洛杉从来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然而面对眼前这个不过才见过三面的顾言,她却没来由的想要相信他,这让洛杉心中打心底惊颤不已,从初见时对顾言的防备到如今短短几天时间,她居然可以卸下心房去接受他所说的一切,要换作前世这根本就不可能,一时间,洛杉开始觉得有些恐惧,对自己这种态度的恐惧,以及对顾言如此强大收服人心的本事所产生的恐惧。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有人愿意帮自己,原本该是庆幸的,然而洛杉的心里却始终惴惴不安,她有种预感,洛家以及自己身上的秘密非常不好,甚至很危险。与顾言不过是萍水相逢,即便他带着师傅遗命,从脚链拿走的那一刻起也该了结了,她是不是不应该将顾言拖进这趟浑水之中?更甚是,这个男人,已经让她产生了怯意,更该远离为妙。
顾言见洛杉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由得眉头微蹙起来,她是在质疑自己吗?
“天都快亮了,你该不是想等着天亮光明正大地走进洛家大门吧?”顾言出声问道。
洛杉看了顾言一眼,郑重道:“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只要把我带到洛家外就行了。”
“所以你是在过河拆桥?”顾言忍不住调侃,随即面色一沉,严肃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有我自己的理由,你爱走不走。”
说着便转身朝着一侧走去,洛杉凝眉沉思了片刻,这才小步跟了上去,既然如此,若她还执意拒绝,那倒显得矫情了。
有了顾言的带路,两人很快抵达了洛家别墅的大门外,此时近凌晨三点,正是一天之中最暗之时,连月光都显得微弱了许多,隐隐可以看出那栋巍峨别墅的轮廓,白天无比奢华的存在,在漆黑的深夜却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蛰伏着,周遭没有一丝光亮,显露出几分诡异。
洛杉曾对洛家做过功课,知晓洛家的格局布置及各个安保位置等,因此很轻易就躲开了摄像头进到了洛家大院内。
“你想从哪里查起?”顾言低声问道。
洛杉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别墅旁边的一栋房子,说道:“去那。”
她还没有傻到一回来就去找洛兴华或者是洛铭质问,给他们重新把自己困进警局的机会。
房子在别墅旁显得很不起眼,洛杉径直走到门口,与顾言对视一眼之后直接伸手轻叩上了大门。
叩叩叩。
敲门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清晰,不过洛杉显然有把握这样的动静还不至于吵醒住在另一边的安保和别墅内的洛家人。
反复敲了几次始终没人来开门,正当洛杉迟疑之际,门忽然咔嗒一声被敲开了,她心下一惊,略一思忖之后准备进去,忽而手腕一重,回头便见顾言清俊的脸上满是正色。
“我先进,有些不对劲。”顾言嘱咐一声之后就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洛杉抿了抿嘴,抬步跟上。
房子里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檀香味,空气似乎有些潮湿。
“拿着。”洛杉手中一凉,她低头看了看,便见顾言手中也拿着一根同样的小手电。
一瞬间,洛杉对顾言的防备又陡然涌现,他好像是有备而来?
顾言没在意洛杉,只是兀自打开手电,笔直的白光从手电迸射而出,将房子照出一方光亮,光亮所及是摆置妥帖的红木沙发和茶几。
洛杉打开手电,在房子里找了起来,在她的印象里住在这里的人一直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要做到睡觉不关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如顾言所感觉的,从踏进这间房子,洛杉也察觉到一丝异样,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之感,好像在某处藏着一双眼睛正偷偷的窥视着他们。
洛杉举着手电滑过漆的雪白的墙面,忽然间她的手猛地一顿,脸色陡然苍白起来。
顾言察觉到了洛杉手中手电光线的抖动,视线也随之落在洛杉的身上,低声问道:“怎么了?”
洛杉抿嘴不语,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顾言见状顺着洛杉的视线望去,随即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那是客厅朝南的一面墙,墙上悬挂着一副水墨画,画中绘着一位老朽提着一只鱼篓,背后是悠悠山水。
原本应该再正常不过的一幅画,然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却是诡异万分,因着那画中老朽的脸上,居然垂着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