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姐姐被狐爸爸赶出了家门,花旦害怕极了。
在河边的丘陵地带,小丘陵一片连着一片,一直伸向远方。丘陵之间是杂草和树林组成的原野,原野的一侧就是河流,河流对岸是一个大村庄。春天,草丛中爬满了肥胖的虫子,吸引着天上的鸟儿来觅食;鸟儿的身影又招来了捕捉他们的小野兽,于是就发生了很多精彩有趣的故事。
我们的小狐狸,就是这个漂亮家园的成员之一。
初春时节,小狐狸家里还有七个成员呢。可是,到了夏天,就只剩下三只了:狐爸爸和狐狸姐妹。狐狸姐妹和狐爸爸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当她们刚刚学会捕捉食物时,狐爸爸却突然疏远了她们:不带她们出门,不和她们分享食物,并且一回家就板着面孔坐在一旁,盯着她们一句话也不说。
爸爸的表现,让狐妹妹花旦十分害怕。她多么希望爸爸还像从前那样帮自己捉老鼠、追野鸭,替自己驱赶野狗和老鹰呀;多么希望爸爸张开嘴巴咬自己的肚皮,逗得大家不停地笑呀。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忽然变脸了!她猜想:大概是自己不乖了吧!
所以,当花旦再次出门时,看了一眼态度冷淡的爸爸,一声不吭,默默地走了出去。她在草地里跟踪地松鼠,追得地松鼠满地跑,跑得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吱吱”叫。就在她准备抓捕时,听到了姐姐的哭叫声,不由得停止了脚步。
这声音是从家园门口的山坡上传出来的,她看到了爸爸正在追赶姐姐。
“爸爸,你别赶我走!”姐姐苦苦哀求道。
“不行,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和我待在一起了!”爸爸的声音冷漠无情,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犯了什么错误吗?你告诉我,我会改正的。”
“你没有什么错误,你的唯一错误,就是赖在家里不想出去。”爸爸说。
“要是我坚持不走呢?”姐姐固执地喊道。
“我宁愿咬死你,也不许你继续待在这个家里。”爸爸强硬地回应道。
“好哇,爸爸!你这么狠心,就休怪我不听你的话。我要和你决斗!”姐姐来脾气了。
“好吧,我们现在就决斗!”
说完,狐爸爸一脑袋把姐姐顶翻在地,张开嘴巴就咬她的肚皮——是真正的咬!姐姐痛得“嗷呜”一声,跳起来要跟爸爸拼命。
姐姐哪是爸爸的对手?爸爸狠狠地撕咬她,不留一点情面;姐姐的身上被咬得伤痕累累,虽然奋起还击,却很快就败下阵来。她一边反击,一边后退;一边惨叫,一边啼哭。最后,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一纵身跳出一丈多远,摔下山坡,头也不回地朝远处逃去。
再看爸爸,站在山坡上,一改刚才的凶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离开的方向,直到姐姐的影子消失了,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爸爸为什么要把姐姐赶走呢?”看到这悲惨的一幕,花旦的眼里充满了忧伤。
“爸爸会不会把我也赶走呢?”花旦紧张得直发抖。
这时,她又闻到了地松鼠的味道,立即跟了过去。地松鼠刚走出自己的洞口,就发现了花旦,赶紧逃回洞里藏起来。花旦用自己的爪子刨开洞口,越刨越深,吓得地松鼠刺溜一下,从花旦的爪子旁边逃出来,没命地奔跑。可是,他的身材太小了,在草地里跳来跳去,不是让草藤绊了一下,就是让蒿子秆撞了一下,速度一点也不快。花旦奋起直追,一把把他按住了,叼在嘴里。
花旦高举猎物,兴冲冲地往回赶,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爸爸正坐在石头上,目光里充满了悲伤。她把食物轻轻地放在地上,满脸欢喜地说:“爸爸,你看看,地松鼠被我抓到了。”
“孩子,你很棒!”爸爸点点头,“如果说昨天我还对你有点不放心的话,今天我对你完全放心了。”
“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花旦听出爸爸话里有话,“以后我会天天跟你在一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你要知道,在大自然里,没有一只动物是跟着爸爸妈妈过一辈子的。”爸爸提醒道,“因为……”
“爸爸!”花旦不想让爸爸说下去。
“什么呀?”
“爸爸,”花旦又勉强做出欢笑的样子,“我都忘记了妈妈是什么样子了,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呀?”
“你的妈妈,”一听这话,爸爸的眼里滚出了泪珠,“她是死在水里。那是在你们出生不久,老天爷一连下了半个月连阴雨。”
“天上下了连阴雨,接下来怎么样呢?”花旦急切地问道。
“因为下着连阴雨,我们的猎物——天上的鸟儿、地上的兔子和地下的老鼠,甚至连小虫子都躲藏了起来。我们都有好些天没有进食了,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个个饿得嗷嗷大叫。”
“那你和妈妈想出什么办法没有呢?”花旦又追问道。
“我和你妈妈决定分头去找吃的。你的妈妈来到河边,想捕捉一条鲤鱼吃,因为鲤鱼能生成丰富的奶水。她冒雨站在河边,望着涨上来的河水发呆,直到傍晚才发现一条大鱼被冲到了河边。她立即赶过去将大鱼叼起来。可是,她自己却陷进泥沙里起不了身。这时,一股大浪拍过来,将你的妈妈卷进大水里了……”
“可怜的妈妈!”花旦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唉,”爸爸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我便下山,去村里偷了一只鸡。是这只鸡救了我们全家的命,也害了你哥哥们的命。”
“为什么呢?”
“因为丢鸡的人家找上山来了,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洞。便将洞口的出口堵死,从入口里点火,把浓浓的毒烟扇进洞里。我带着你和你的姐姐扒开出口,好不容易冲了出去。可是,你的那些哥哥们却来不及撤退,被活活毒死了。”
“多么悲惨的往事呀!”花旦难过极了,“所以,爸爸,我必须待在你的身边,好好报答你的恩情,你说是吗?”
“孩子,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报答我的唯一方式,就是好好活着,让自己强大起来。所以,你必须走出去,越早越好!”
“爸爸,你干脆咬死我吧。”花旦放声痛哭起来,“你就是咬死我,我也不会像姐姐那样走的。与其死在那些天敌手中,不如死在你的口中。”
花旦躺在地上,决心赖下去,直到爸爸心软为止。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当她抬起头来时,发现爸爸竟然不见了。
她赶紧站起来,找遍了自己的家,又找遍了周围的草木和地洞,仍然没有爸爸的影子。她终于明白了:爸爸走了,把自己一人留了下来。
“狠心的爸爸!”花旦冲着爸爸离去的方向,忍不住放声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