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24日,尽管迪里姆乐队的“明天会更好”飙升到英国流行舞曲乐的榜首;然而,老百姓们并不知道实质上明天会更糟。在格洛斯特(Gloucester)中部,平均只有三层高的砖瓦房里,那些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即将破土而出。这些秘密绝对不会单调乏味,有虐待、乱伦、恋童癖、堕落、酷刑、强暴,和谋杀。星期四的下午,潮湿、阴冷。1点45分,一辆载了四名警察的面包车停在了克伦威尔大街25号门口。他们要找户主弗雷德·韦斯特。接待他们的是弗雷德又矮又壮的妻子。她叫罗斯玛丽。罗斯瞟了一眼警察递过来的搜寻证、朝大儿子史蒂夫喊道:“史蒂夫!去!把你爹找来!他们要挖园子找希瑟。”
虽然罗斯连续叫了她丈夫几声,声音尖锐刺耳;然而,1个钟头过去了,弗雷德·韦斯特根本没露面。他们还给他供职的卡森承建队的车间留了电话口信。与此同时,几个身着蓝色防护服的警察开始挪动园子底部沉甸甸的天井石板。最终,史蒂夫打通了父亲的手机。电话另一端的弗雷德异常沉稳。他一边安慰躁狂的儿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一边说他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下午4时,天色渐渐暗沉,警察把大型照明灯搬进了花园,并用一种小型挖掘机在离屋子较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罗斯和几个年长的孩子们从楼上的窗口密切关注着警察的举动。挖了大概一个钟头,除了一块鸡骨头,什么也没挖出来,现场勘探工作暂时停了下来。快6点时,弗雷德才回到家;但是,对于下午的行踪,他只字未提。莫非整整4个小时,他都在冥思苦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弗雷德决定开车去趟警察局,和黑兹尔·萨维奇——一个资历丰富的探警聊聊。黑兹尔是个侦探老手,经她手破过很多涉及妇女、儿童的案子。一头黑发的弗雷德抱怨道,警察总是试图找他麻烦,说他们想用一个“虚假的指控”让他再次入狱。还说,对于女儿希瑟的去向,他和妻子无可奉告。“很多女孩儿都会玩失踪”,他解释道,“她们给自己随便取个什么名儿,就开始干卖淫的勾当。”他强调希瑟是女同性恋,而且滥用毒品,由此惹来众多麻烦。
与此同时,罗斯也在家接受警察盘问,她的口供和丈夫保持一致。她说,希瑟失踪是1987年的事,那年希瑟16岁。据罗斯所言,在此之前希瑟就曾离家出走过。她强调女儿“很难相处”,并且把希瑟是女同性恋的事又重申了一遍。
第二天一大早,担心警察会挖出女儿的遗骸,弗雷德向探警黑兹尔·萨维奇认罪,承认是他“杀了她”。到了警局后,他详细地供述了他是如何将希瑟的尸体大卸三块,并一一掩埋了它们。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说,罗斯对这起谋杀毫不知情。然而,半个小时不到,他推翻了供词、否定了犯罪事实,否认了一切。
他说,“希瑟还活着。对!她根本没死。她很有可能在巴林为毒品行业工作。她有一辆奔驰、有司机,可能还有一个新的出生证明。”他向警方保证他们可以挖他的园子,直到挖到满意为止;但是,希瑟根本不在那里。
黎明渐进格洛斯特。挖掘队这次身着黄灿灿的工装服,把连在衣服上的帽子也戴了起来遮挡瓢泼大雨。他们返回弗雷德家继续挖,希望能挖出希瑟·韦斯特。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比他们想要的多得多!
数小时的挖掘后,希瑟的尸骨仍未露面,警方决定扩大搜索范围。在房子的后门,靠近老教堂的墙那块儿,挖掘队无意间挖出一块貌似人骨的遗骸。但由于格洛斯特的旧址是古罗马的墓地,而且这块骨头离原定的搜索范围较远,这都不足以让挖掘队离开花园转战于此。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在天井左边、靠近几棵杉树旁挖了第二个洞。挖到大概60厘米深时,一名警察发现了一个体积稍大的棕色物体。科学家奈特教授小心翼翼地把物体上的污物冲洗掉后,他认为这是一块股骨,由于掩埋在地下多年已经有些脱色了。新挖开的洞穴里充斥着尸体腐烂的恶臭,阵阵恶臭从洞里旋转涌上——这是肢解肉体和器官的味道,是肉体、器官、泥土,和污物混合后的腐臭味。仔细辨别后,搜索者还发现在一个直径小于30厘米的空腔里,有一堆遗骨。肋骨下面散落着一些黑色垃圾袋的残片、大的牙齿,和一颗头骨,头骨不远处还有几缕头发。除此以外,他们还找到几片指甲和两截绳子。
回到格洛斯特警局后,警察把找到的遗骨交给奈特教授查验。奈特证实这些骨头属于一名年轻女性,此人在被埋葬前曾惨遭肢解,并斩首。奈特还指出,不合常理的是膝盖骨以及手部和脚部的几个骨头不知所踪。当天晚些时候,警察从韦斯特家房屋后门的洞里又挖出一些遗骸;经检测,是人的骨骼,但这些残骸并不属于先前挖出的那名年轻女子。刹那间,警察意识到韦斯特的花园下可能掩埋了不止一具尸骨……
* * *
弗雷德里克·沃尔特·斯蒂芬·韦斯特于1941年9月29日在马奇马尔克(Much Marcle)出生。父亲名叫沃尔特·韦斯特,母亲叫黛西·韦斯特。马奇马尔克是一个坐落在赫里福郡(Herefordshire)郊野的小镇子。小镇周围有绿茵茵的牧场、金灿灿的麦田,和一望无际的苹果园。弗雷德不是韦斯特夫妇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之前,黛西曾产过一女;不幸的是,这个孩子死于早产。沃尔特和黛西兴奋地看他们英俊的儿子,他有着淡黄色的头发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
弗雷德出生后的十年里,黛西陆陆续续生了六个孩子:约翰、大卫(出生后一个月死于心脏缺陷)、伊丽莎白(乳名小黛西)、道格拉斯、基蒂,格温。
众多孩子中,弗雷德是母亲的宠儿。邻里间,众所周知,黛西娇宠弗雷德。随着时间的推移,黛西对弗雷德的溺爱导致孩子间的嫉妒和由此引来的打斗。对黛西而言,小弗无比珍贵。她每晚都会让小弗和自己一起入睡,拥抱、亲吻,爱抚他。对大多数人来说,黛西和弗雷德之间的母子关系“非同一般”。据黛西大姑子埃德娜·休所言,“即使当着老公的面,黛西也先优待儿子。”
1946年7月,韦斯特举家搬回摩尔康特小屋——弗雷德出生的地方。一家人生活在赤贫线上,没有电、没有天然气,所谓的厕所也只不过是一只简陋的木桶。随着弗雷德长大,他继承了母亲肥厚的嘴唇和门牙间宽宽的缝隙。他的头发也从金色变成了浓密、蓬乱的深棕色卷发。上学期间,弗雷德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学生,而且麻烦不断。他的母亲经常会长驱直入地闯进校舍、歇斯底里地指责弗雷德的老师,责怪他对她的宝贝、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的限制和管教。黛西例行公事般到学校胡闹让弗雷德在其他学生面前抬不起头。他们嘲笑、欺负他。据弟弟道格说,弗雷德是“妈咪的宠儿”,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孩子间吵架时,母亲也总是向着弗雷德。在黛西的娇宠下,弗雷德成长为一个内向的逆子。
韦斯特家族与世隔绝。然而,有关黛西和儿子的传言却漫天飞舞。据说,在弗雷德12岁那年,禁不住黛西引诱,上了黛西的床。在赫里福郡山峦起伏的乡村,非正常性关系并非闻所未闻。实际上,父亲沃尔特才是儿子性启蒙的真正导师。8岁的弗雷德异常邋遢,浑身散发着明显的猪猡气味。父亲教唆他如何入肉绵羊;自此,正式开启了弗雷德异常性行为的篇章。
在此后的生活中,弗雷德经常谈到他父亲的癖好,言称沃尔特与女儿们性事往来,并宣称,父亲公然讨论与他未成年的女儿们之间的亲昵行为,使用的逻辑是,“你是我生的。所以我对你(的身体)当然有这个权利。”毫无疑问,有其父必有其子。长大后的弗雷德继承、延续、并发展了这一逻辑,大言不惭地说,“人人都这么干啊!”。
15岁时,弗雷德辍学了。大字不识几个的他在农场找了份活儿。不到一年,他就开始定期剃须、穿着整齐干净,打扮的人模人样。在追逐异性方面,他也变得积极主动,任何引起他注意女孩他都不会放过。弗雷德热衷于各种各样的性游戏,对方的年龄、身份都不是问题。这一对性行为的恣意放纵伴随着他度过了整个青春期。
1958年11月28日晚,17岁的弗雷德骑着詹姆斯125型摩托车在离家几百米的地方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车祸后整整一周,他都处于极度昏迷的状态。车祸给他造成身体多处伤口、骨折,并迫使医生用了一块金属板植入他的脑部才把破碎的颅骨重新组装在一起。他的腿骨也摔成了好几块,医生又用了一个金属杆做支撑,直到他的骨头长合。车祸过后,弗雷德的鼻子歪了、两条腿也不一样长短。他变得易暴易怒、喜怒无常。
康复后,弗雷德遇见凯瑟琳·伯纳黛特·卡斯特洛。16岁的凯瑟琳也叫丽纳,妖艳无比的她是站街女,也是偷盗老手。俩人很快发展成情侣,这一关系持续了几个月,直到丽纳回了苏格兰老家。丽纳一去不复返,弗雷德遂将注意力转向当地一家青年俱乐部的一名年轻女子身上。当他把手进她的裙子肆意乱摸的时候,她一脚将他从防火梯上踹了下去。可怜的弗雷德头部着地,再一次昏迷了。几个月后,他被指控性侵韦斯特家族的一个朋友并使其怀孕。这个“朋友”是一名13岁少女。更糟糕的是,在这起猥亵未成年少女的案件中,韦斯特本人根本不认为有任何不合常理之处,这些都是他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在做的事情,遂反问道,“嗯?大家不都这样吗!”
对于弗雷德的龌龊行为,黛西忍无可忍,将其逐出家门。被母亲拒之门外给弗雷德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也是他和黛西之间关系紧张的原因。家人安排弗雷德前去投奔黛西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姨妈维奥莱特。在那里,他先后在各种各样的建筑工地上打过零工,但都没干长久。他总是不断在工地上偷东西、乱搞未成年少女,甚至连他住在纽恩特(Newent)的前女朋友,也是未成年人,都说弗雷德曾两次强暴她。
在审判他诱奸13岁少女并致其怀孕那起案件中,弗雷德的医生认为,弗雷德的越轨性性行为是由于其颅脑损伤导致的癫痫病发作,而损伤的原因要么是因为那次车祸,要么是被一脚踹下楼的后果。不论是哪起事件引起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判断使弗雷德逃脱了牢狱之灾,取而代之的是被轻描淡写地指控为儿童性骚扰和盗窃罪。那年弗雷德刚满20岁。
1962年,在母亲的请求下,弗雷德搬回了位于马奇马尔克的摩尔科特小屋,和家人住在一起。也是在那年夏天,丽纳·卡斯特罗怀了一个巴基斯坦司机的孩子后,从苏格兰回来投奔弗雷德。那年年末,弗雷德和丽纳瞒着家人偷偷结婚了。1963年3月,丽纳产下查梅因——一个有着亚洲面孔的混血儿。为了掩人耳目,弗雷德和丽纳谎称婴儿死于难产,所以他们决定收养一个混血儿。反正,他们就是这么对黛西说的。
尽管丽纳自己也时不时地客串一下站街女,她对丈夫的贪欲和不正常的性口味变得极度不满,抱怨其“一天到晚、分分秒秒,无时无刻不想着品箫、捆绑和男同。”弗雷德找了一份给冰淇淋车当司机的新工作,这一工作给他提供了无限次接触花季少女的机会,大批量的女孩每天都能满足他各种龌龊的性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