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我解答一下，主要有两点。第一点，USAC不能再增兵，也增不了弹药武器。第二点最重要，那就是我们了解SU的配备，而且我们知道哪里有掩护。请各位不要担心，因为我是这样估测的，IM军不会从矿区正门走，因为那里有我方五辆坦克守卫。他们会试着挖通距离地表最浅的隧道，从下面进攻。这片区域的老隧道基本上都会通过这个斜坡再回到这个点上。”我指着一个距离IM军前线七八米的地方说，“他们要是能夺下这个点，那就意味着夺取矿区主导权。因此我们不能忽略任何一个地震活动，并且我觉得没什么必要重复了，咱们的设备是最先进的。你们是不是都特想知道我的想法啊？据可靠消息，矿区正门附近存着一批上好的燃料，而这燃料，我们恰好可以用在补给移动指挥站上。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会争前恐后，想拿下这项任务，但别这么猴急。”我注意到后边好些人都在给我期待的表情。“那种燃料，给你们普及一下，是生产钢铁时的二次产物，具有强磁性，所以SU战斗机的空对地雷达无法探测到我们。当然，它会被POD探测到，到那时候再看谁笑到最后吧。”后面传来一些笑声，“最后，需要注意两点。因为我们是所有移动指挥站[5]的领头军，所以我们对坦克具有全权指挥。还有就是，其他移动指挥站上会来一些船员和指挥官，他们是来做简报的。所以按照常规，我们要为他们长期入驻提供放松场所。和他们的关系处得好不好，我不管，而我也管不了。但我不想听到有人在值班时也玩得太嗨。到次日零时我就要开启黄色戒备，一旦进入作战状态，全员都要做好十分钟内整装上阵的准备，听明白了没有？”
“遵命，长官，”稀稀落落的回答声里夹杂着不服。
“最后，我要你们从现在开始就一直穿着太空服。谁都不知道IM会什么时候用怎样的方式发动进攻，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就说到这里，还有问题吗？”
“没有，”仍是一副口服心不服的口气，但也没人问问题，
“解散。”我看到有两个家伙坐了下去，“我都说了要穿太空服，动作利索点！”只见他俩气冲冲地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抽出各自的太空服。储物柜安放在士兵休息室的一边，正对着军官休息室。
“奥赛上尉，还有可汗上尉，请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我要同你们私下谈一谈。”说“办公室”，实际上是外面的走廊，就在右侧盥洗室的旁边，走到头便是我的房间。我们都把杂物堆放在这里，而且整艘船内除了我的房间就没有隐私之地，因此只好选这里进行谈话。我叫他们时，他们正懒散地斜靠在储物箱上。
“之前向罗纳德上校作简报时，我注意到了一些情况，在我看来，你们俩也很有必要了解一下。但对其他人而言一定要只字不提。至少现在是要保密的。前一阵，那个矿区主任，崔，被解雇了，他给IM军传递信息被发现了。同样也是最近，他们在安德斯镇郊区正下方勘探出一片丰富的铁矿石煤层，并已挖掘出一条隧道。而这条隧道正好与我们的目标矿区相通，那么现在来看，情况大为不妙。IM已获知那片煤层情报，并且他们也知道，一旦他们能通过自己前线隧道进入靠近我方的任何一条隧道，那他们就能很快赶到安德森镇。据我所知，从他们前线隧道进入我方的那些老隧道并非易事。但我对咱们的人保留了一点，那就是，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IM军。哪怕是摧毁整个矿区。因此，引火装置早已安装在矿区靠近IM的地方，就在主要进出口隧道中，以及在通往安德森镇进出口隧道之间的地方，就是那条新开通的隧道，即隧道M。要是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之间谁要是能活下来，那谁就要引爆那些引火装置。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我会带你们进矿区，说明详细情况。”
二人点头。
“奥赛上尉，请你带领十个人，搭乘一个POD前往矿区取燃料，随后将POD部署在最佳防守位置。”
***
没过多久我们就进入了状态。在木卫一第三天的夜晚，一个操作员在雷达上发现了高空中快速前进的SU-401。那架SU-401速度不慢，还有可能拍了几张矿井边空地清晰的照片。
正当可汗在内部通话系统里高喊闯入者的时候，所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丢掉飞盘和骰子，他们拿起各自的武器，不过这最终是虚惊一场。
“只是勘察！”可汗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船舱内的恶臭里又徒增了失望透顶的叹气。
“要戒骄戒躁！”我对他们说，“敌人就要来了，很快！”
没想到，实际要比我的期望更准确。
三十分钟后，我们突然听到外面某处传来的闪电声，然后移动指挥站摇晃了起来。
传来可汗的声音，镇静却急切，“敌军进攻！”这显然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可过后的语气便不怎么坚定了，“我觉得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
“可汗！发生了什么？”当我到达飞行甲板舱的时候，我喊道。
在红色的灯光下，我看到奥赛张着嘴巴正对我说着什么，可紧接着一声爆炸，掩盖了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高喊。
奥赛和可汗异口同声道：“移动指挥站B已被击中！”
“怎么可能？”
“不清楚，可能是红外线？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坐标！快看！”
可汗坐在驾驶位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雷达屏幕上闪现着七个信号，是SU-401的，还有些更小的信号，它们正驶离SU-401，朝三架移动指挥站的方向飞去。
有人背叛了我们，但会是谁呢……
“朝着我们来了！”可汗喊道。
就是这个，我内心深处的梦魇终于成为现实。我毫不犹豫，伸手摸到红色的撤离按钮，按了下去。撤离按钮同时连通着其他所有安全程序，所以没有时间做准备。顷刻间，移动指挥站里的热浪冲出开着的舱门。
“戴好太空盔！”我向四周高喊。每个人都应该早就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太空盔目镜。逃生舱门就在士兵休息室内，我已看到有人朝逃生梯猛冲了。
“快来啊！”我对奥赛和可汗喊着，但为时已晚。我等部下们按部就班地逃离，过去的每一秒都好像成了记忆中的永恒。我心跳加快，呼吸越加急促。
砰！由于导弹袭击，一切都变得剧烈而疯狂。我的太空盔撞到了士兵休息室舱口的边缘，什么也看不见。我本能地两脚乱踢，摸索着什么东西从而能把自己推向逃生梯。突然我的胳膊被人抓住了，然后斯通的脸映入眼帘，有些模糊，但我确定这是斯通，他咧着嘴冲我笑。
“击中后方！”我的内部通话系统传来一声呼喊。没多久，我艰难地爬了出去，站在了指挥站的顶端。数次爆炸声响彻天空，白色的火光将夜幕照亮，随后火光转淡至红色然后黄色，最后留下一片可怕的寂静。
当我跳上矿渣快速检查战场时，我看见IM的军队在火山山脊上迂回前进。用激光枪扫射我们附近的一些POD。
激光打中了斯通头部附近的矿渣，他蹲下寻求掩体。那块矿渣发散着暗红的光芒。
现在我们就在主矿井入口正上方的断崖上。入口轨道自南而来，途径火山侧翼，然后垂直向下90°进入主矿井。放眼望去，这一带地势险峻，矿渣遍布，不过这条入口轨道为我们提供了逃生的机会。
“弟兄们，朝入口轨道走。”我在内部通话系统冷静地说道，“然后在5号POD附近集合，也就是这里和主矿井入口的中间位置。斯通，奥赛在哪里？”
“报告，刚才看到他和一群弟兄们守在指挥站另一侧！”
“奥赛，你现在就联系第五站。我们需要空中掩护，赶快！”
奥赛的声音因为战场的干扰而听不太清。
“遵命！”
“然后让你的人到集合点，我们要发起反击。可汗在哪里？”
“不知道长官。我觉得他留在了指挥站。”
“什么？斯通，我想知道我们和其他指挥站的状态如何。明白？”
“明白！”
“你别走。如果有必要的话，用另一个频率。”
我看着我们指挥站的前端，长侧的那个POD炮塔正在移动。
可汗正在操纵激光炮寻找攻击目标。这个白痴。
“可汗！快从那里滚出来！现在！这是命令！”
“长官遵命。现在又来了一个。请所有人从MCS中撤离！”
“可汗！”
我看见一颗导弹从南边飞向指挥站，排出的液态氢气形成了一条白色光带。一架SU-401在发射完毕后就转弯，上升到了没顶的高度。可汗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激光炮转移炮口想要瞄准这颗导弹，它在我的目镜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后来我闭上了眼睛。然后耀眼的白光——就算闭上了眼睛也能感受到它的光芒。指挥站的碎片被轰上了天然后又坠落地面，接着就是一片死寂。
然后有太空盔在摇晃，真是难以置信。
我们快速移动，小步跳跃着向5号POD前进，那里至少有一些武器。
迪图恩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话系统从POD那里传来：“老大，好久不见啊！3号POD已侦测到了。而且我觉得，那些藏有我方坦克的仓库中，有一间已被击中。”
“有任何伤亡损失吗？”
“报告长官，现在还在评估清算中。激光枪请自便。”
“通知其他POD，清出一条通往这架POD并通向火山南侧山脊的路。火山南侧山脊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因为敌方的部队就是从那儿来的。估计他们要从那儿进入主矿。”
“遵命，长官！”
“奥赛，空军掩护到位了吗？”
“他们在来的路上。”
“还要多久？”
“十二分钟。”
糟糕！要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坐标，那我们何必还要偷偷摸摸呢？
“奥赛，有其他移动指挥站的消息吗？”
“没有了。1号和4号POD显示所有的通讯已断。长官，可能他们都牺牲了，所有的人。愿上帝让他们的灵魂安息。”
所有存活下来的士兵汇合在5号POD，然后我们向着鲁瓦帕泰拉山脊进发。我们一路向东，翻过一个又一个连绵的小山包。行进到路程的一半，我们遇到了第一个IM集中营，应该是余下的POD还没有排查清除到。
“现状报告，长官。”通话系统里传来斯通的声音。
“说。”
“我们的移动指挥站，五架失联，其他的都已阵亡。报告长官，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情况是这样的。但是不乏一些好消息。”
“嗯，是什么？”
“老大，请看向左侧，大约三点钟方向。”
我偏转过头，一幅壮丽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八辆我方坦克在硫黄粉尘笼罩下徐徐而来。
“斯通，你在哪儿？我这里需要你。”
“马上就来，老大。”
“你！”我拍了一个士兵的肩膀。“打开POD拿激光枪。”
POD侧面的面板已打开，里面露出五架X.50。然后那个士兵给了我一架，自己留了一架，把其他三架分发了出去。
斯通从我后面的纵队赶了上来，与此同时，一路IM出现在我们右侧的山脊上。其中二十人对我们的双纵队开火。这双纵队现在只有四十五人，与侧翼部队一起四散。我知道我们的侧翼部队会很快覆盖这里。当我们躲在岩石后面隐蔽时，我努力思考应对策略。
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鉴于他们已经徒步行进了十多公里，他们应该已经抓住了充分分散兵力的机会。貌似我们会很容易落入敌方陷阱。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没有。我们人太少，无法布阵。
“空中掩护已到位？”
还有四分钟长官。”
“好的。我们在这里等。”
激光炮火的闪光稍许减弱，然后就停止了。斯通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看过去，看见沃尔士站在IM之前所在的山脊朝我们挥手。
“沃尔士，你过来，隐蔽起来。”
每个人都在等待空中掩护。现在已时不可待。敌方SU战斗机把主力放在摧毁我方剩余坦克上，其中三辆已被摧毁。我方三架FA 217正竭力应付过时的SU-401战斗机，但是SU战斗机仍然很快。因为SU战斗机是曾经的俄罗斯和USAC在火星上的第一次冲突留下的产物，速度是重中之重。虽然SU的航空电子设备和武器系统都早已老旧，但速度仍十分凶险。我们观察着这些白色的小斗士们互相战斗着。几秒钟不到，一颗导弹击中了一架SU[6]，爆炸成一群光粒。
“这让我们扳回了一点颓势！”我在内部通话系统里说道。
我站了起来。
“全体起立！”
所有剩余的士兵站了起来。我示意他们跟随。通往山脊六公里的路上，我们已完成了四公里多的路程。在这侧，没见到IM的踪影。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我们一切进展顺利。在路过一些POD时，我们又拿了足够多的X.50直到每个士兵都全副武装。
越过到鲁瓦的另一侧时已接近拂晓，破晓的晨光冲出木卫一的地平线向我们射来，这时我们看清了眼前混乱的大致情况。
一架IM的堡垒挖掘机出现在我们前面大概四百米之间的地方，它已经把地下的一根传动轴抽了出来，现在正垂直地坐在它的托架上。如果IM地面雷达足够准确，那里就是矿区最浅的一条隧道的上方。
“奥赛，你去组织一下地面作战机，把那些坦克和POD安排在IM后方附近，然后给我们火力掩护。同时还要确保它们出现在视线内，它们的射程比IM的长，所以会很安全。一旦它们就位，准备掩护我们，我们就会以小队的形式进攻。那里的地面崎岖不平，我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
“斯通，我之前看到我们右侧山脊射来过不止一颗炮弹。趁我们包围他们时，你去吸引他们的火力。”
当我们消灭他们后，斯通重新加入了我们。同时，一直在堡垒后环绕的坦克和POD到位完毕，准备就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