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的动作做起来比看上去要难得多,元力手环总是自然而然地把我射到大气层中去,我在子夜家天花板上弄的凹痕就能证明这点。起初我甚至几乎都不能起飞,现在则是感觉着不了陆。我的脚悬浮在地面之上1英寸处,但是要着陆的话我还不够放松。
子夜告诉我,飞行是最难掌握的能力之一,既然我单凭自己只能勉强做到,也难怪许多最早的元力人死翘翘了,因为他们一个不小心以每小时一千英里的速度飞入大楼,或许他们在3万英尺的高空上失神了。
当然了,子夜本人从来都没有主动使用过元力手环,但他对手环如何运作的了解超过所有我认识的人,其中就包括德里克一直跟我提起的那些论坛“大虾”们。我问子夜,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有关元力手环的事情的,但这问题被他完全无视了。呵,我一点都不奇怪。
他说我是个幸运儿,我的手环似乎有某种他之前没见过的嵌入式的防护装置。大多数元力人不仅有超人的力量,而且拥有自我防护和修复的能力,但他们都要比较集中精力才能做到,而我就不用,好像我的能力有自动侦查的功能。按照子夜说的,我的手环看着很像几年前首次问世的初版,但是还没有办法知道那些和我的这种是否一模一样。他还说,这当然也可能是我和手环连接的方式有关系。这应该和我的大脑有关,它和这对手环以某种方式建立起了连接,然后它们就启动了。就像有时候,某人就是有那种天赋,而我正巧就是这样,至少在超能,特别是防护能力这方面是如此。但飞行肯定不在此列,看看子夜家天花板上越来越深的凹痕就知道了。
好几个小时过后,很明显今晚我是不能完成任务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两天以来我都还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但子夜跟我说,学会在筋疲力尽的时候也能控制好能力是很重要的,也许还是最重要的一环。在这期间我自然而然打起了瞌睡,我忍不住地一直想着我的床,暖和柔软,宁静安逸。说真的,现在除了躺在床上,不管是世上哪个地方我都不愿意去。我太渴望躺到那上面去了,以至于我都开始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在躺着了。
现在我正躺在床上,它正如我想象般的温暖舒适。我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愉悦地躺在这里过,我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抓破头皮都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跑到床上的。我记得我一直在子夜家里,而且超级、超级累,之后记得的就是在这里的事了。所以这就意味着现在我也能瞬间转移了?但如果我连学会悬浮都那么困难,那我还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能做到瞬移的。
子夜会对这个有意见吧,我有这种预感。自从他把我敲晕带到那里后,其实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到他的总部去,或是老巢,哎,随便啦。我磕磕绊绊地走进厨房,德里克也在那里,他正专注地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鬼。他边看屏幕边把牛奶麦片勺进嘴里,却没注意到已经洒了一半在厨房餐桌上了。
“早啊。”我说着走向橱柜翻找装麦片的盒子。
德里克又不吱声了。
“又有元力人事件了?”我问,甚至没想昨晚的事。如果昨晚的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我的确很谨慎,又有滑雪面罩,而且还一直戴着它,但又怎样呢?要是在子夜打到我半死的时候它就掉落了,我却没留意到要怎么办?
不不不,他远比我想的小心多了,不是吗?
“呃,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很多被采访的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一些东西,但就没有一个人会抓拍个什么照片或视频的吗?饶了我吧!”德里克说。
我还没注意到我的右手正抖得厉害,我本来拿着碗正要往里倒麦片的,现在碗也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会让我如此紧张。我还期待德里克说些什么啊?“哦,太棒了,今天报纸的头版就有一张你飞在城市上空的照片,话说……”这样的话,如果我想把自己的身份一直保密,那么就需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哈,是啊,说得好像他们手头真的很闲似的。说到这个,你今天要在家里办公吗?我记得你说过要去参加一个会议?”我问德里克。
“靠!”他大叫,“我迟到了!”德里克站起来又塞了一口麦片,可是仍然没有多少能进到嘴里。他抓过他的公文包,我都还没来得及道别,他就已经夺门而出了。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屋子里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剩我一个了。最后,我走回房间,找到我的元力手环。我把它们握在手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它们几乎没什么重量,但却坚不可摧。这是一个谜,连世界上最聪明的科学家们也解答不了。的确,比起这区区的轻重问题,手环还有更多的谜团需要他们不断耗费精力来解开,而且要重要得多。
我开始恍惚起来,想着我是怎样运用手环从那个恶棍手里救下那小女孩的。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力量和能力的,但是在那树林里,这并不妨碍他行凶。确切地说,那种状况只持续到手环凭空出现在我手腕之前。要是它们没有出现,那晚我必死无疑,小女孩也在劫难逃。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没过多久,我的思绪飘到了更深沉的地方,比如说“如果我在爸妈死的那天就拥有了手环,那么那天的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这样的想法。可就算有手环也显然改变不了什么,那时我还太小了。但如果放到现在呢?我有能力救下他们吗?
工作!我全都忘了!几个星期前,我到当地的电子城去应聘,并得到了一份暑期工作。今天本来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了看闹钟,现在是9点48分,而我的入职培训从10点开始。该死!我都不太记得他们是怎么跟我讲解这份工作的了,不过老实说,那些好像是连傻子都会做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我是记得的:他们并不喜欢迟到。他们还有一种评分系统,这差不多是我目前所知道的全部了。我一向都很准时,所以我并没有想过这一项工作要求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当然我那时也没有想过会拥有元力手环,而且在这一周内就让我的生活如此跌宕起伏。
去电子城要12分钟,要准时到达是没有办法了。第一天上班就迟到,那分明就是让他们有找茬的机会,然后他们就会告诉我明天别来了。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爸妈死后,我和德里克得到政府一点点微薄的资助,但一旦我年满18岁就会停止发放。如果想要每餐除了花生酱和果酱三明治以外的任何东西,我就必须挑起自己这副担子来。我不能迟到,但地球上还没有哪辆公车能让我立刻在12分钟内到达那里。
我忽然灵光一闪:除了乘公车,还有另外一条路。我低下头,看看手中的元力手环。我虽然不是很明白怎样控制它们,但它们已经传送了我至少两回了:一次是在首次发现它们时把我送回房间,还有就是昨晚在子夜的据点。貌似我总是可以无端端地依靠这种能力回我房间去,但到其他地方会怎么样呢?
这有点冒险,但最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呢?好吧,我猜也可能会把自己瞬移到墙里面去了,或者是意外地移到了电子城的上空一英里处,然后就可以享受接下来的“旅程”——翻滚着掉回地球去。
我想得越来越多,以至于我想的那些后果越来越显得可怕。但我还是得冒这个险,我是说,不一定要瞬移,但是我想这么做,我需要对我的新力量给予正面的重视。但现在我对它们只有害怕,而害怕只会让我失败。如果我真的想要开始控制这种力量,我就必须习惯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