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
门外站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小伙儿,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破旧的皮夹克,安娜突然冒出一句:“是老天想要我换煤气公司吗?”
“莱顿女士……呃,督察,我有一些信息要告诉你,说不定我会对你很有帮助,我们能合作一回。该好好聊一下。”
他操着一口伦敦腔。安娜迅速审视了他一番——三十来岁,行动敏捷,隐约透着不安。要是两人交手,她可以轻松地干掉他,于是安娜放松了些。她曾是个警探,脑海中不断搜索关于面前这位个头矮小、举止古怪的年轻人的信息。
“这么说,你是报社记者,或者私家侦探?”
“嘿,尊敬的督察大人,”小伙子咧嘴笑了,“《钓鱼者》,我在那儿干。”
“那钓的都是什么鱼?”她说着,被自己的双关语逗笑了。那人对她的机智幽默心领神会,也大笑了起来。
“好吧,那是我的专栏名字。我叫皮特·梅金。是《星闻》杂志的记者,我猜您没听说过我们杂志……”
“你说得对!”她说着,脑中闪现各种的可能性。
“我想和你谈谈弗雷迪·拉萨尔、谋杀案以及受不法分子操控的国际比赛这些事儿。我能进去吗?”他问道,两眼盯着她,锐利的眼神带着笑。
“进来吧,”她说着打开了门,“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就等着进监狱吧。”
她倒了两杯咖啡。这个古怪的小个记者微笑着,开始详谈起来。
“体育比赛嘛,你知道的,只有书呆子才会认为那只是游戏。但是赌钱可绝对不是游戏,如果是的话,那赢家就都是骗子。我是一名调查记者,据说,这场与布伦南的对决,结果也是既定的。您的男友弗雷迪甚至还压根儿没开始训练呢。要么你也参与了这交易,要么就是你也被蒙骗了。”
“好了,你得先告诉我,你事怎么找到我的。”
“昨天晚上,我在餐厅就跟上你了。从我们杂志的狗仔队那儿得到消息,说弗雷迪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一起出现在市区里。”
安娜不爽地蹙起眉,但鉴于这是恭维话,便忍着没有发火。
“我从弗雷迪所在的餐厅,一直跟着你到这儿。我看到你们在威斯敏斯特桥上抱在一起。我告诉楼下接待室的女人,我要送你束意义特殊的花,要在花枯萎前找到你,于是她悄悄告诉我说,你是个警察。”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警察?”
“呃——该死的,我就是太矮了安娜。”
安娜的脑子快速转动,很可能他不清楚自己参与了与这场比赛有关的行动。他只是跟踪了她,意外得知自己是个警察。
“那么,你说接下来事情会怎么样。我猜这些家伙想让弗雷迪输掉比赛,因为他们把赌注压在了布伦南身上。但如果弗雷迪现在不训练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他可能要输,而他的对手很可能会赢,这样的话这帮人拿到的钱就要少些。所以他们肯定希望表面上看,弗雷迪会赢,这样就能吸引那些支持弗雷迪的人给他下注,”她说道,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些事情。
这个瘦弱的男人点点头,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安娜,弗雷迪身上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与他的身份不符。我想知道他是否也参与该交易,又或者他是否受了别人指使。他并未遮遮掩掩,也许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你一定知道,不法分子可以通过网络操控赌注登记经纪人和下注者。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提前知道比赛结果。弗雷迪可能正与他们合作,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上场比赛中,这些人原以为搞定裁判就万事大吉。现在大家都知道,弗雷迪独占鳌头,这次他们不会冒险去。”
“要是布伦南赢了,那他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冠军,成为全体白人的伟大希望。”安娜说。
“没错,他可是个凶悍的高手。这场比赛一定很叫座。”
“那么弗雷迪会怎样呢?”
“你说呢,安娜。据说他状态不好。弗雷迪是耐力型选手,不能指望他一击制胜,因为他没有强大的爆发力,而且人不够狠,安娜。如果不训练就直接对抗布伦南的话,他受伤可不会轻,”这个记者分析着,像个专业人士一样冷静客观。
“依你看——他们会杀了弗雷迪吗?”
“太有可能了。弗雷迪知道马赛的事情,也知道裁判出事儿的内情。任何人要是成为那些坏家伙发财路上的绊脚石,都会被一一清理掉。包括你,也包括我。”
安娜点点头。权衡起来,的确风险重重。
“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她开口说。
“这个人对我来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安娜。我立场公正,但我真的是他的粉丝,我从来没见他肆无忌惮地攻击过对手,哪怕是自己受伤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做。他也不会去炫耀或卖弄,只参加常规活动,从不做蠢事。”
安娜陷入了沉思。很显然皮特在跟踪他们。目前阶段她和弗雷迪之间的事情可不能被市警察厅知道,也绝不能让任何杀害裁判的人知道。
“你听着,现在我们两个都有麻烦,”她开口说,“这件事情只能我们两人知道。老实说我之前对此一无所知。弗雷迪只是我男朋友,他不知道我是个警察,如果你胆敢告诉他,我可有很多办法收拾你……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皮特?”她厉声说道,想要确定她的威胁很有效果。这矮个家伙会害她没命的。
“安娜,督察小姐,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听说警方为此成立了专案组,那么就由你负责去跟专案组接触。我会跟你分享情报,作为交换,我要了解有关拉萨尔的内部消息——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会尽力的。伦敦警察厅有二万六千名警员。我得花些功夫才能知道信息来源。同时,你得告诉我一些从报纸上了解不到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的名字,”他忐忑不安地说道,“马洛托德力——就是他杀害了裁判。马洛托德力先是把裁判毒打了一顿,之后徒手掐死他,把尸体丢进了河里。”
安娜点点头,她会核查这一信息的真实性。
“能给我你的名片吗,皮特?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人摇摇头。
“不能给你名片的,督察。谁知道你会落到谁的手里呢?你把电话拿出来,拨我给你的号码,我们就用这个办法联系。不要给这个号码做任何标记,我也会这么做。”
这小伙子没有骗她,她拨了他给的号码,听到他的电话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保持联系安娜,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相信你会联系我的。”
说着他站起身,非常用力地握了握安娜的手,然后朝门口走去。
她疲惫地坐下来,思考着她的各种选择。案子越来越复杂。到底弗雷迪身上的未知因素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