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河进来四下一看,又从背包里拿出三根香点上,郑郑重重磕下四个头,边磕边念叨着:“于家后人借过,还请先人见谅,我们绝对不拿一针一线,回来时再把墙给您砌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于河起来扔个我一个黑色的东西,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把54式手枪,入手很沉,一看就知道是真家伙。
“真的假的?”我拿在手里掂了掂,问他。其实江北的治安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贩卖枪支的,我小时候见过的东西绝对不止手枪,二叔的爱好就是这个。
“民仿的,不过威力比军品还大。你小子以前可是射击运动员,枪法好,要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来。”于河说着又把工兵铲递给我,开始凿墓室另一边的砖墙。
“你觉得这地方是怎么样?”于河突然回头问我。
我懒得跟他扯东扯西,没好气儿的说道:“怎么,你要住这儿啊。”
“我去你大爷,你才住这儿,我问的是你看出来什么门道了没有?”于河的意思我能够理解,不过这个地方我还真是有些猜不透。
我看了看四周,从棺材到墙壁,我倒是看出了些门道,棺材是木头的,墙上是青砖,这都很普通,整个墓室才四十平米多,而且风格不怎么奢侈,一看就知道是唐代的,我还发现陪葬品里只有一些锈烂的兵器,剩下的就是一些陶瓷和为数不多的玉器。
我想起小时候二叔强迫我背得那些似懂非懂的东西,什么阵图什么风水的,原来对口的是这种地方。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无奈,从小就要学习一些连大人都看不懂的东西。
“这应该是唐代的墓葬,我们所处的这里应该是一个耳室。”我说道,单单凭一个耳室我就能知道这么多。
于河回头看了看我,说道:“你错了,这是隋朝的,一个将军墓。”
“你怎么知道?”我最不服他的就是这小子说什么都非常肯定,怼得人一愣一愣的。
于河放下手中的铁凿子,把我拉到棺材旁,说指着棺材说道:“看到没有,‘大业’两个字认不认识,‘直阁’两个字认不认识?”
“这不对啊……”我说道,我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谜团,难道是墓主人穿越到了唐朝?
于河看了看四周,点点头说道:“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于河说完便拉着我一起凿墓墙,说实话我的好奇心也被勾引出来,这就好像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在冲你挥舞着手绢,嘴里还喊着“来啊来啊”,这哪有不过去的道理。
我和他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清理出一个可以供爬进去的洞口,不是因为这青砖结实,它再结实能有铁凿子结实?主要是青砖缝里被浇了铁水。这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可能还会费老大的劲,我庆幸它是在下水道旁边,潮湿的空气早就渗进砖墙里,里面的铁条已经腐蚀的差不多了。
拆了砖墙,狼眼手电打进去才看到里面是也一个不大的空间,也就两室一厅大。正中心放着的是一口棺材,看大小也就是一棺一椁。于河还没迈脚就变得谨慎至极,更是让我把枪抬起来。
昏暗无比的地方冷得瘆人,狼眼手电强烈的灯光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到墙上,扭曲的不成人形。我看着四周布满灰尘的人形灯架总感觉情况不太对,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直上心头,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要开棺吗?”我问于河。
于河点点头,他明显不是冲着陪葬品而来,要不然耳室里的玉器早就已经落入他的囊中。我们两个转着圈打量棺材,这棺材下面只有一个石台,石台外面挖了一圈导水槽,里面都已经干透,不知道断水多少年了。
“这棺材四周有挖导水槽的说法吗?”我是没听过哪个朝代有这种习俗,古人都讲究入土为安,《葬经》更是记载:风水之法,得水而上,藏风次之。这个地方靠海啊,有海当然有风啦,那弄这个导水槽岂不是把棺椁四周的水气全都倒出去,那这墓可不吉利啊。
我虽然没有下过墓,但是从小学的就是风水,好像小时候学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一次而准备的。
于河也不知道为什么导水槽,他拿工兵锹围着棺材敲了一圈,他准是在找机关,这小子懒到一定境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手动开棺的。于河发现我在看他,抬头说道:“我可告诉你,爷爷告诉过你的那些故事可都是真的,你可把眼睛睁大了,这里面的东西要是能动,你一定要马上开枪,我的命可真的交到你手里了。”
我去,你这么让我为难啊,我小时候听的那些故事可都是粽子神鬼之类的,那时候也全当是睡前故事听,这要是真的,你可别说是枪了,就算是炮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俗话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该怂就得怂,韩信还不是钻过别人的裤裆,我可不想在这个老鼠都不来的地方钻粽子的裤裆,先不说丢不丢人,光恶心就能吐上好几天。
我连忙拉过于河,说道:“我们还是别开了吧,这要是真起尸了,我可不上,粽子这种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到时候真要是吓瘫了,对你也没好处是吧。”
于河瞪着我,把我手里的枪推到一边,说道:“你丫的少废话,我都到这儿啦,傻子才回去。”他拿起撬棍开始撬外面这一层椁。这椁是木头的,这么久竟然没有腐坏,上面的漆还能反射狼眼手电的光。我们两个把手电开到最大竖在灯架上,这样整个墓室里的情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拿着工兵锹去撬另一边,椁盖被七颗镇钉封住了,我瞄了一眼钉帽,看样子镇钉至少跟我小拇指一样粗,况且钉子还是方的,更难撬。
其实棺材上钉镇钉的传统非常久远,我想了一下这样做无外乎三个原因:一是为了死者免受打搅,能够远离这个世间好去投胎;二是相传这钉子能够钉住死者的灵魂,好让他乖乖待在棺材里记得回家的路;三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尸体起尸,就算是能起尸,也逃不出棺材。
这镇钉的位置也是很讲究,反正怎么个讲究法我还真不知道。我脖子上的七钱锁就是用镇钉打成铁丝穿起来的。
我们两个围着椁盖撬了整整一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卸下来。椁里面还不是尸体,又是一重棺。里面的棺可不是木头的,是石头的,上面也是一个石板盖住。石板有一巴掌厚,一看就知道是死沉死沉的青石板子。
“这怎么开啊?你个孙子这下死心了吧。”我问。
于河看向我,抡起撬棍作势要抡我,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再叫我孙子我就开你瓢!”于河不会真的削我,我小时候叫他儿子他都是追着我跑,跑累了也就不再追了,这一次可能是觉的辈分小了,所以才会反对。
我们两个看着这青石板子真是一筹莫展,眉头都快皱成疙瘩。这青石板子少说也有六七百斤,我和于河两个人断然是抬不起来,只能是想别的办法。于河瞪着眼睛仔细观察这青石板子,看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盖上这东西得费了多大劲啊?”于河自顾自说道。我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下面盖着的又不是你。于河让我少贫嘴,拉着我陪他一起推棺盖。
石头之间摩擦的那种声音真的很难听,我们两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推了一个硬币的距离。我累的满头大汗,两只胳臂生疼,索性坐在石台上歇一歇,于河还是不服输,一直在那里抓耳挠腮。
我耳朵里都是石头摩擦产生的“吱吱”声,这声音真是非常的恶心,我回头骂道:“你能不能别推啦!”于河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把两只手摊开,说道:“我没推啊。”
我的心脏猛然一收缩,那这声音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张嘴说话,旁边的那两个狼眼手电噔的一声灭了。整个墓室里变得死寂,我唯一能听见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紧接着我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突然之间墓室里响起了于河的声音:“青子,快跑,水槽里有水了,棺材里流出来的!”我扭头便跑,却在仓皇之间忘了进来时的方向。我记得身后便是一个墙角,立即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我从腰后边摸出枪,连动都不敢动。
吱吱的声音又响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听得非常瘆人,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四周的寒气都袭进身体里。我背靠在砖墙上冷汗直冒。窸窸窣窣的声音里竟然起了哭声,就像猫发情时的叫声。
我听到脸上的汗滴在地板上,小声喊道:“于河……于河……”我听着自己沙哑干燥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没有人回答我。我想起来兜儿里有个打火机,拿出来打着,跳跃的火光照亮了眼前。这墓室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于河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块青石板竟然移动一半,露出黑暗的棺里。
“喵呜……”
瘆人的猫哭声又响起来,我听出来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突然之间棺材的尸体竟然坐了起来,我的打火机吓得掉在地上,四周又陷入黑暗。心跳快跳到了嗓子眼,整个脑袋都随着心脏收缩。
我想起以前的那些睡前故事,尸体能够变成粽子,粽子会吃人!我抬起枪朝着那个方向不管瞄没瞄准就是两枪,连忙扑到地上摸索着打火机,我知道肯定有一枪打中了,我的直觉绝对在这方面出问题。我在阴凉的地板上摸了好久终于找到打火机,我心中一喜,手还没有收回来,手背上却感觉滴上了一滴水。我紧接着往上一抬,碰到了一根垂着的布条,鼻子马上被扑面而来的恶臭充满。
坏了!我暗叫一声,这是那个粽子到我身边了。去你大爷的!我没来得及起身就猫着腰往别的地方跑,刚起步没几秒就听到身后的墙被什么东西撞到发出“砰”的一声,飞起的砖块砸到后背上,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我撞到墙上才停下来,打着打火机一看,我刚才站的地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整个墓室里只剩下了流水声,打火机的火苗忽闪忽闪,颜色都变成了绿色。我举着枪往四周看,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刚才的那个东西。我大口喘着气,除了流水声只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打火机的头已经很烫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的旁边多出了半个影子,这影子非常高,比我还高出一头。我刚刚想要看清楚,打火机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灭了。
一块钱一个的东西就是不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