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亮花了十几个晚上，终于将《跨国大公司管理精要》定稿。水晶看后，给他来电话，说结尾非常好，尤其给做大做强企业开的几副良药，起到拨云见日的作用。还说书稿一出版，就到南都犒劳他。邢亮十分高兴，盼望她早日过来。
邢亮先后用了3个月时间到南明煤矿、沙朝高速、黄新高速、南都水业、房地产公司、港口公司等企业调研，基本掌握了所属企业的概况。他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现象，许多深层次问题还未完全弄清。每到一处，除南明煤矿和房地产公司外，企业负责人均是向他汇报成绩。谈到问题时轻描淡写。可以理解，谁都想在新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能够在南明煤矿和房地产公司听到真实情况，主因是南明煤矿总经理柯卫其和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刘娟娟相继出事，主持工作的领导没必要遮遮掩掩。
南明煤矿党委书记成明泽对柯卫其意见很大，当谈到管理混乱时牢骚满腹、义愤填膺。成明泽是南煤的老员工，从技术员一步一步升迁到党委书记，他的成长史就是南煤的发展史。上世纪90年代末，全国煤炭形势低迷，南明煤矿开工不久就陷入困境，要资金没资金，要市场没市场，工资只发60%，企业难以为继。为了救活南江储量最大的煤矿企业，当时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决定让华昭集团兼并收购。华昭集团收购后，加大投资力度，开发了4、5号煤井。新井一建成，煤炭形势随即看好，南煤由此大翻身，效益连年稳增。不久，总经理和党委书记相继到退休年龄。按常规，他这个第一副总经理接任总经理毫无悬念。没想到，卢联成把集团运营部主任柯卫其，空降南煤任总经理，他任党委书记。他虽然获得提拔，内心却愤愤不平。论资历和能力，柯卫其比他差一大截，可柯卫其会投机钻营、鞍前马后、察言观色、言听计从。而他，只知道埋头苦干，安之若素。随时间推移，成明泽也日渐释然，只是看不惯柯卫其的骄横跋扈、不容人言、我行我素。为了大局，他利用党委书记的身份委婉提醒。然而，得到的却是柯卫其的冷眼和卢联成的呵斥。从此，他三缄其口，明哲保身，只埋头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财务管理上的无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柯卫其被检察院带走的同时，近3年的财务账本也被带走。企业顿时陷入半瘫痪状态，他成为“维持会长”。
面对这种状况，邢亮不好说什么，只指示他稳定局面，抓好生产安全，确保万无一失。南明煤矿都是深层煤，动辄地下一两千米，透水、瓦斯泄漏时有发生。只有勤监测、早发现，才能防患于未然。
成明泽想动干部，因主要岗位的干部都是柯卫其的亲信，他的指令下去常遭“肠梗阻”。邢亮只同意调整，不准提拔。因为卢联成和柯卫其的案件未结，不知哪些人牵涉其中。
房地产公司是卢联成案件的重灾区。在会议室，中层以上干部萎靡不振。管理层原有7人，现在只剩3人。刘娟娟进去后扛不住，一口气供出3名高管、3名中层和她的司机。
副总经理华东暂时主持工作。华东刚过不惑之年，同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因父母年老多病需照顾，抛弃深圳上市房地产公司的优厚待遇，带着妻小回到南都。因其业务精通，十分敬业，被民主推荐到副总任上。华东属典型的技术型干部，汇报工作话语不多，一大摊事归纳出来就那么几条，而且思路缜密，滴水不漏，让人听后心中了然。
总体来说，房地产公司发展不错，10多年来，共开发了20个楼盘，在南都开发了11个，在地市开发了6个，在外省开发了3个。每个楼盘均获得业主好评，且投诉率不高，效益连年大增，是南江省影响力较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
从理论上说，南江房地产公司能成为全省一流大型房企，在管理上应有独到之处。然而，一深入下去，却发现问题不少，如管理松弛，制度缺失，工程签证和财务管理混乱。主要领导在工程量上随意开口子，一个电话，一张条子，原定工程量任意放大，经常造成工程超概算。有关部门提出质疑，刘娟娟等总有理由解释与搪塞。加上刘娟娟出手阔绰，很快将相关部门人员的嘴给堵上。工程招投标，名义上按规定走了程序，可多数楼盘都是明亮建筑工程公司中标。每当工程招投标结束，集团纪委和国资委纪委一般会收到未中标单位的告状信。派人去查，却找不到任何问题。
由于制度不严，管理松弛，加上刘娟娟失职与放任，房地产公司陷入塌方性腐败。正应了那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汇报完工作，华东说：“邢总，请您放心，只要党组织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我就会尽最大努力把公司管理好。从宣布我负责这天起，我就着手修订制度，申明纪律，严格工程签证和财务管理。现在规定每项工程签证必须4人以上，监理公司负责人、项目负责人、工程部主任、分管副总，最后到我这里把关。哪一环手续不全，退回重审，严格按合同办事。另外，我按要求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厂务公开。房地产公司大小一应事务，决策前充分听取职工意见，最后由总经理扩大会举手表决。这样做，时间比较长，程序比较复杂，但在阳光下，任何阴影都会暴露。如此，就能杜绝内部寻租，防止腐败发生。”
华东的话引起邢亮共鸣，让邢亮觉得集团还是有管理学上所说的理性人。华东学的是土木工程，在管理上却有理性的自觉意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邢亮有选择地问了一些问题，接着勉励大家再接再厉，提振精神，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大胆工作，与刘娟娟等划清界限，以平常心告别过去。最后，对房地产公司下一步工作提出了几点意见：一是整顿提高，稳定职工思想情绪，全面修改规章制度；二是严格规程操作，坚决按制度办事；三是严格财经纪律，杜绝财务漏洞，防止资金风险；四是密切关注土地招拍挂信息，为公司下一步发展储备地块。
邢亮的话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少人舒了口长气。刘娟娟等出事后，集团领导包括分管房地产公司的于彬均敬而远之。邢亮的到来，使他们看到了希望。
经过初步调查摸底，邢亮对华昭集团基本面还是看好，集团发展方向比较清晰，资产质量较高，多数职工对集团的改革发展还是充满信心。这天下午，他约好高天交换意见。刚坐下，接到国资委何书记电话，要他俩马上去省纪委。
他俩赶到省纪委会议室，何志刚和国资委纪委书记史潮流已在座。邢、高两人与何、史打过招呼，分坐在何、史两旁。邢亮轻轻问何志刚：“什么事？”何志刚说：“省纪委通报卢联成案件。”邢亮“哦”了一声，赶紧掏出笔记本。一会儿，省纪委副书记丁向来带着两名室主任风风火火进来，丁向来一一与他们握手。当握到邢亮时，丁向来笑着说：“组织部引进的高级管理人才。”邢亮谦恭道：“不敢当，请丁书记多多指教。”
寒暄毕，丁向来说：“我受郭书记委托，跟你们通个气。到目前为止，已查明卢联成贪污受贿、侵占挪用钱物计4900万。从案情看，华昭集团管理上存在诸多漏洞，需引起国资委和华昭集团高度重视，防止再出现类似事件。”随后，他通报了4个问题。
一是财务管理混乱。卢联成通过毛品华、刘娟娟、柯卫其私设小金库。4人先后从小金库中报支和挪用公款2000多万元。尤其是柯卫其掌握的小金库，有1000多万用于卢购物、送礼、赌博、养二奶等。3年前，柯陪卢及二奶到澳门赌博，半小时输掉200万。每年三大节，毛、刘、柯都从小金库提钱给卢送礼，多则20万，少则10万。毛还经常从下属企业调资金给卢打麻将，一场下来，输赢起码10万。另外，卢装修房子，购置家电，都是毛品华找企业帮助解决。除此，毛、刘、柯三人也分别在小金库报支大量违规费用。4人俨然把国有企业财库当成自己的钱包，随意支用。
二是招投标暗箱操作。卢联成在项目招投标过程中暗箱操作，基本保证关系户中标。为此，关系户送给卢联成酬金总计达2700万。毛品华、刘娟娟、柯卫其三人分别收受中标人酬金700万、1700万和680万。尤其是南江房地产公司的招投标成为摆设，所建楼盘多是明亮建筑工程公司中主标。明亮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钟开来与刘娟娟是中学同学，在卢的支持下，两人结成利益同盟。刘确保钟中标，钟确保输送利益。5年前，钟在深圳给卢、刘分别购买一套别墅。3年前，又在南都给两人分别购置了一套230平方米的复式房。近几年，卢在老家、南都装修5套房，都是钟开来提供帮助。
三是卖官鬻爵。卢联成在干部使用上很有欺骗性，表面上，按组织部门的要求走了程序，实际上，私下封官许愿。在动干部前，他有意放风，如果谁跑得勤，送得多，就考虑谁。为显公平，他会拿出一定比例的职位进行公开选拔。好职位，收20万，一般的，收8万。这些年，他卖官鬻爵入账达700多万。
四是生活腐化。卢联成除情人刘娟娟和二奶辛勤外，先后与20多名女子发生过关系，其中不少是华昭酒店的女服务员。他常到华昭酒店宴请，目的之一就是猎艳。当发现漂亮女孩，不择手段弄到手。有次来了一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长得漂亮性感，为得到她，他以正式调进华昭集团为诱饵，三番五次约她吃饭。一到手，不再提调动之事。后来，女孩子以已怀孕相要挟，调进了集团。多数女孩被玩腻后，给一笔钱打发了事，但也有厉害的女孩逼他介绍工程。另外，他对华昭集团本部年轻漂亮的女干部也不放过，邓芸和蒋惠提拔前均被他奸污过。
通报毕，丁向来郑重强调：“卢联成对华昭集团的发展虽然做了一些工作，但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可低估。为彻底消除隐患，请国资委和华昭集团帮助查清两件事。第一，据毛品华反映，华昭集团有不少下属企业设立了小金库，资金随意调用。请你们组织力量清查，彻底整改。第二，卢联成等交代，华昭集团在高速公路、城市供水等项目招投标过程中，存在大量人情标、关系标，还有人收受了回扣。请你们动员有问题的人主动交代，上缴违法所得。”
四室主任补充道：“邓芸和蒋惠被奸污之事到此为止，我们要保护妇女的合法权益。从掌握的情况看，两位也是受害者。”
何志刚代表国资委和华昭集团作了表态：一是坚决支持省纪委对卢联成等人的查处；二是尽快查清和取缔小金库，动员有问题的人主动坦白交代；三是对华昭集团进行全面整改。
第二天下午，华昭集团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大会。史潮流代表国资委参加会议。他简单通报了卢联成案情，动员有问题的人主动交代，配合省纪委把案件查清。
邢亮作了主旨讲话。他分析了华昭集团出现卢联成案件的成因，要求大家认清形势，做明白人，有问题尽早向国资委纪委和集团纪委讲清，该上缴的上缴，该退还的退还。他还说每个人的路还很长，不可为蝇头小利毁了前程，乃至整个家庭。接着，他讲了公孙仪拒收甲鱼的故事，又吟诵了明朝于谦的《石灰吟》。并要大家记住孔子的话：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也就是说，一见善，要像赶不上似的努力追求，见不善，要像试沸水一样赶快躲开。
作为会议主持者，高天着重强调了两点：一是要求在座的按史书记和邢总要求，在3天内将个人存在的经济问题说清；二是各单位要通力配合集团纪委，彻查小金库和招投标问题。
在规定的时间内，有37人主动向集团纪委上缴了受贿款1780万元，最多的80万元，最少的20万元。集团纪委马上将这些赃款上缴国库。
有一天，华东到邢亮办公室汇报工作，小心翼翼透露了房地产公司一桩未浮出水面的事。集团有4位高管和3位中层干部以购房名义炒房，凡新楼盘开盘，事先预留几套位置和楼层好的房子，交少量定金，待房价上涨后抛出。
邢亮听后心里不是味，这些人千方百计利用制度缺陷，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其思想觉悟和道德境界简直无法理喻。严格来说，这种行为属于利用职务侵占国有资产。如果一旦查出，够他们喝一壶。
华东对邢亮提出要求，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他透露的消息。邢亮理解他的苦心，安慰道：“放心，过几天，我专程去趟你那儿，查查销售记录。不过，你得把所有记录给我搬出来，暗示哪个楼盘就行，省得我大海捞针。”
过了几天，邢亮带着方晓兵和监审部主任刘勇来到房地产公司，在销售记录中查出了华东所反映的问题。4位高管分别是，阳亚洲、朱应龙、毕永生、向德。3名中层干部中有唐亚丽。其中阳、毕、向三人还在商铺上做了文章。他马上给高天通报情况，高天听后沉默半晌，闷声闷气地说：“怎么会这样？”尔后问邢亮：“你打算怎么处理？”
邢亮斩钉截铁地说：“下午开党委会，通报情况，叫他们全部按市场价补缴。”
高天望着邢亮，说：“我的意见，是否私下做做工作，让他们主动纠正。别把事件弄得复杂。”
邢亮不同意他的意见，说：“一个企业，高管不带头维护制度，遵守纪律，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处理违规事件偷偷摸摸，不敢公开，不见阳光，还能起到警示作用吗？”
高天给邢亮和自己点燃烟，忧心忡忡地说：“卢联成案件已弄得集团上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工作受到很大影响。如果班子里再倒腾一下，怕引起恐慌和不满，毕竟我们才来几个月，还得依托他们。若坚持公开，就小范围公开，好吗？”
邢亮将烟头掐灭，想了想，说：“好，就依你意见。下午把他们请来，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咱们演出双簧。”
在小会议里，没有工作人员，没有人记录。阳亚洲等4人已从高天那儿知道消息，一个个阴着脸。邢亮作了简单开场白后就直插主题：“昨天我去房地产公司查了一下销房记录，发现我们在座的4位存在违规现象。好在省纪委和国资委没收到举报，如果一旦让他们知情，你们就不可能悠闲地坐在这里。今天，请你们表个态，怎么解决？”
4人都低头，有的玩手机，有的干脆闭起双目。
看4位冥顽不化，邢亮继续说：“不要以为这种行为离犯罪还有点距离，实际上是典型的以权谋私。严格来讲，是侵占国有资产。你们算过账没有，一套房子，当时价格是5000多块一平方米，3年左右，房价翻番。如果自己出钱炒房，没人有意见。问题是，你们只交少量定金，待房价暴涨后套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相信你们不会不懂。再说，我们都是搞经济的，都懂得资金周转率，速率快的资金，自然会获取更多回报。你们影响房地产公司资金回笼，就直接给房地产公司带来损失。如果计算获取的利差，再计算周转率带来的损失，国有资产流失的概念就更宽泛了……”
阳亚洲打断他的话，气冲冲地说：“不用说了，通知房地产公司算个账，房子和商铺按市场价补齐。话说回来，这种做法，不只我们一家。”
邢亮毫不客气地反驳：“别人的事我不管，在我邢亮属下的企业，我必须管。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发生的问题，我都不会推卸责任。我邢亮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谁想在这里捞取不义之财，对不起，没门。”
邢亮说得过于强硬，让人喘不过气。高天怕引发冲突，忙打圆场：“好了，不说了，我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都有这个思想觉悟，只是认识角度不同而已。我的意见，大家自我纠正就行。”他扫视朱应龙、毕永生、向德一眼：“你们的意见？”
3人被邢亮的气势所威慑，不敢多言，纷纷表示同意。
散会后，阳亚洲给朱应龙、毕永生、向德发短信，约好晚上到喜乐大酒店一聚。朱、毕、向3人在邢亮那儿受了气，很快接受阳亚洲的邀请，想在一起发泄一下。阳亚洲叫唐亚丽订好包厢并过来作陪。以前，4人在一起喝酒，唐亚丽常来陪。她酒量不大，但在酒桌上放得开，很会劝酒，讲笑话也恰到好处，深受朱、毕、向三人欢迎。
待阳亚洲4人赶到酒店，唐亚丽已把菜点好。4人一落座，就发起牢骚。
阳亚洲首先骂娘：“他妈的，这个假洋鬼子，逞什么能？买几套房子，晚点交钱，算得了什么，哪里招惹了他？逼我们按市场价补交，缺不缺德？”
朱应龙附和道：“真是的，哪根筋搭错了，没点人情味。以后怎么共事呀，倒霉透顶。”
毕永生底气不足地说：“说实话，我们这样做，确实经不起查。算了吧，交掉利差省事，不要落个把柄在他手上。看样子，以后他会乱刮风暴，我们还是悠着点。”
向德阴阳怪气地说：“我算领教过，简直是个蛮子。”
唐亚丽在一旁上火：“他才来几天，就弄得你们灰溜溜。我就不信一个外来人能翻天。”
菜陆续上来，阳亚洲端起酒杯与大家碰杯，然后擦擦嘴，继续发牢骚：“妈的，黄大明、于彬也干过，怎么他们就没事？分明对我们几个有意见嘛！”
毕永生解释：“他们自住，晚点交款不引人注目。我听说，卢联成一出事，他们把余款全交了。”
朱应龙不同意毕永生的解释，愤然说：“还不是一码事，自住和卖掉有何区别？照样影响了房地产公司的资金回笼。现在补齐，之前的利差呢？”
向德叫道：“对，要补大家一起补，别拿我们几个软柿子捏。”
唐亚丽说：“我看，找高书记谈谈，兴许能改变他的看法。哪家国企不都这样？没必要小题大做。”
朱应龙摇摇头：“没用，高书记老滑头。我认为，补交事小，担心他拿来说事。如此，我们就颜面丢尽。”
阳亚洲没好气地说：“怕什么，我才不在乎。有本事就把我们给办了。”
向德听到“办了”两字心里窃笑，忍不住开玩笑：“要不，叫唐亚丽把邢亮给办了，省得他横行霸道。”
朱应龙、毕永生听罢哈哈大笑。朱应龙还添句更色的玩笑：“唐亚丽最好把他收到帐下，慢慢把他弄死。”
唐亚丽一点也不恼，跟着起哄，“好呀，大家想办法帮我把他拿下。这样的男人多多益善。”说罢，斜了阳亚洲一眼，看他没反应，继续起哄：“不过，我已人老色衰，人家未必看得上。如果我是邓芸，就不会让你们失望。”
阳亚洲终于听不下去，端起酒杯，打岔道：“喝酒，喝酒。”
“阳总，是不是吃醋了？”向德放下杯子，开起阳亚洲和唐亚丽的玩笑。
以往开这种玩笑，阳亚洲总是一笑了之。今天，他心情不佳，脸拉得老长，瓮声瓮气地说：“一桌酒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唐亚丽比阳亚洲沉得住气，她从来不怕别人开她俩的玩笑。她始终认为，在玩笑中，你越遮遮隐隐，别人越加起哄。你越大胆疯闹，别人反觉没趣。她双眸闪烁，故意色眯眯地说：“阳总，怕你不吃醋。真吃醋，我就有机会了。”
向德笑道：“看看，老阳，心虚了吧。要不，我给亚丽机会，舍得不？”
唐亚丽瞟阳亚洲一眼，看他仍沉着脸，就起身给向德斟酒，逗道：“你把这杯酒喝掉，我就接招。”
向德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一抹嘴：“怎么样？”
朱、毕两人鼓掌叫好。朱应龙也开玩笑道：“唐亚丽，给向总机会，给我机会不？”
“给，给，都给。”唐亚丽一脸笑靥，拿起酒瓶给每人的杯子斟满。
闹了一阵，大家的话题又回到原点。向德归纳说：“我们应该记住邢亮上任时说的那番话，没必要和他硬顶，当下国情是一把手说了算。”
唐亚丽心有不甘，愤懑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有句话说得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就不信他一尘不染，等哪天逮住了他的把柄，会有他好看的。”
朱、毕、向3人听了一笑了之。阳亚洲却斥责：“唐亚丽，闭上你的嘴。”
最近，向德发现邓芸在统计集团车辆情况，知道邢亮要进行公车改革，就把他的担忧袒露出来：“下一步，邢亮可能要折腾公车使用之事，想必又要拿大家开刀。”
阳亚洲也有耳闻，觉得邢亮无事找事。他说：“我们应该抱成一团，对邢亮不切实际的做法，该抵制的要抵制，该反对的要反对。”
朱、毕、向3人点头同意。向德还说：“老阳，你打头阵，我们跟着你摇旗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