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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得寸进尺

沈惜墨却是松了口气,她此刻生出一种为娘带孩子的错觉。

可是紧接着,萧元郎又握起她另一只手,眼睛弯弯一笑:“这只,可以。”

平生第一次,沈惜墨产生一种挫败感。

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快,萧元郎垂下了脑袋,轻轻放下她的手。

沈惜墨叹口气,又不由自主地拉着他修长莹白的手,笑道:“这里太热了,我们去阴凉处。”

萧元郎漆黑的眼睛里漾出层层涟漪:“好。”

沈惜墨拉着他一路往树阴下的凉亭去,几个丫鬟看见纷纷捂着笑跑开。

指不定待会萧府便会传出话,她主动拉着萧元郎在树下乘凉。

树荫下,萧元郎白色素服随风飞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惜墨,后者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更不知如何与他交流。

半晌,在萧元郎热枕地注视下,沈惜墨轻咳一声:“你刚才坐在鲤鱼池旁做什么?”

听到她主动说话,萧元郎眼角轻扬,笑容纯净:“鲤鱼,朋友。”

又是两个词,沈惜墨却明白,他是把鲤鱼当成朋友以述说心事。

“那你都跟鲤鱼说什么?”

萧元郎脸上起了抹绯红,直红到耳根处。

这又是怎么了?沈惜墨头疼地捂着额头,见他此番模样,完全弄不明状况,不过随便一问,怎地脸就红的像火灼般。

他垂着眼,抿着泛红的唇角微弱地道:“喜欢,娘子。”

这会子轮到沈惜墨脸红了,他只是寥寥几字,却总能让她明白他的表述,理解他的情绪。

见沈惜墨不说话,萧元郎急切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眼睛里闪烁着局促与不安,沈惜墨心头一紧,笑着安抚道:“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萧元郎听了这话嘴角漾开了笑,脸上露出安逸的神色:“娘子,真好。”

沈惜墨淡淡笑,纠正他:“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欢快地叫着:“娘子。”

沈惜墨摇摇头:“我叫沈惜墨,你可以叫我惜墨,娘子是不能随便乱叫的。”

“知道,我想,叫娘子。”他一字一顿无比真诚道。

沈惜墨耐着好脾气,继续道:“如果你不叫我娘子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玩。”

“真的?”他眼中难掩喜悦,乖觉地改了口,甜甜叫唤着,“惜墨。”

沈惜墨笑的无奈,就差没宠溺地摸着他脑袋,说着“乖”了。

虽有哄骗小孩子的嫌疑,不过她既已答应大太太帮他恢复心智,以后免不了要经常在一起,得让他改掉那一声声的“娘子”。

思忖间,萧元郎移着身子往沈惜墨身旁靠去,沈惜墨一惊:“你要做什么?”

萧元郎贴着她灿若星河地笑:“和我,住一起。”

沈惜墨脑中一凉,板起脸孔瞪了他一眼。

萧元郎却未看到沈惜墨脸色,身子又不自觉地在她身上磨蹭着。

得寸进尺!沈惜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正要开口,他嘟起红嫩的唇瓣:“孤单,陪我。”

沈惜墨被他磨蹭的燥热,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温热的气息一波波地扑在她脸上,她立刻站起来,冷冷道:“我先走了。”

“娘子!”萧元郎惊慌站起,死死拉着她衣角,见她不满地转头看着自己,他顿觉委屈地喃喃道,“惜墨……”

沈惜墨拿掉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落下一句:“明日再来看你。”

萧元郎看着她转身走远,还想叫住她,却只能咬着双唇依依不舍地凝望着她离去。

晚池一直隐在丛林中看着他们俩,待到沈惜墨走了,她急忙跑出来,走到萧元郎身旁:“大少爷心情好些了吗?”

萧元郎直到再看不到沈惜墨的身影,才回头冲晚池道:“你说,她喜欢,我吗?”

晚池见他笑的这样纯净天真,有一瞬间地失神道:“会喜欢的。”

萧元郎很容易满足,眼中闪着亮晶晶的欣喜,叫嚷道:“娘子,喜欢我……”

他口中一直喊着这句话,欢快地跑去找大太太。

沈惜墨失神地回到西子阁,方才和萧元郎片刻的相处,她觉得自己怕是想的简单了,他真的是个单纯的孩童,心思纯净,不然杂质,却又有着孩童的脆弱。他会因一句话喜悦,又会因一句话而失落,所有的情绪皆表现在脸上,这样幼稚的心思,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看着他的眼睛,生怕说重了话令他难受。句句谨慎言语,她真的不懂如何同他和平相处下去?

大太太的要求她能达成吗?她从心底叹口长气。

“小姐,你从大太太那回来后,就叹了不下五次气了。”苏月看自家小姐一回来,就躺在藤椅上,魂不守舍地哀声叹息,接连叹了五次,她忍不住张声道,“你以前可从不这样丧气,还总跟我说凡事要看开,没有过不去的坎,怎么一到萧家后就这样多愁善感?是不是大太太为难你了?”

苏月说的没完没了,沈惜墨已回过神,望着她笑道:“年纪轻轻的就跟个老婆子一样聒噪,以后看谁敢要你?”

“小姐,好端端地做什么排揎我?”苏月吐了吐舌头,一把拽着沈惜墨的手腕不肯松手,“我是要伺候小姐一辈子的,可不许撵我。”

正好青衣端了糕点揭了软帘进去,看着这对主仆若无旁人的嬉笑,完全不像一对尊卑有别的主仆,倒像是姊妹般亲热。她看着有一会儿的失神,竟忘了张声。

沈惜墨同苏月闹了会,瞧见青衣站在门边,笑着推开苏月:“别闹了,让人笑话。”瞧着那边的青衣道,“又给我端了什么好吃的?”

青衣笑着走过去,端了粉青瓷盘盛着的水晶桂花糕,放在沈惜墨面前的雕花方几上:“苏月说您喜欢吃桂花糕,奴婢就吩咐厨房做了些,您尝尝这个味可对脾胃?”

沈惜墨微讶道:“这个时节就有桂花了吗?”

青衣笑道:“九月桂花香,如今正值七月,满府只有四少爷的月桂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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