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低头思索了会,“倒也正好有这么个差事,府里侯爷的嫡长女妙姐儿6岁了,太夫人想着给妙姐儿请个女先生,陪着认认字,做做女红什么的。不知小姐能否……”
听到这里,莘菲心里一喜,虽然自己别的本事没有,但好歹前世是个中学语文教师,教个6岁的小女孩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再说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系出寒门,但托去世的韩先生的福,琴棋书画都略有功底。所以大着胆子回道,“多谢伯父提醒,小女想着可以试试,还请伯父相助。”说完,站起向王管事正式行了个福礼。
王管事也站起身来虚扶了一把,“那明天我就带小姐上府里去面见老太夫人吧,只要老太夫人同意了,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莘菲谴周嬷嬷送了王管事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才立起身子,“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莘菲心里暗唱,这时代女子的地位就是低,干什么都得小心谨慎,遵守礼法,真让人累得慌。
第二天一早,莘菲就起身,招呼篆儿为自己打水净面,坐在简陋的妆台前,今天是去见侯府里的太夫人,只需素净大方就好,便只是拿油脂抹了脸,薄薄地扑了层粉,好在这身体的主人虽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丽,却也是清秀佳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最好,若天上的寒星,若夜空的萤火,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让篆儿把乌黑的长发挽起,简单盘了个乌云髻,看向首饰盒,只有简单的几枝银钗,便拿了朵粉色的绢花簪在髻上,毕竟这具身体还是个年轻姑娘,太素净了也忌讳。
收拾好妆容,莘菲起身去衣箱里挑选衣服,尽管都是旧衣,但也都干干净净的,莘菲挑了件月白色的绣淡白梅花的罗衫,下穿淡黄色的纱裙,外面再罩了件淡粉色褙子。
收拾妥当,莘菲去给母亲请了安,韩张氏也很高兴,“我的儿,虽说要给你爹守孝,看你能精神点,娘看着也高兴。毕竟是去见侯府太夫人,也不能太素,那对人也不敬。”
莘菲答应着,陪着母亲用了简单的早餐,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静心等待。
这个时辰,估计大户人家里还在请安问候,还没用上早餐吧,莘菲便走到书桌前,静下心来,铺开纸张,磨好墨,想了想便提笔写下“水净则清,人净则灵”。许久没写,有些生疏,但对莘菲来说问题不大,毕竟前世十几年的书法底子还是在的。
写好字,莘菲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拿了本游记看来起来。
到巳时二刻,王管事已遣人过来请莘菲,莘菲站起身来,整了整仪容,才带着篆儿出了门,门口停着辆青色骡车,两个婆子打起棉帘,莘菲扶着篆儿的手上了车,待篆儿也上了车坐好,骡车就驶了起来,两个婆子跟在车旁走着。
出了府门所在的小巷,转入大街,莘菲耳边听到有热闹的街市的声音,心痒痒地想掀开窗帘看看,却又想到外面跟车的都是侯府的婆子,自己还得在侯府混饭吃,还是小心别落人口风的好。
走过繁华的大街,莘菲感觉到骡车转了个方向,似乎是走入一条颇宽敞的巷道,渐渐就听不到任何喧闹的声音了,似乎是已经进了侯府的二门,只听得婆子招呼的小厮的声音,骡车被赶到门口,婆子上来搀着莘菲下车,换上了软轿,莘菲上了轿却也目不斜视,软轿抬过了几道围廊,转入一个院子,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庆安堂”想来这就是老太夫人的住处了吧。走到院子里的游廊下,软轿停了下来,篆儿搀了莘菲下来,莘菲再次整理了仪容,一个穿着半新的藕荷色绫裙,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迎了上来,莘菲稍稍打量了下这个丫鬟,容长的身子,鸭蛋脸面,乌油的头发,观之可亲,估计是老太夫人身边服侍的大丫头吧。
“韩姑娘来了,老太太一直念着呢,叫我在这迎迎姑娘。婢子名叫红菱。”这丫鬟好一张利口,声音又脆又甜,“多谢红菱姐姐了。”莘菲微笑着答道。便不再说话了,红菱在旁虚扶着,心里暗暗想道“这倒是个守礼的,与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差不离了。”
到了门口,早有丫鬟婆子打起棉帘,一叠声的笑道“来了来了,老太太才刚还问呢。”莘菲随红菱走入,房间里一片莺声燕语,转入屏风,正面榻上斜倚着个头发银白的富贵老太太,榻边的脚踏上还跪着个丫头拿着美人槌给老太太捶着腿。旁边立着的丫鬟婆子拿着痰盂、茶盘、手巾,皆微微打量着进来的人儿。
行至榻前,莘菲便跪了下去,嘴里说道:“莘菲给老太夫人请安。”
“红菱,快搀起来,叫我看看。”老太太吩咐着。旁边的红菱赶紧搀了莘菲起身。
“韩丫头,快抬起头来,叫我瞧瞧。唉,你也是个苦命的,你那老子在府里也辛苦了这许多年,府里的哥儿也都在他那启蒙过,在我这还是有些脸面的。”说罢,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莘菲见状也拿帕子抹了抹眼睛,“这会儿,我正想着给妙姐请个女先生,好教她识识字,也明些理。韩丫头,听说你跟着你老子也进学了点,可否做得来啊?”
莘菲想着这毕竟还是个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朝代,还是低调点好,便低头答道:“跟着父亲认得了些字,也临帖写过些大字,书也读过几本,不过也都是打发时间来的,都不大精。”太夫人显然对这样的答案很满意,“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儿也不是要科考致仕的,认得字明得理便罢了。”转过头,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吩咐着,“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听得老太太的吩咐,一个丫鬟答应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