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惦记着要去“惜墨”买金色的水粉,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早点儿起床,结果我还是一觉睡到午时。也顾不上吃饭,告知青青,我会早去早回,换了上次那套男装我便独自出了王府。
很快我便买好了金色水粉,打算回府,却发生了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当我走出“惜墨”,一个小乞丐一不小心撞到我身上,我顺手扶了他一把,还关心地问他有没有撞着,小乞丐连称对不起就跑走了。
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我突然想起电视连续剧中经常播放这种类似情形,通常被撞之人身上的银两总会不翼而飞。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果不其然,钱袋不见了。我的银两被偷了。这个小家伙,学什么不好,学人做小偷,真是气死我了。
“你给我站住!”我很生气地一边喊,一边死命地追。
当快要抓到他时,他却一闪眼钻进了一条巷子。我追进巷子的时候,没见着那个小乞丐,却见到了三个很面熟、獐目鼠眼的家伙。
“瑞王妃啊,咱们哥几个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见为首那个家伙的话,我很吃惊,他居然能一眼认出我的身份,看来这三个家伙是有备而来。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瑞王妃!”我当然不会因为他们认出了我,就这么轻易地应了他们的话。
“哟,我说我是该叫你声瑞王妃呢,还是该叫你一声夏大小姐呢?我王正冲眼神再不好,也不至于连你夏大小姐都不认识?”
我终于想起来了,为首的这个家伙是叫王正冲没错,另外两个家伙一个叫李兵,一个叫陈昭群。这三个人是京城最有名的赌场“聚银坊”里的打手,除了在赌场里混之外,还外带收京城几条街上的保护费。
这会儿找上我定不是什么好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都认出我了,我也不必跟他们打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说吧,王正冲,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王正冲说:“哟,瑞王妃,你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好歹,咱哥几个等了你可是有将近一个月了。”
我疑惑:“等我一个月?什么事等我一个月?”这几个獐头鼠目的家伙看来是跟夏之洛之间有什么扯不清楚的账。
“我说瑞王妃,您是当真贵人多忘事,还是寻咱哥几个开心啊?二十天前你说好了,将剩下的银两付给咱哥几个,这会怎的就忘了呢?”王正冲的口气有些不快。
“银两?”我脑中慢慢浮现出夏之洛跟这三个人在交易什么事情的片段,夏之洛先是付了他们五百两白银,答应事成之后再付给他们五百两。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我却发现在夏之洛的记忆里怎么也找不到。
“冲哥,你看她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装的?”一旁的陈照群对着王正冲说道。
“她怎么可能忘了,八成是耍咱们的?”李兵这时也加入了对话。
王正冲朝他们两人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两人不要说话,便对我再次开口道:“瑞王妃,咱哥几个不管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假的不记得了。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咱们现在手头有点儿紧,就等着你付剩下的五百两去撷香楼喝花酒呢,你看怎么着吧?”
该死的夏之洛,又不知道搞的什么飞机,让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这几个家伙看来要不到银子,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事情搞大了,他们最多被抓去做牢。那我呢?我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自己又不是神仙,能预测这后面要发生的事。唉,难道真的给他们几个银子?而且这事看来也不是这么简单,假若给了,难保后面他们不会再勒索。唉,这该如何是好?
“瑞王妃,你可想起来了吗?咱哥几个,虽然这辈子在赌场里看看场子,吆喝吆喝几声,可也没干过像你让我们干的那么缺德的事?你说你怎么会这么健忘呢?”王正冲又开了口。
缺德的事?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该死的,为何这事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只好施展缓兵之计,道:“等等,你们说的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更何况我手上现在没这么多银子。”
“你?!”李兵摆明了不信我的话,冲上来恨不得揍我一顿,却被王正冲一把拉住。
“哈哈,瑞王妃,你不愧是个歹毒之人。”王正冲摸了摸下巴,又冲我看了几眼,脸色突然一正,接着又道,“夏之洛,咱们可丑话说在前头,后天就是花神祭了。咱大家都不想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搞出个什么事情来。三天,除了这两天,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花神祭后的第三天,就这个地方见。如果到时候五百两你不带来的话,那就不要怪咱哥三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哼!兄弟们,走!”王正冲说完,大摇大摆地拉着李兵和陈昭群出了巷子,嘴上还嚷着去撷香楼喝花酒,留我一人在原地傻愣愣地站着。
我这算被勒索么?好衰!难怪今天早上一起床,右眼皮总跳个不停,就知道出门没好事。还有倒霉的被扒了钱袋,对哦,那个小乞丐呢,要是再被我看到,非揍烂他的屁股不可。想着,我便气冲冲地冲出这条巷子。
刚转了个弯,我又一头撞上了个人,撞得我满眼冒金星。
“哎哟……”痛死了,什么人,哪不好站,非要站着离巷口这么近的地方,不是明摆着让人撞么?
“是你?”被撞之人开了口。
我揉了揉脑门,抬眼一看,居然是那个长舌白面男。我立即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道:“真是冤家路窄,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原来是你这个长舌的家伙。”
“大胆!哪有人像你这样一开口便骂人的?!”古铜男在气势上绝对压倒我。
我不甘示弱,指着白面男的鼻子说道:“上次如果不是你多嘴,我就不会被抓去官府。哼,每次一见着你们就准没好事!”
白面男却十分厮文有礼,“这位小兄弟,我想我们之间有点儿误会,上次的确是在下不对,在此给你赔不是了。”
“主人!”古铜男对他主人给我赔不是颇有意见。
白面男抬手示意古铜男闭嘴,然后又接着问我:“不知道这次,在下又如何惹到小兄弟你了?”
他不提这个,我还不气。
“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我正在追一个偷我钱袋的小乞丐,正好被你给挡着路了。让开!让开!我要去追我的钱袋,没工夫跟你在这鬼扯。”我伸手去推开那个白面男。
“你?!”古铜男正要挥手打我,被白面男一手给挡下了。
“小兄弟,敢问是这个钱袋么?”
望着白面男手中那个紫色的钱袋,我立刻接过来叫道:“对,这是这个。咦,里面的银两呢?”
我望了眼白面男,只见他笑了起来:“呵呵,你该不是以为我拿了你的银两吧?方才我和我的随从路过,看到一个小乞丐从这条巷子走出来,将这个钱袋随手丢在前面那家店门口,想到应该是有人遭窃,于是上前捡了起来。没想到竟会是你?”
“哼,既然看到是那小乞丐,你不会帮我把银子也顺便给‘捡’回来吗?”我特意加重了那个捡字。
白面男笑了笑,打开他手中的纸扇,摇了两下,道:“在下不是官府的捕快,不负责捉贼。”我晕!这家伙……可真是让人吐血啊。
“咕噜”一声,我的肚子不雅地叫了起来。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一丁点儿东西。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白面男似乎看出我的窘态,立刻提议请我吃饭,当作赔罪。我想了想,有吃白不吃,于是跟他进了京城最闻名的酒楼太白楼。依旧像上次一样,他挑了二楼邻窗的座位。这人似乎对邻街的座位特别偏爱。
嘻嘻!我要好好地敲他一顿,看他的样子就非富则贵,不宰白不宰。于是,我对小二说道:“小二,将你们店里所有有特色的菜,统统全给我上来。”
“你能吃得下那么多菜么?”古铜男瞪了我一眼,却被白面男阻止。
“你管我!吃不完,我打包带走,难道不行吗?”我挑了挑眉看向白面男。
“无妨。”白面男的笑容有如春风拂面,声音轻浅有礼。
我随手摸了摸今天戴的两个很小的圈圈耳环,随即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好看的文弱男子。儒雅、有教养、谦逊,加上俊朗的外表,似乎一个优质男人的优点他占尽了。啧啧啧,还真是个极品,和上官寻、花清晨韵味大不相同。上天真是垂帘,让重生后的我在此,一下子就遇到这么多养眼的帅哥。
“小兄弟,你今天换了一副耳环?”白面男低沉地笑了几声,在我面前招了招手。
“呃?”我回了回神,立刻白了他一眼,“你少指桑骂槐地说我娘娘腔。你自己还不长了一副林妹妹病歪歪的样子。”
古铜男气得刚要跳起来和我吵,又被白面男硬生生地按下去了。
白面男不怒反倒笑:“在下齐谦,这位是我的随从,齐威。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捋了捋我可爱的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答道:“在下人称四条眉毛,陆小凤是也。”
“四条眉毛?哈哈哈……”白面男听闻,立即大笑起来,“原来是陆兄。”
听到齐谦那声陆兄,我心里早已笑翻了。古龙啊古龙,你那四条眉毛取得真是太绝了。
他低头啜了口茶,忽然又问我:“陆兄,你怎么会有那把琴的?”
而我,正想问他怎么知道那是上弦月的呢?于是,我反问:“那你又怎么知道它叫上弦月的呢?”
他回道:“家父有一把这样的琴。不知道陆兄的那把琴从何而来?如今在我朝想要得到上弦月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看得出陆兄不曾去过玄武国。”
“哦?”我的目光又仔细朝他定了定,跟着轻啜一口茶。眼下情势很特殊,有了上次顺天府半日游的经历,加上现在琴在夏府,我不能把夏府也拖下水,所以仍反问他:“那你父亲的那把琴又是哪来的呢?”
“嗯,多年前别人相赠的。”
“我的也是。”
齐谦听了后愣了一下,之后又笑了起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茶盅。
他似乎特别喜欢笑,却又笑得十分好看。
过了会儿他又抬眼,笑盈盈地问我:“陆兄,当真是二十多了,还尚未有姑娘家喜欢?”
噗!我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这男人也八卦啊。
“你很三姑六婆耶。好吧,看在你请我大吃大喝的分上,我就告诉你。是啊,我今年二十七啦,再过三年就奔三十了。所谓三十而立,可是到目前为止,的确还没有遇着真心喜欢我的人。”说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口气很酸,不过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活了二十七年,居然还是老姑婆一个。不过现在呢,虽然年芳十九,而且年轻又貌美,可惜还是没有人喜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这句话与我是沾不上边了。
“二十七?咳咳咳,看不出来陆兄如此年轻,惭愧,惭愧。”齐谦口中的茶似乎呛到了他。
“呃?听你这么说,你似乎还比我小咯?那你应该叫我一声陆大哥,齐小弟?”厚颜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旁许久不作声的齐威在听到我这声齐小弟后,“噗”地的一声,一下子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齐谦的嘴角稍稍向上动了一下,还是淡淡地挂着那副春天般的微笑。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下子占了两个男的便宜。
“哈哈哈……”我忍不住地爆笑出声,还故意问齐谦今年贵庚?
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二十五。二十五,对男人来说刚好是如花般的年龄啊。
在店小二上菜之后,我们边吃边聊,时间随着谈话点点滴滴地在流逝。
我了解到齐谦兄弟有三人,在家排行老二。他平时只爱读书写字、游山玩水,对家中的大大小小事情从不过问,都由他的大哥和三弟担当。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是属于纨绔子弟,也是家中最没出息的。
在交谈的过程中,无论从他的气质到谈吐,那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朝中姓齐的为数不多,但是儿子三人,且年纪二十五岁的,貌似还真没有。而京城中的经商大户更是没有姓齐的这号人物。
我总觉得他很面熟,夏之洛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究竟是谁呢?
他对我的来历也十分好奇。我则告诉他我是夏仲堂的远房外甥,此次来京城探亲。实际上是防着他跟踪我或青青到了夏府,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万一他真的跟踪我们,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不知道怎么搞的,越是和他谈话,越觉得舒服,让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和他是同一种人,都是属于喜欢游山玩水、不拘小节的人。他和我讲了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国,风光各异,民俗奇特,让我很是动心。
如果可以,我想过段时间,搞清楚所有处境后,弄上一大笔钱,再到各国去晃晃。于是和他玩笑地说着,要是下次再出去游历,可不要忘了喊我。估计是美色当前,诸事全部抛之脑后,把答应青青早点儿回去的事早抛之脑后。待到想起要回王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匆匆与齐谦告别,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