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是何苦呢?”青青自然是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了。
“青青,水好了么?”
“我马上就去。”青青转身跑出去。
未久,我整个人泡在热腾腾的水中。当热水包围着我的全身,浑身疲惫不堪的感觉慢慢退去。我散开发,将整个头闷在了水里数秒中,当憋不住气的时候才将头露出水面。额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过脸颊,滑过下颌,滑入胸前,融入水中。
两眼此时无焦距,我不知道在看什么,脑中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心情是失落的。不能再没由地伤心了,否则的话,再发生这种情况,说不定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我还要好好地活下去呢,怎么能再伤心呢。是的,要好好地活下去。
水已渐凉,我迅速跳出浴桶,披了件单衣,直奔床上。
青青见我浑身湿湿地爬上床,嘴中虽念叨着我不爱惜身体,但仍不忘记细心地帮我擦干湿湿的长发。一切完毕后,我躺下身体,闭上双眼,我需要好好地休息。
身体好才是本钱。
再睁眼时,已过了午膳时间。这一觉让人精神倍增。青青让厨房留了几道平常我最爱吃的小菜。用完之后,我让她把若兰约到莲湖上的观莲亭,叫她在那等我。之后我便带了画具、一些盘发装扮的首饰和几件我认为比较符合她气质的衣服,直奔观莲亭。
若兰见到我后,第一句便问我身体如何?
回以无碍,便开始帮她设计造型。
起初让她穿我的衣服,她推推搡搡,最后被我强行带回屋内,换了套金缕的舞衣。换好了衣服后,她又被我拖回观莲亭,我继续“蹂躏”她美丽的脸庞。
我发现,古代彩妆的颜色实在太少,除了红、黑、绿、蓝,就找不到其他色彩。
不等若兰同意,我将水粉中的金色混着孔雀蓝的眼影绘上她的眼睑,另外还将她的嘴唇点了些许金粉,并警告她不要动嘴,否则颜料进嘴就不好了。
弄好发型,整好装扮,便开始了我的美人图。
这一画,就是到了夕阳西下。
还有些未完工的地方,我准备晚上点灯完成,明日正好可以送去裱画。
夜幕降临。
我让青青多掌了几盏灯,屋内虽亮了些许,但是和现代的节能日光灯比起来,还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突然想到什么,在抽子里翻找一通,找了几面被夏之洛丢弃的铜镜,架在灯前,屋中顿时比先前亮了许多。青青惊讶地差点儿将下巴掉在我的画案上。
我专心致志地用金粉给画中若兰的金缕衣着色,忽然又听见昨夜的箫声。
还是那首《凤求凰》。
我停下笔,静静地听了会儿,这箫声不似昨夜那般带着淡淡的哀求,似乎还多了些其他什么,好像多了些等待。难道是我昨夜的鬼笛之音,让那人突然有了期待?
我加了件外衣,步出莲轩,站到了莲湖边上。月光泼洒在莲湖上,随着水波一荡一漾。隐约可见湖边新发的柳枝随风飘舞,不远处的簇簇花丛里还有虫儿在低喃。没想到这莲轩外的月夜景竟是这样的令人陶醉。
好个花好月圆夜。我向青青招了招手,示意她将我的紫竹笛拿来。我用尖锐刺耳的笛声先打破了这沉寂的夜,也打断了那首《凤求凰》。紧接着,我便吹起了《花好月圆夜》,笛音轻快而明亮,彻响在整个瑞王府的上空。
我发现我蛮无聊的,总是在别人追忆情人的时候打断人家的好事。但是呢,我想告诉这个半夜发春的人,想要《凤求凰》,除了含蓄之外,还可以热情、奔放又大胆。
结束了《花好月圆夜》最后一个音符,我心情也变得十分舒畅。我想到若兰的画还没有完成,于是火烧屁股地进了屋。如果今晚不完成,明天就不能裱画了,这样就赶不上花神祭了,让她好好展现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
本来着色着得好好的,到了裙摆处,我发现金色水粉没了。哦,妈妈咪呀,我真是个白痴,没事挑了件什么金色衣服给若兰穿?金色的水粉在古代本来就很稀缺,价格不菲。
现在没了颜料,我只能弃裙摆不着色,改将其他地方着色完工。望着眼前这幅明眼亮丽的画,真是我的骄傲。我让若兰摆的造型是让她跪坐在盛开的迎春花前,低首垂眼望着手中执一柄半开的檀香木扇,冷若冰霜的淡然表情,以及那裙摆完全打开成圆形,成就了我这幅超完美的美人图。
“好美哦。没想到若兰姐姐这么美。”青青羡慕地直低呼。
“嗯,青青你也是个小美人呢,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我笑着说。
“小姐……”青青又害羞了。
我笑了笑,惋惜地说:“可惜金色水粉没了,看来明天得上‘惜墨’一趟咯。”唉,唯一残缺不美的就是裙摆的金色缺一块。
“小姐,你不在这画上题一些字么?”青青忽然给了个建议。
“题字?嗯,不错,好提议。”
我换了支笔,蘸了蘸墨汁,脑中在想该写什么呢?想到李白的《怨情》,于是挥笔写下: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青青看完后,惊叫道:“小姐,这首诗你有教过我,叫《怨情》。说的是一位美人儿卷起珠帘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一直就那么坐着,双眉深锁,只见她两颊已湿满了泪痕,不知道心中是恨他人还是恨自己?但是小姐,若兰姐姐并没有哭啊?你为何要写但见泪痕湿呢?”
“嗯,孺子可教。虽然若兰脸上不见泪痕,但是你看画中的她,双眉不也紧锁着么?我让她眼睛看着扇子,但是我发现我在画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可并不是看着那柄扇子。”
青青追问:“她明明是看着那柄扇子呀,怎么会不是?那她看的是什么?”
我用蘸了墨汁的毛笔轻点了一下青青翘鼻,说道:“呆丫头,你还小,男女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若兰是在想男人了,笨!”
“呀?怎么会呢?从若兰姐到瑞王府,才一年多的时间,我待的时间都比她长。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她和哪个男的接触甚密些啊?”
“那一年多前年呢?你了解么?笨!”我顺手又用毛笔两顺她两颊画了一下。
“可是,小姐,你又怎么了解呢?”
“嗯,因为我聪明绝顶,观察细致入微啊。”我再在她脸上画两下。
“是哦,听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若兰姐会经常一个人对着一块玉佩发呆,然后看到有人来后,又匆匆收起。”
呃?玉佩?赶明儿找个机会看看是什么玉佩,还有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么念念不忘,连童武那样灼热痴情的目光都可以无视。
“小姐?”
“呃?”
“你帮若兰姐姐画的好美好美哦,能不能也帮我画一张?”青青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用蚊子哼出来的。
“好啊。你也想在花神祭的时候,把自己的画像送给心上人吗?”
“才不是呢。”青青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小丫头春心荡漾啦。是不是想送给花清晨那个花心萝卜?”我又忍不住捉弄起这小丫头来。
“花大人?不是啦,不是啦。人家才没有……”青青的声音越说越低,脸更红了。明显地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我帮你画画可以呀,不过,你先照照镜子,确定一下,要不要马上就帮你把这副尊容画下来?”我“好心”地随手将镜子往青青面前一摆,镜中立刻显出青青那张被我恶画的花猫脸。
“啊!小姐,你真的好讨厌。”青青看了后立刻尖叫地冲出屋外,洗脸去了。
“哈哈哈……”我也追出屋外,倚在门边大笑个不停。
我正笑得前仰后坐俯时,一道白色影子从不远处闪过。
“是谁?”我一惊,什么人这么晚了,还会公然跑到我莲轩来。
不假思索,我便向那抹白影追去。可还没追两三步,那抹白影“嗖”地一下便消失在眼前。真的太快了,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便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就凭我这个跑步跟鸭子走路一样的速度,还想追踪,简直是天方夜谭。到底是谁呢?难道是昨天官府下令通缉的玄武国要犯?他们没事不逃远一些,跑瑞王府做什么?不会吧,如果真是那两个人,这瑞王府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正当我思索着到底什么人时,青青已经回来了,还问我怎么跑到屋外发呆。
“没事。”我摆了摆手地回道。
算了,有上官寻在,这瑞王府上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点儿起床去“惜墨”买金色水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