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青青一见着我便紧张得大呼小叫,生怕我忽然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青青告诉我,今天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梅妃要见我,但我却一整天不见人影,传话的公公等不及了,便先行回宫,说是我一回来,便让我给西承宫回个信。
还有两天便是花神祭了,这个未曾谋面年轻又貌美的小姑姑应是找我商讨关于花神祭的事。我让青青明日吩咐人去给西承宫回个信,青青连连应声。我意欲完成若兰的画,谁知转个身,青青已将晚膳准备好端在我的面前,效率可真是神速。
我的神呀,从中午一直吃方才,一回来还要吃,不撑死我才怪。我立即让青青把饭菜端出去,打发她该干嘛干嘛去,我要把若兰的画完成。青青嘟着小嘴将饭菜端出去,并带上门,我专心致志地开始着色。过了许久,画完成了,这时,若兰抱着一个锦盒来找我。我一见是她,立即献宝似的拉她过来看画。
坦白说,我对若兰有私心。她越是一副淡漠生人勿近的模样,越是让我忍不住想探究个所以然,或许是我鸡婆吧。不知她曾经遇过什么事,我初步猜测她一定是为情所困。或许我这幅画能够让她打开心结,在花神祭时将它送给心上人。
若兰盯着画失神了好一会儿,我在她眼前拼命招手,好容易将她游离很远的魂魄招回。她将手中的锦盒交给我,说是前些日子我让她做的东西做好了。
我打开锦盒一看,哇哈哈,竟然是我的麻将哎。不知是哪个师傅做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麻将大小适中,手感极好,反面材质是上等的翡翠,放在手心,冰凉玉莹,对着光照通透无比。这一百四十八张翡翠别说是这么多块,就是这单独的一小块,放在现代都是价值不菲。正面有字有图案的部分则是圆润光华的象牙白色。我估摸着觉得有点儿像象牙,问了若兰,果真是象牙。
哦嚯嚯,翡翠加象牙哦,好大手笔,做王妃就是爽啊,花钱不花自己的。
我好奇这副麻将的价钱,于是问若兰花了多少银子?却没想到若兰的回答让我很吃惊。她告诉我用来做麻将的翡翠和象牙都是上官寻吩咐李总管找来的,至于做麻将的工费也是上官寻吩咐让账房付的。
什么?!材料是上官寻给的?制作费也给付了?难道是时空逆转了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我想了又想,一定是他上次抓伤我,心里内疚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这么好心地出钱又出力。算了,不管他是真内疚还是假内疚,看在翡翠和象牙的分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真是太好了,以后晚上不会因为没有电脑电视而备感无聊了。
么么么么么,我亲了又亲这些可爱的小宝贝们。
待到掌灯时,我召了青青、若兰,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做事比较麻利、性格又爽朗的丫环锦绣,四个人开始了麻将之旅。
对发明麻将这样好东西的古人前辈,我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有人说是郑和,也有人说是唐朝的一个和尚,均没有一个明确的出处。真是可惜了这位奇才,他应该被历史留名,永垂青史。
对于如此新鲜的玩意,青青和锦绣连连称奇,两人垒牌的同时,不停地感叹以前她们聚在一起赌钱的方式只有掷骰子,无非就是板凳、豹子,这以后就有的玩了。
我立刻叫道:“好哇,招你们进王府来干活,是让你们来赌博的吗?下次让我知道你们再赌博,小心我敲断你们的爪子。”
青青和锦绣掩嘴偷笑,反问我,不赌钱,怎么算输赢?是啊,不赌钱,那玩麻将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像在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疯女人一起玩八十分,输了的贴纸条或者是脱衣服,最后打完了,再比比谁的纸条最多,让她一边跳一边叫“谁淫荡啊?我淫荡。你淫荡啊,我淫荡!”?
打住!这个方法万万不可。万一我输了,贴纸条有损我王妃的霸气形象,以后在她们这些鬼丫头面前便没了威信;脱衣服嘛,虽然我很想看看若兰脱衣服后的冰雪肌肤,但是要是不小心传出去,我们几个都没办法见人了;更别提让她们一边跳一边叫那么有伤风化的话。
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来钱就来钱,今天不管谁输赢,全算我账上,好了,好了,开始吧。”
青青和锦绣两人欢呼。若兰嘴角处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插话,白细的纤指静静地垒着麻将。
这样难得表现的机会,我显然是不会忘了露几手摸牌的功夫,只用食指轻轻一搓,不用看牌,我也能知道摸的是什么牌,而且还可以左右开弓的哦。青青和锦绣两个人直嚷着手指抠得好痛,也没摸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若兰,用不了一圈下来,不仅垒牌的速度奇快,除了条子饼子能全摸对以外,就连万字花牌也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晕!要不是我知道她是第一次打麻将,看她的架势真以为她是个老麻子。
经过大半夜奋战,打了八圈牌,一个个哈欠连天的各自散场睡觉。我坐在床头数银子,一晚上我竟然败了一百多两,而且还被锦绣成了个门清自摸清一色对对胡,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败给她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被窝里笑着数银子呢。
次日,我睡得半梦半醒间,青青将我唤醒,提醒我该进宫了。我半眯着眼任由青青摆弄。不一会儿,我顶着一个飞天髻,身着一套粉色的宫装,被推上轿子,抬往宫中。
初见金碧城,我望着红墙青瓦的高高城墙和巍耸于眼前的朝天门,不由地感慨古代那些伟大的工匠们。由小太监领着,经御和殿、华阳宫、下华殿,一路走向西承宫,雕栏玉砌、龙腾凤鸣,这便是皇宫了。眼前的皇宫,与我在现代遗址现存见到的皇宫相比较,少了些斑驳气息,多了一分宏伟肃穆。
一路上,我的脑子在不停地转着,万般思绪,也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待进了西承宫,梅妃身边的小桂子同我说梅妃正在上香,让我稍坐片刻。未久,仪态万千的夏惜梅,被几个宫女太监前呼后拥着,缓缓步入殿中。
我立即走向前,双腿跪地,俯身磕头行了大礼:“之洛拜见梅妃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惜梅见我行如此大礼,立即移步我面前,将我扶起,道:“哎呀,洛儿,没有外人在,见了姑姑,不必行如此大礼。”
我抬眸望着眼前这位珠圆玉润、貎美如花、声音异常柔美动听的梅妃,一时间难以移开双目。难怪她会万般受宠,连我这样一位同性都不禁闪了神,沉醉于其美貎。曾惊艳过夏之洛的绝色之容,夏之洛与其有五六分相似,然而眼前的她,更多一分女人的成熟韵味。
夏惜梅见我发呆,用手在我眼前招了招:“怎么了?洛儿,怎么望着姑姑发起呆来了?”
“小姑姑,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我都忍不住看呆了,难怪皇上那么宠你。”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夏惜梅掩嘴笑起来:“就你这鬼丫头最会贫嘴。来,过来坐着。让姑姑看看最近是不是变瘦了。”
“有么?我倒觉得我最近变胖了,正想着减肥呢。”我比了比原来的小蛮腰,似乎长了不少肉。我对不住夏之洛呀,原来那么魔鬼的一副身材,因我的贪嘴,似乎长了一点点肉,但是看起来不会太糟糕。减肥这件事,所有女人都恨不得自己的腰细得跟竹竿一样,才会觉得那是美。
“哪有,明明比你大婚那段时间瘦多了。”夏惜梅心疼地说道。之后,她同我拉了一些家常,最后爆出一个消息,说是皇上准备在今年的花神祭晚宴上,赐婚康王上官谦和相府的二千金白映彤。
我听了,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姐妹俩嫁给了兄弟俩,可真是搞笑。
说到这二皇子康王上官谦,貌似夏之洛也没见过几次,因为关于他的记忆并不深,甚至连个大概的轮廓也比画不出来。据说,他自幼身体不是很好,多半是在皇宫内养病;据说,他曾经深爱的王妃,不知怎么的,年纪轻轻便病死了;又据说,他不但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而且还是命煞孤星,所以他的娘亲和他的王妃都被他克得病死了;还据说,他喜欢到处游历,成年之后,基本上一年在皇城内待不了几日,为的就是不触景伤情,所以五年了,他不曾再纳过妃子。
想想,他还真是个痴情种。敢情是这皇帝老儿是爱上红娘这一职业,没事又想着再牵一次红线。
白映彤,白映雪的妹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白家再多生一个女儿,估计白进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上官寻也纳了做侧妃,然后借机干掉我,登上正妃之位。
突然间,夏惜梅撤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对我轻声唤道:“洛儿?”
“嗯,小姑姑,有什么事么?”夏惜梅此次召我进宫,应不是找我拉家常这么简单,这会儿应该是切入正题了。
“洛儿,这话,小姑姑不知道该怎么说。”夏惜梅的脸微微有点儿泛红。
“小姑姑,咱们姑侄女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
“明天就是花神祭了,你会送什么东西给寻儿?”
……
顿时,我的额头上竖起几道黑线,貌似这个问题我想都没想过。
虽然我喜欢偷偷看他,那也是因为他长得帅嘛,再则是因为脑中夏之洛余存的记忆,总是在干扰着我,有时候我也搞不清,究竟是夏之洛想要看他,还是我想要看他?我想我应该还没有到喜欢他的那种地步吧。既然都称不上喜欢他,我为何要花心思去想花神祭我该送他什么东西呢?
“怎么?你都没有想好?!”夏惜梅有些意外。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挠了挠脑袋,问道:“姑姑,何出此言?”
“姑姑只是问问罢了。想问问你们这些年轻的晚辈们,会送些什么新鲜奇特的玩意给心上人而已。”
“哦,原来小姑姑是想送皇上定情之物呀。”看着夏惜梅略带红颜的面孔,我不禁莞尔。原来此次急召我进宫就为了这事。
“贫嘴!”夏惜梅有些害羞地别开脸,“洛儿,你就当小姑姑随便说说而已。”
我偏了偏头,蹙起眉心,想了一会儿,道:“嗯,小姑姑,其实送不送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倒不是很重要。不过我倒是有个很好的想法,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一年。如果是去年的今天,我建议姑姑可以每天折一只纸鹤,上面写上自己的要说的话,待到明天花神祭时,然后将三百六十只纸鹤送给皇上,这样皇上就知道小姑姑有多爱他哟。”
“纸鹤寄情?”夏惜梅听后,轻轻移步到窗前,若有所思,好一会儿不语。
我看着她凝望窗外的表情,不禁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纸鹤寄情?如今二十七的我该将此情寄给谁呢?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我在西承宫用完午膳后,夏惜梅声称累了,我不便打扰,行了大礼拜别,便跟着小桂子离开西承宫。一路上,望着眼前飘过的美景,想着方才的对话,我不知不觉脚放慢了些许。我该送上官寻礼物吗?就算我代表夏之洛真的送了,他也未必会看一眼吧。所以,还是不要送了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回过神,发现小桂子不见了。我晕!我在宫中迷路了,不过我没有一丝慌乱,反正走不了多远一定会遇见宫女或太监,怎样都可以出得了这金碧城。
任由脚下步子乱迈,走到哪算哪。可是我却不曾想到,竟然在映月湖边碰到了白映雪。
我望着隔着几步之遥的她,身着一袭白纱宫装,出色的面容,沉静而优雅,细长的弯眉,晶莹如水的双眸,还有那张透着淡淡思绪而微抿的薄唇。我终于明白上官寻为何会钟情于这样的女子。正是这种娇柔惹人垂怜的模样引尽了人想要保护的欲望。
若说夏之洛是朵傲人的梅花,白映雪便是一朵纤尘不染的水仙花。我与她对视,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这场面应是称作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么?
“瑞王妃,怎么突然有兴致来欣赏映月湖了?”白映雪吐气如兰,首先向我打招呼。
我轻勾了勾唇角,笑道:“如果我说我迷路了,太子妃会相信么?”
“嗯?”白映雪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目光,随即神态恢复自然,“瑞王妃说笑了,领路的太监呢?怎会让瑞王妃在此迷了路呢?”
“是我不小心跟丢了,却不想打扰了太子妃赏湖的雅兴。”和她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哪里的话。瑞王妃何出此言。我也只不过随便走走罢了,刚巧经过这里而已。”突然她的话题一转,“明日便是花神祭了,不知是否能有幸再欣赏到瑞王妃动人的琴音?”
我干笑两声:“呵呵,哪里,哪里。太子妃说笑了,怎么比得上太子妃妙曼的舞姿呢。何况明日这种日子已不适合我们这种身份了。”
白映雪点了点头,道:“瑞王妃,说得极是。”
面对这虚伪无比客套的一应一答,我不禁突然打了个冷战。我抬眸望了眼碧波荡漾的映月湖,这里的景致比瑞王府的莲湖更胜一筹。我自顾地欣赏起美景,不再与她答话。
或许是她感受到我的冷漠,便对身边的侍女双盈吩咐,让双盈给我领路出宫。本想回了她的好意,但是一想到与其在这同她尴尬地面对面、等着其他人来,还不如早些出宫,便领了她的心意,遂与双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