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经开始结冰。
林幺九被冻得浑身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谁说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老爹的洞穴在前,看着这水晶砌成,金碧辉煌的大殿,林幺九不由得赞叹了声。她贪婪地用眼神去描摹那屋顶,柱子。上面花纹繁复,想是极难的工艺。还有那案几,案几旁的那人……
孟章一动不动,极有耐心地看她演戏,演得像是从未到过此地,从未见过自己。
林幺九不经意地与他对视,又慌乱地移开。最终还是看了回来:“神君,给解个绑呗。”
孟章:“不如你先交个底?”
林幺九讪笑道:“老爹让我负荆请罪呢。可是你看,我一介小女子,虽然我有错在先,可是也吃了亏对不?就算恩怨两讫了好伐?”
“小女子?妖族的女子,论起刚猛来,何时输给过男子?”孟章冷笑道,“再者,你做这般打扮,来跟我说是为了恩怨两讫。不觉得欠妥当了些?”
林幺九:“岂止不妥,简直大大的不妥。神君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为了与你酱酱酿酿!以前那些,我都已经改了!”
被对方俯视,总有些不妥。林幺九挣扎着坐起来,要一表清白。谁料左歪右扭之下,衣服被青藤勒得起了皱,这里那里露出细白的肌肤来。
十分有说服力。
孟章将她推开,从她旁边捡起一个掉落的白瓷瓶,问:“这是什么?”
林幺九惊恐道:“别拔瓶塞!”
孟章玩味地看着她表情,手上一个使力,将瓶盖拔了起来。
林幺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歪歪斜斜站了起来,朝孟章一蹦,猛冲过去。大力之下,瓶子脱手,啪地一声碎了。
奇异的味道四散开来。孟州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林幺九如丧考妣,又不敢不答:“春·药……”
论坑女儿一把手,林幺九想,上天入地,老头若是第二,再无人敢称第一。
这药起效之快,药效之猛,远超此前十万八千里。
在听到他回答时,孟章长袖一挥,飞快地将瓶子卷起,裹进了一个水泡里,朝外扔去。力道之大,甚至铲起了一层地皮。
仍是晚了。
林幺九面红耳赤,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青藤下扭动着身子。原本身上的青印有的变了紫,此刻又新添了红的勒痕。愈发地青青紫紫红红,趁着莹白的肌肤,十分可口。
孟章再问解药时,林幺九已失去了神志。
明知知晓此人奸诈,套路一个接着一个,理应将她连同那瓶子一起扔出去,甚至乱棍打死。偏偏……不知为何,迟迟动不了手,还是要如了她的意。
待一切落停,两人互相看着,颇有几分尴尬。毕竟……连对方最狰狞最无意识的时刻都见到了。
孟章咳了声,冷声道:“你一天天不务正业,成日里尽想着什么?”
林幺九嗓子早哑了。只炯炯有神地望着孟章,在心里默写问候对方先辈的八股文。
孟章与她对视,眸中有光闪过。不待林幺九细看,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样子,实在教人怀疑他与方才的是两条龙。
林幺九不由得叹气。虽然一开始前世设计了龙,酱酱酿酿的,但是不是说日久生情嘛。即便无情,做个互帮互助的**,彼此享受,也是可以的。可是一人一龙裸裎相对了几次,却依然这么冷淡……
孟章并不知对方在腹诽什么,只是招了人道:“将她……送到怡清轩吧。”
可怜林幺九,被对方这样那样了数个小时,又丢了许多次。此刻浑身如车碾过一般,别说动,连弯弯手指都困难。
那人本是低了头,听到这命令不由哑然。对上林幺九似笑非笑的脸时,又一怔。
林幺九脸上情欲方退,犹带着红晕。汗湿的如鸦长发散落着,有几根落在白皙的脸上,半遮半掩的,竟是十分魅惑。
只是她不自知,兀自纯情地眨了眨眼睛。刚刚哭过,眼睫毛上沾着泪珠,看起来十分迷蒙。偏又微微笑着,带着十分天真的气息,让人无端生出怜惜来。
孟章不知为何心中一梗,兜头扔过去自己的长衫,将人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叫两个人来,抬她过去。”
林幺九大声反抗道:“喂,我看不到路啦!”
反抗在被人陡然抬起时归于无声。
林幺九想,幸好捂住了脸。被做到无法直立行走,委实太丢人了。
好在这里的人不像尚青山上的那些,乱七八糟说闲话。
当然也是她并未看到,侍从之间挤眉弄眼,表情十分丰富。
待到了地方,林幺九并不与人客气,唤了热水洗漱。
侍婢乍一看见她身上那些青紫,便立马跪了出去。
软绵绵趴在净水桶里,浑身没一丝力气的林幺九:……是被捉弄了吧?用过就扔,日过就弃,上梁不正,下梁效仿,这日子真的真的过不下去啦!
待好艰难从水桶里爬出来,林幺九就吆喝着换了个伶俐的侍婢,还是个小女孩。芳名静静,为人却叽叽喳喳,十分多话。
见到林幺九,第一句便是:“小女君,您又来啦?”
有故事,必须有故事。
林幺九当即便来了精神,要她近身服侍。
也是到了此时,林幺九此时方知,原来自己身处龙宫。而怡清苑,偏于一隅。往常原主隔上一个月两个月的,便来告白一番。
神君本人,自是见不到的。据说主殿及其周边,有专门克制非海生物种的仙障。原主望海兴叹,不愿轻易离去。
尚青山的小女君,小时候还曾抓过神君的衣襟,偶尔逢年节说不得还真见到神君,自然是也不好真的叉出门去。便特意收拾了最偏远的这出宅院,供她休憩。
林幺九听了这些,十分不是滋味:“那神君可曾明确拒绝过?”
静静瞅了瞅他,不敢说话。
林幺九勾了勾手指,静静上道地附耳过来,听她道:“你今次见着我,可觉得我与从前的小女君有什么不同?”
静静开始咬手指头:“您……您成了主上的禁·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