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子
写下“芦花”两个字,不由得心头一热,眼睛泛起泪花。
芦花依然在路上。与风相依,与水为伴。
或者说,意念中的芦花,始终在旅人行经的道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孤独地坐在一只渡船上,看水阔岸高,苇丛茂密——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时留下的深刻印象。母亲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恍然道:“哦,想起来了,是你三岁的时候,你松森哥进城拉煤,托他把你捎到父亲那里住几天。那时沙河上还没有桥,水又大,来回都要坐船。才三岁,怎么就记得?”
真真切切记得。是从有排房、垂柳、小河流、自来水的许昌城回到农村家中的路。那浩荡的河水、高高的堤岸,那望不到边的芦苇,苇丛间向上伸展的坡路,还有人力车后帮忙推车的人弯腰用力的身影,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忘了那带我出远门的堂兄和年轻的父亲彼时的模样。
或许,正是这最初的记忆开启了我对旅途的热爱和向往。
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深秋,刚刚从内蒙古东乌珠穆沁草原深处归来的我,在黄河岸边邂逅大片芦花。在花丛前伫立良久,直到正午的阳光渐渐抹去眉头的忧伤。那一刻,我心若止水,思绪如同无声无息的芦花一样轻盈而安详。
人生之秋就这样开出了花朵。
甚至,期待着冬天里恬静的温暖。
就像眼前美丽的芦花,谦逊而自信,柔韧而优雅。
爱上芦花。这轻寒中暖人的花朵。
别说世态炎凉。如果可以相逢一笑,又何必孤独悲伤?
别说时光易老。纵然芦花如雪,青丝白发,不也是颜如玉,笑如花?
想对你说,有一天,我从你的眼中看到芦花盛放,恰似一阵清风吹来,甘露飘洒,打湿了我的眼睛和面颊。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会一直走在追求的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