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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言

1992年1月某日

1992年1月16日,我被选为诺基亚的总裁。没有人庆贺。

诺基亚的股票价格瞬间骤跌10%,当日的收盘价下跌了4%,这表明了投资者对诺基亚前景所持的看法。评论员认为我还太年轻,那时我才41岁,缺乏足够的经验来领导这么一家大型优秀的芬兰公司。诺基亚的员工唯恐发生最坏的情况——我这位前银行家兼财务经理会跌入燃烧的欲望中,尽其所能地打捞钱财,并将股票抛售给出价最高的竞买者。我的家人认为我接受了一项极难处理的任务,他们预计工作将占据我的整个生活。若是如此,那么我的三个孩子能在深夜见到我就很不错了。或许他们下一次见到我得等到暑假。但总归而言这是个有希望的开端。

在离开诺基亚总部的那个昏暗的夜晚,我考虑着我必须得扭转局面,转危为安。我一路上心情不错,尽管其他人并不赞成我所接受的委任,但至少犹豫不决和不确定的局面已经结束。我对诺基亚的总裁该做什么抱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对自己即将面临的情况却几乎没有一丁点儿概念。不过这反而使生活变得更容易了。我已经乘上过山车,那令人恐惧的俯冲、回环和下坠都是我从未想象过的。如果有人跳入车内坐在我身旁并告诉我诺基亚将会成功,我是不会相信的;如果有人问我期望诺基亚的未来如何,非要实话实说的话,我则会回答:一无所知;如果有人能够描述出我在诺基亚最艰难时期的感受将是如何糟糕,我是不会相信的。或者如果我相信了,我则不会接管这个公司。我是一艘大船的船长,该船只有驾驶室在吃水线上方,船体已没入水中,水正流入发动机舱。

前总裁因与董事长闹翻而被解雇,这名董事长随后也退休了。而前任董事长已经自杀。自此之后,诺基亚曾被试图出售给瑞典公司爱立信,被爱立信明智地回绝了。于是毫无疑问,公司的士气跌至谷底。我被委任为诺基亚总裁将标志着公司历史上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始。然而,1992年的我还并不了解这背后的情况。我了解的仅仅是,前辈们委任我重建几乎要被他们断送掉的公司。

我当然也不会想到自己将领导诺基亚长达十四年以上,那时我连六个月都不敢去想。当我被任命为诺基亚的最高职位时,我曾对我的妻子丽萨谈到这是个可能瞬间就丢掉的职位,股东们可能会认为任期已足够,投资者们可能会撤资,或者公司的股票价格可能会跌落至最低点以致成了竞购者们彼此争抢的美味盘中餐。

我们的竞争者或许会对这次任命感到高兴,他们认为诺基亚的故事已写到了终章,不然是不会选择前财务经理的。公司将会以整体或各个小部分的形式被迅速出售,竞争者们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诺基亚解体,之后便会准备好接受瓜分。

同事们对我的委任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曾经是一名政治研究学者,之后在美国银行工作。这些并不是什么闪光点。政治研究学者基本上是默默无闻的,并且在美国银行驻芬兰的办事处工作后便更加爱国。相当多的芬兰人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背景对于总裁而言并不独特。芬兰人很可能会问这个41岁的工程师兼经济学家对工厂或工厂里的工人有什么了解呢。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换作是我也会这样问。我看上去似乎是一名缺乏耐心、穿着得体的银行家,具有一副顽固的面孔和相当好的数字记忆能力。我对自己如此充满信心,以致作为诺基亚总裁的我还不清楚我将会以多少种方式失败。

我已经做好准备并着手工作。工作相当多,我能够完成工作并从中得到享受,但这对于工作本身而言还是不够的。我还得去找一些使诺基亚和自己得以存活的东西。我需要去寻找那些对这家公司抱有信念的人。我必须给公司引入新的生命力,好使得这里的人能够相信自己。否则我们终将会在这片沉没着许多公司失事船体的海上迷失,而它们的名字将会无人记得。

我和诺基亚其他几个同龄的管理者有一个梦想。就梦想本身而言,它或许有些平凡,但那是能够真正付诸实践的梦。我们观察了周围的情况,看到了芬兰和芬兰经济几近崩塌。我们审视了诺基亚,注意到这个公司并没有被领导好。尽管如此,我们晓得诺基亚是一家出色的公司,我们知道这个被交到我们手中的公司能够比以前更好,我们希望向整个世界证明这一点。

本书是对我们在诺基亚从旧式的芬兰企业变为全球化企业的转型过程中的经历所进行的叙述。这也是我如何出于偶然地成为了诺基亚总裁的故事,即使我本应该成为一名物理学家或经济学家。本书也描述了我们的团队,那些在诺基亚每天追寻梦想的人们。这个故事讲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成功,但同时也描述了我们有时所显露出的糟糕判断力,以及我们所作出的失败决策和所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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