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场合下,苏晏和苏母自然是无法自己做主让顾红妆起来的,瞧着顾红妆的模样,苏晏倒是大大咧咧的放心了,但苏母却是眼尖的看出那不过是胭脂的颜色罢了,并非是顾红妆本来面目的那种红润。
也是万幸,皇上没有刁难顾红妆的想法,“起身便是。”
顾红妆起身做到苏母下首的座位上,至于苏慕卿和苏如鸢自然是从开始便是坐在这里陪着当今圣上,而顾红妆面上的不对劲,就连苏如鸢都是没有看出来,原因大致便是与其不经常动这些脂粉匣子有关吧。
“谢圣上恩典。”即便是短短的一点距离,顾红妆都是全然靠着如画才是没有跌倒,顾红妆的后背和额头已然满是汗水,但顾红妆却只觉得冷,甚至牙齿都有些打颤的感觉。
皇上扫了顾红妆一眼,自从顾红妆出现之后,这正堂之中的人,少说一般的目光都是在顾红妆的身上,不得不说这苏絮娆还真的是美人胚子。
即便说是容貌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在气质方面,顾红妆却是碾压了不知道多少人,不过即便如此,也是用不着皇上过多的上心,故也只是扫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朕听说你有病在身可是实话?”皇上冷冷的盯了顾红妆几眼,说实话,顾红妆脸上的妆容,倒还真的是有些可以以假乱真了,但是在些许细节上可能还没有那么尽善尽美。
顾红妆将手缩在袖子里,用修好的指甲戳着自己的手心,以求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快的虚弱过去,勉强打起些精神,嘴角带着淡笑,“是的,让陛下担忧了,这是臣女的过错。”
已然是强攻之末的顾红妆,只觉眼前都是一片花色,似乎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能勉强瞧出那明黄色的便是皇上,朝着主位的方向勉强的笑着。
皇上发现顾红妆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但最终也仅仅是皱了眉头,没有多说些什么,便是维持着这样的氛围,“你可知,因为你的病情,苏府全部来迟,还有便是苏家的其余二人,都是有个好技艺,你呢?”
眼神已然是有些虚晃,瞧着主位上的人,咬了下舌尖,“臣女擅长古筝,便是不知道能否入了皇上您的耳。”
“哈哈哈,好啊,来,给朕表演一个。”皇上已然是听过在宴席上的古筝了,便是认为在这上面,怕是无人可以再给自己带来比那首曲子更好的享受了,自然顾红妆说自己擅长,那便是擅长好了。
抱琴瞧了小姐几眼,看小姐的状况还算好,才是去拿了古筝来,苏絮娆的古筝本就是在抱琴的身边的,抱琴瞧了顾红妆如今的状态,没再说什么,上前为顾红妆把古筝调好。
顾红妆本来便是会古筝的,只是被说成所谓的野路子罢了,只是即便是野路子,顾红妆曾经的琴艺也是远超常人,单论那人满为便是,不看容颜,只为琴音。
这便是顾红妆刚开始的时候所想的,顾红妆不愿去做那什么祸国妖姬,顾红妆只想着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终究顾红妆失望了,即便是世人皆赞顾红妆的舞姿那又如何。
顾红妆已然是死去,而她最希望看到这个惊鸿舞的人,却是没有到场,说来还真的是有些嘲讽呢,全京城的人都来了,都来为顾红妆喝彩,可她唯一想跳给看的人,却是并未来临。
可悲,可悲啊,顾红妆心中流窜着的感情,几乎是抑制不住,顾红妆便只好将其发泄在琴曲里,什么甜蜜的相恋相知,不过是虚假的,最终只残余死亡离别的悲戚。
其实这曲算是顾红妆为荣诀弹的,也是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自己与荣诀,只有利用的关系,没有所谓的情,也没有所谓的爱。
毕竟情爱这种东西,在死亡面前,都是显得太廉价了,不是吗?顾红妆轻笑,在众人的眼中,却是别样的洒脱,其实顾红妆已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本来便是发热,身体虚弱,好不容易出了点汗水,却又是被风给吹干,如此下来,只会更加严重罢了,顾红妆眼前的许多事情都犹如虚影一般,只有那琴是真实的。
一曲完毕,竟是连皇上的眼角都夹杂着些许的泪水,大声赞了一句,“好,好啊,若我国有此女,何愁不兴旺。”其实皇上的话的确是带着些许夸张的成分的,但不得不说的便是,顾红妆的确给了众人极大的触动。
可顾红妆却是听不到此番赞叹了,顾红妆在谢礼晚了之后,便是直接定定的栽倒了下去,瞧见这一幕的众人都是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
荣诀几乎都没有过大脑,便是直接将顾红妆报了起来,容璟伸了伸手,又是看了看抱着顾红妆的荣诀,心里万般复杂。
其实容璟刚开始,的确是单纯的将苏絮娆当做一个利用的对象的,只是苏絮娆明知是被利用,却依旧是对自己万般关心的模样,真的是打动了容璟的心房。
只不过在容璟的心里,江山要比一切都重要罢了,只是容璟不知道,那个事事以他为先的傻姑娘已然是死去了,如今在苏絮娆的身体里的,是顾红妆。
一个只为了明白自己为何死亡,甚至不惜抛弃一切情爱的红颜枯骨,顾红妆罢了。
荣诀在听到顾红妆的琴的时候,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等顾红妆完全的弹奏完整个故事,荣诀便是猜到那个负心人恐怕便是自己了,可是自己似乎的确是那个负心人啊。
向来,红妆和这个人的关系这么好,定然会将无寐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是尽皆告知的吧,那么自己也得是护住顾红妆这难得的朋友,自己已然是负了顾红妆了,那么便是如此来补偿吧。
皇上看着不用思考便是直接将苏絮娆抱走的荣诀,和一副怅然若失模样的容璟,心里有些复杂,其实若是他们喜欢上任何一家的儿女,自己都是会选择成全的,只是这全集中在一家甚至一个女子的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说是将顾红妆分成两半给二人平分了吧,自然是不能如此的,而顾红妆却是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顾红妆口里喃喃的叫着冷。
苏母瞧着这般模样,也是直接跟皇上说了一句,“民妇告退。”
便是直接离开,苏母倒是没有直接去顾红妆的屋子里,而是先去找了无寐,“无寐,娆儿她好像又重新发热了,现在完全降不下来温度。”
眉头紧皱,瞧了苏母一眼,便是确定苏母定然是没有说假话,不由疑怪,喃喃自语,“不对啊,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如果好好在房间里休养,不出两日便可痊愈。”
听着无寐的话,苏母的心中依然满是愧疚的意味,自己分明是看出了娆儿的神色不对的,但还是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是吗,“若是出门吹了风呢?”
听到苏母的话,无寐几乎是一瞬间便背上自己的药箱去了顾红妆的院子里,因为无寐清楚,若不是顾红妆如此的话,那么苏母肯定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但,吹了风,自己的药里,为了调和的变成甜味,里面可是有一味药材的,名为见风倒,那药材没有任何副作用,也没有多大的药用,如果说唯一的副作用,那么便是不能吹风。
可顾红妆偏偏是不能做什么,便是做了什么啊,无寐的心里想杀人的心思都是快有了,匆匆忙忙赶到顾红妆的里屋的时候,却是瞧见了荣诀的存在。
微微皱眉,毕竟是皇子,无寐也说不出什么太讥讽的话让荣诀出去,“请皇子您出去,那你如今这个样子,会影响到我的。”
无寐说的也是实话,自从荣诀看到顾红妆倒下之后,整个人都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氛围之中,几乎是必须要瞧见顾红妆,所以荣诀的这幅模样对无寐的诊治真的平添了很大的麻烦。
而且最重要的便是顾红妆是个女子,荣诀这么一个男人在这是什么情况,荣诀也是有着自知之明的,听到无寐的驱逐也是没有多说些什么,便是直接离开。
其实荣诀的心里现在也是有些复杂,因为在苏絮娆倒下的那一刻,荣诀居然有几分仿佛当时自己看到顾红妆的尸体一般的绝望情绪,或许是因为被那琴音干扰了吧,荣诀安慰着自己。
可无寐倒真的是有的忙了,因为她发现顾红妆已然不是寻常的发热了,而是一种说起来还较为奇妙的事情,便是间歇性的冷热交替。
大概意思便是,在几个时辰内,顾红妆便是会时不时喊着热,却下一刻又可能喊着冷的状态,而且若是不好好看护,怕是会落下病根。
无寐也是没有猜到顾红妆会不顾自己的禁令,去应和着皇上,毕竟就算无寐千算万算都是算不出,皇上会突然一时兴起的来到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