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有人得了痨瘵!”
“什么?!”
痨瘵就是肺痨,也就是今天的肺结核病,在古代当真凶险。民间几乎没有治愈药方,穷人只能靠命靠抵抗力,富人靠补靠金银赌。
痨瘵是一种传染病,但不是所有类型都会传染。痰检为阳性时必会传染,痰检为阴性时,可能不会传染或传染度很小。
在古代民间,痨瘵毋庸置疑就是一种癌症,治好了大抵不是医术精湛,倒是靠运气;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有些医士根据病人真实病情,配以药、膳及医操,也可以治愈这些病。
只因大多数人因此病不治而亡,况传染途径甚广,这一爆炸消息的传出,所造成的惊慌轰动,不亚于当今的禽流感。
“小人正在竭力封锁消息,避免外传!”
“好,你们做得对!”
“痨瘵是个什么病?!宫里有些太医都无法根治,在这里,在此时发生,可怎么办呀!”
永璜苦恼地在房间里踱着步,抓耳挠腮。
“痨瘵由多种原因引发,民间倒有些治疗偏方,可不一定能治好。现在先派这里最好的大夫去诊治。”李新说。
“是!”得令后,那人退下去。
城内一间屋子里,此时只有一个病人和一名大夫。大夫戴着蒙面巾。
床边有些血,床上的人身形消瘦虚弱,不住地咳嗽咯血。
治疗他的大夫额头布满密集的汗珠。
根据过往经验,大夫心中估摸着,开出一剂药方。大夫嘴里还念叨着一长串众人听不太懂的药名用处,边说边写:“
药用大黄、廑虫(土鳖虫)、桃仁、丹参、生地黄、白芍药、生甘草、杏仁、黄芩、百部。方中大黄、廑虫攻下瘀血,以通其血脉,大黄并能凉血泄热,共为君药;桃仁、丹参助君药活血祛瘀,通络行血为臣;
生地黄、白芍药、当归滋阴养血,杏仁开宣肺气,通利气机,黄芩配大黄、生地清瘀热,百部止咳杀虫共为佐;
甘草和中补虚,使祛瘀而不伤气,并调和药性为使药。
病人伴有咯血不止,色暗有块者,加三七、郁金、花蕊石化瘀止血;
午后低热,盗汗者,加秦皮、地骨皮、银柴胡退虚热;
胸痛明显者,加丝瓜络、郁金、延胡索理气止痛;
口燥咽干者,加沙参、麦冬养阴润燥。”
写罢,大夫拿起来,眉头终究是难解开。
他走出去将药方拿给门口看护的人,道:“除了此药方,老夫还请买些食材来养着病人。”他弯身揖礼。
侍卫接过药方,说:“梁大夫请放心,阿哥交代过要好好对待此病者,还请大夫直说。”
“病人咯血、潮热盗汗,需常饮新鲜藕汁、百合莲子汤,清炖银耳,有降火止血作用;
常食鸭肉、甲鱼、鸡蛋、丝瓜、百合、藕、甘蔗、梨、荸荠(bǐqí)、山药、莲子、苹果、桔子等。
再开一剂:雪梨一枚,菠菜根六钱,百合六钱,百部两钱。将雪梨洗净切块去核,菠菜根洗净切成段,与百合、百部一同入锅,加水适量文火煮大致半个时辰即可。每日一次。”
“这就去!”守卫说罢,迅速点一记头,以示尊重与服从,就离了去。
“阿哥,我去看看,你先待着。”这边的屋子里,李新对永璜说。
“不行,新儿,那病会传染的,你不能去!”
“阿哥,新儿既然敢去,就一定不会害着自己。”
“不行,痨瘵是什么病呀,这不可儿戏!”
“阿哥,新儿会治病的。”
无奈,只能搬出这句话了。
“啊?新儿原还有这本事,可是这痨瘵不是小病,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去。”
“阿哥,我是去治病又不是上刀山,若到时真要去刀山了,阿哥再陪我去也不迟。”说着,她笑道。
“再者,阿哥也深知那病的厉害,你若是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你若是病了,就会民心大乱的,到时候谁来压制,新儿可没这个本领。”
永璜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竟无言反驳。
“我既能治,何会让自己遭罪?”
“可是古往今来,因治病而染病的大夫也不少。”
“阿哥这是不相信新儿,那何苦要把新儿带过来?”她摆出一副不甘愿模样。
“好罢,但若是新儿不能平安回来,我一定杀了那个痨瘵人!”
“阿哥!此话不能讲,被外人听了去,你这么久的辛苦就白费了!”经常好说歹说让他克制自己的脾气,可他遇事还是这样,虽说比之前好了太多。
“我向来做事但凭心意,若别人遇此,我何苦要出这样狂言?”
“阿哥的一片好意我领了。新儿一定会尽快回来的,阿哥只管放心。”
“那行,我派人跟着你。”
“也好。”
说罢帮他理理有些不整的衣服,便出了去,门口侍卫自觉地跟上去两个。
她哪会什么真医术?不过是小打小闹,偶得些民间老方,都是些冷方子,不为人熟知。可亏她记性较好,对于中医类文字能过目不忘,要是在他们那边,到老她也不会想动用这些偏方的,毕竟没经过试用。可如今这形式,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
来到这间被完全隔离的屋子后,她就问了那大夫关于这病人的症状。
“此人睡中盗汗,午后发热,哈哈咳嗽,倦怠无力,饮食少进,甚则痰涎带血,咯吐出血,身热,脉沉数,肌肉消瘦。”
看这躺在床上的人有多虚弱就知道他病得有多严重。
“大夫有几成把握治愈?”
大夫摇摇头,苦恼道:“若是平常病人,有药有食,注意修养,那治愈是可以的,可他……”
可他真是太严重了,且病势猛烈。
“猫爪草二两。水煎,分二次服。”她说。
“啊?这?”
大夫不解,这猫爪草能治疗痨瘵?
“迫在眉睫,大夫何不一试?”
大夫思考着。
“来人,去田间地头等地找猫爪草来,天镇县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找。水煎二两,让大夫看个时辰,给病人喝下。”
“是!”
“师爷,恕小人无知,敢问这猫爪草医理几何?”
李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谦卑的大夫,大夫只感觉气氛太过肃严,让人大气出不得。
口中含了冰般,她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气氛骤然将至零下。
那老大夫尴尬一笑,道:“您真是谦虚了。”
很多事她都只是知道点皮毛,要说真的救人,她肯定不如身旁这个老中医,只是碰巧被她捡了个漏而已。
两人在病榻旁聊着中医的那些事儿,不知不觉已过了多时。
“做学问不能在乎是否杂,见识越多,遇事的对策才能越多。同样,学医也不能只习一家之学,天下疑难杂症那么多,可不是一家之学能够囊括的。”
“是,您说的是。”老大夫含笑接纳这等良言。
“如今这天灾人祸倒是来得愈发急促了。”她道。
“对呀,旱涝蝗,现在还来个痨瘵,所幸现在只一人染病。”
“所以情况还不是太糟,为了让百姓安心,大夫您也一定不要吓着了他们。”
“小人明白。”
再怎么封锁,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一时间,人人开始慌乱。
李新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下一沉。
“大夫,听见了吗?”
“听见了。”
外面动静很大,不用看,也知道大致是个什么情形。
这些人真是,好的时候百般好,坏的时候百般坏。
“说什么神助!不过是屁话!现在倒好,有人得了痨瘵!”不知是谁在外面嚷起。
这消息既然已经外露,那为何不见城内有人出逃?大概是都知道逃也逃不了多远吧,这几月,到处都是灾。
“现在就去宽慰宽慰那帮民众吧。”
李新转身,老大夫跟着她出了去。
出门才发现,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一个衣衫破烂者,大肆扰乱民心。
“大胆狂徒!你住嘴!”李新怒吼一声,扬手指了一下他。
底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痨瘵虽是恶病,却也不是无药可治,先前也有治好的例子!反倒是你!竟在这乱造谣言,存心了要扰乱民心!”
那人不知是个什么心态,竟毫无怯意,直接和她对峙起来。
“屋里有痨瘵病人是真,你说能治好就能治好?我可是听说,里面那人重着呢,要死了!”
“是谁告诉你的!”
那无耻小人一副轻狂模样,眼睛不经意就瞟到了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啊,连钱都是冒死在一员外家偷的。
李新眼尖,察觉到了这一点,猛地一回头瞪着那个侍卫。
那侍卫吓得惊慌失措,立马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当着众人面不住下跪求饶。
“你为何要说!”她指着这个趴在地方颤抖的人。
“小人……小人一时财迷心窍……”说着,一个魁梧大男人竟滚下了泪。
“来人,拖下去,打废!”
此话一出,全场冷汗淋漓,没想到这文弱的师爷竟这么果决手狠。
“如果那里面的人真是不可救药,我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大可悄悄活埋了他,神不知鬼不觉,何苦要花大价钱来治他!”
“你是为了不让阿哥失去民心!这一切都是你的好计谋,阿哥一定是被你迷了心窍!”
开先一直找不着他要闹事的原由,此话一出,她算是明白了。
先例有,动荡期,统治者为了稳定朝纲,便会将民间闹事者招抚,她看此人,就是抱着这么一个念头。居然想靠这种方式获得下半辈子荣华,真是找错地儿了!
可是现在不能动武,其他人都看着呢。
“各位相亲,既然这里面有痨瘵,”她指着身后,问:“那你们为何还敢来此?是否就是受这个小人的鼓动?”她又指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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