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的是,前世的自己也未信母亲,成了那无情无义之人。
若不是后来偶然发现,怕是一辈子也未能识破奸人的诡计。
既是又送上门来,那她杜容催便奉陪到底!
正想着,有嬷嬷进门传话:“大小姐,二姨娘唤你到她院子里坐坐。”
来得正好!她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如意,我们出去走走。”
大雪初歇,处处仍寒气逼人。
二姨娘的院子里,此时正热闹非凡。
“容催,你可许久不来姨娘院子里坐坐了,快进屋里来。”杜容催刚踏进院门,便被晋苒苒热情满面地招待。
只不过前世被她们母女伪善的皮囊欺骗,重活一世,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朝晋苒苒笑笑:“姨娘这说的什么话,前些日子妹妹被父亲责罚,自是需要静养,容催过来,反倒是不合适了。”
晋苒苒的脸绿了绿,但到底经历的多,旋即收住神色。
不过杜容琳可不会如此掩饰,不悦全摆在脸上,小声嘀咕:“姐姐那日倒是得了便宜……”
这话一字不漏地落入杜容催耳中,她淡然一笑。若不是念在这满屋子的“亲戚”,自己的好妹妹可不会如此温婉。
“容催既是来了,我就介绍一下娘家的亲戚。”晋苒苒陪着笑,似乎对她这个相府嫡女极为看重。
至于心里有什么盘算,那就另当别论了。
杜容催默默往后一退,顺手打落角桌上的花瓶。瓷器摔碎的声音,打断了二姨娘正在进行介绍。
“啊,瞧我多不小心,姨娘这花瓶容催定是会赔的,如意,跟我回去瞧瞧,屋子里是否还有一样的。”她假装十分惊讶,却又漫不经心地阻止晋苒苒假惺惺的介绍。
晋苒苒见她要走,急忙打断:“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就不用……”
“姨娘哪里的话,既是我弄坏的,就一定会赔,姨娘等着便是,恕容催不能奉陪。”杜容催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如意快步跟上,忙小声询问:“大小姐,二姨娘似乎并不在意那个花瓶啊?”
杜容催神色阴郁,却弯唇一笑:“她当然不会在意,但那群豺狼虎豹的名字,连听到都是对我耳朵的侮辱!”
如意不解,但心知自家小姐心情不悦,至于原因,她也说不出一二,只是觉得自家小姐比起以往变得不同了。
面对突然离去的杜容催,以及满屋子茫然的“亲戚”,晋苒苒怒火中烧,狠狠地踢向碎了一地的花瓶,却不料脚下一滑,跌倒在瓷片中,手心划出长长的血道。
身旁的丫头慌忙去扶,却被她反手甩了一巴掌:“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娘,您没事吧?”杜容琳俯身将她扶起,但此时却比晋苒苒清醒,“如果没能让杜容催认识这些人,咱们的计划怕是不好实施了。”
闻言,晋苒苒心中一惊,慌忙扯住杜容琳的衣袖:“容琳,平日里最属你脑袋灵光,你帮娘想想办法,这群人都找来了,娘不想功亏一篑。”
杜容琳看到晋苒苒慌张无措的模样,不禁皱紧眉头:“您先别急,我自会有别的办法。”
她望向满屋子的“亲戚”,阴沉一笑,淡淡开口:“若是大夫人不行,那便换成姐姐吧,毕竟姐姐的院子,是杜府最安全的地方啊!”
与此同时,回到院子里的杜容催,已早早开始准备。
今日一闹,怕已是打草惊蛇,若再想出其不意,更是难上加难。
“大小姐,二姨娘晚间设了宴席,您还要去吗?”如意从外头回来,忙上前传话,末了又加上一句,“您若是不去,奴婢这就去推了。”
“去,当然要去!不过我需要的几种药材,你帮我买来了吗?”
闻言,如意忙将手中几包药材递上去,还不解地问:“小姐,药堂的大夫说,行医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方子,您是要做什么用啊?”
杜容催轻笑,并未放在心上。
前世在金戎为质,她学到了不少东西。金戎临近荒漠,野兽繁多,金戎人为求自保,秘制出药效极其强烈的迷药,而杜容催今日所配,便是这药。
她晃晃手中瓷瓶,却并未收好,反倒叫来如意,交付给她,并附在她耳边小声吩咐。
“小姐,这……”如意露出为难的神情。
“你记住,千万不可胆怯。”杜容催似乎并不在意,哪怕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赌注全都押在了如意身上。
但这个丫鬟,远比她预料的伶俐许多。
很快便到了晚宴时分,杜府处处张灯结彩。
这晚宴意在招待二姨娘的亲戚,如此铺张本是浪费,奈何二房受宠,再加上杜府本就富足,杜明卿也没有多言。
杜容催如往常一般,收拾妥当便去赴宴,与母亲坐在主座一旁。
席间恭维敬酒不绝于耳,但这都不是这场宴席的目的。杜容催心中清楚,甚至连席间每一口酒水都异常谨慎。
“容琳想以水代酒,敬父亲一杯。”一直坐在她身后的杜容琳突然举杯起身,却作势向前跌倒,一下子将杯中的水洒在杜容催身上。
“啊!”杜容琳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一片慌乱嘈杂中,杜容催却敛下眉眼,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
终于开始了吗?
杜容琳慌忙从地上站起,面带歉意,向杜容催请罪:“妹妹是无心的,求姐姐原谅,妹妹这就陪姐姐回房换身衣裳。”
她这一番说辞,加上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拒绝,怕是会被人说成不知好歹。
这步棋子下的好!
只见杜容催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向父亲俯身:“妹妹自是无心,请父亲容许容催回房片刻。”
见状,杜明卿只当是姐妹情深,异常欣慰:“去吧。”
他自是没有看到,杜容琳得逞后的上扬的嘴角。
杜容催收起目光,与她一同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杜容琳出奇地安静,竟连一句话都没说。若不是提前猜到她的目的,怕是连杜容催都会被欺骗了。
“妹妹,已经到了,你就不用陪了。”踏入院门之时,杜容催站定,朝杜容琳下了逐客令。
谁知杜容琳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上前一步:“别着急啊,姐姐。”
话语刚落,她手臂猛然一挥,撒出迷药,便见杜容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杜容琳蹲下身子,看着昏迷的杜容催,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我都说过不要着急了,姐姐,现在好戏才刚刚上场呢!”
话音刚落杜容催便闻见一股香味,恍然大悟时已然迟了,眼前一黑便瘫软倒地,脑中一丝的意念也荡然无存。
看到如此场景杜容琳嗤笑一声,朝着身后人挥了挥手,那奴婢便快步跑上前来扶起杜容催跟随在杜容琳的身后。
杜容琳将杜容催放在软榻上,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颊轻笑道:“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在手掌心中。”
时间不能拖沓,杜容琳轻挑绣眉不屑的看了杜容催一眼后便抬脚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低声跟身边的侍婢说道:“好生看守着她。”
内阁中晋苒苒早已等候许久,她等着这一场戏已经等了很久了,一旦成功她就能成为相府的大夫人,而她的女儿也可以有个名分找个好人家。
轻微的脚步声响于门外,片刻间杜容琳已走至门口处推开门扉,满面笑容的走上前去坐下端起面前的一杯茶饮下一口笑道:“娘亲,所有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你之前找的人来了没有?”
闻言晋苒苒这才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了指屋里轻声道:“人已经找来了,等下做什么你跟娘说说。”
杜容琳却摇了摇头,眼睛眯缝着看向屋内,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在屋内坐了一会后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跑进来俯下身子在杜容琳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娘亲,等会你把那男子带去府中的偏殿里,之后的事情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杜容琳说罢便起身走出房间,现在就要等重要的人来看这场戏了。
虽然不知道杜容琳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她这女儿向来聪颖她想做的事情应该都是好事情,便吩咐下人先把那男子从暗处带去偏殿,自己就在这房中等待好消息了。
夜风轻吹,月儿升至半腰间,杜容琳吩咐人把杜容催放在地上,随即从墙角处拿出一把匕首在手掌心中割了一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滴落在地上,杜容琳故意把血迹弄在杜容催的身边把匕首丢在地上。
声乐响于府内,杜容琳走到正厅边酝酿着情绪,片刻后急匆匆的跑进去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放声大哭喊道:“父亲!姐姐她!姐姐她疯了!”
正厅之中顿时安静,杜明卿虽然饮了酒但仍旧清醒,朝着旁边的侍婢使了个眼色,那婢女走下去扶起杜容琳,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滴落在地上。
“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杜明卿蹙眉问道。
杜容琳心中窃喜,面上仍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扑闪扑闪的分外娇怜,“父亲,方才姐姐不知是否吃酒吃的太多,突然拿着匕首朝我冲过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相府行凶这可是大事,厅中的人皆是满脸震惊,杜明卿起身走下来冷声说道:“先将琳儿的伤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