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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厨房里的骑士(18)

禁食放松的起源

我本人见证过禁食放松,那是一种不知不觉渐入佳境的感觉。不够一定年龄的儿童不宜参加禁食;孕妇以及准备怀孕的女人,因为她们情况特殊也应免除斋戒,应准许她们吃肉以及正常的晚餐。这些食品对于斋戒者简直是痛苦的诱惑。

后来,人们发现禁食会使人的脾气变坏并导致头痛和失眠。再接下来,人们又把春天里容易得的小病如春疹、眩晕、流鼻血以及各类气血渐盛造成的起泡症状等归罪于斋戒。于是,有人借口自身有病而不斋戒,还有人因为曾经有病而不参加斋戒,更有些人因为害怕生病而拒绝斋戒。总之,素食斋饭便不再流行了。

这并非全部原因,曾经连续有几个冬天气候十分恶劣,引起人们对蔬菜短缺的恐慌。菜价猛涨,使教会素斋的成本也随之加大,经济压力迫使教会官方放宽对斋戒的要求。与此同时,一些人认为损害健康绝非上帝的本意,而另一些缺乏信仰的人也在一旁帮腔说想升入天堂,靠饥饿自虐不是办法。但人们在观念中仍然承认斋戒是自己的义务。想免除斋戒的人总会向神父申请,神父也很少拒绝这样的请求,但要求人们用布施替代禁食。

到大革命时期,人们关注、害怕、感兴趣的事情完全不同了,当时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聆听神父布道。有些神父甚至被列为国家公敌而遭追捕,然而这并未阻止各个不同教派之间的门户之争。

幸运的是上面最后这个原因已经不再影响我们了,不过我还得补充一条同样重要的理由。我们用餐时间改变了,吃饭的次数不再像祖先那么频繁,也不在他们用餐的时间吃饭,最终习惯的改变导致了新规则。事实的确如此,我的交际圈子都是些贤达、正派、宗教信仰温和的人,可是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在二十五年当中我在这些人家中只见过十几次素食,而斋饭则只见过一次。这种情况肯定会让不少人感觉难堪,不过据说圣保罗对此早有预言,那么我就权且借圣徒之言为自己辩护吧!

如果把人们的放纵无节制归因于新秩序的话也是大错特错。每天吃饭的顿数几乎少了一半,酗酒现在只是社会底层的人在某些特殊场合的现象。如今的人已经不再狂饮,暴饮暴食的人只会招人讨厌。三分之一的巴黎人早餐十分简单,而他们也满意于此。如果我们看到有人酷爱精美的糖果和讲究的美食的话,会发现他们的行为也无可指摘,因为他们的消费会使许多其他人受益,而不会损害别人。

在结束这一主题之前,我们不妨观察一下大众趣味的新动向。

现在,每天晚上成千上万的人迈入戏院或咖啡馆,而四十年前他们选择在小酒馆里消磨时光。新秩序也许没给经济带来什么增长,但人们的精神面貌却产生了巨大的改观。人们在咖啡馆读报从而得到教化,不像过去人们在小饭馆里因鬼混时间太久而招致争吵、疾病、堕落等。

【论疲惫】

导言

“疲惫”一词表示疲弱、沉重、倦怠的状态,它是由环境造成的,影响着生命机能的正常发挥。除去因缺乏食物而造成的精疲力竭以外,造成疲惫的主要原因还有以下三种:一是由肌肉疲劳造成的;二是用脑过度造成的;三是纵欲过度造成的。对这三类疲惫的共同治疗方法就是立刻停止诱发疲惫的因素。

疲惫即便不是一种病,但它距离疾病只有咫尺之遥了。

治疗

当我们完成了分析疲惫的原因后,美食就该大显身手了。对于那些由于长时间肌肉紧张造成疲惫的人,食疗方案包括靓汤、美酒、炖肉以及睡眠。对因陷入长时间思考而用脑过度的人,缓解方案包括到户外活动换脑筋,洗澡放松,食用一些禽肉、绿色蔬菜等。

从下面的实例中可以看到放纵情欲而不知节制给人带来的巨大危害。

教授的治疗方法

一天,我听说好友吕伯特先生身体欠佳,便去看望他。只见他穿着晨衣无精打采地蜷缩在火炉边,他的狼狈相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嘴唇无力地下垂,下牙全都露在外面。

我焦急地询问他这次突然生病的原因,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虽然他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但经不住我再三追问,终于道出了其中的原委。“老朋友,”他红着脸说,“你知道我老婆好吃醋,这令我在过去受了不少罪;最近一段时间她醋意升级,为此我努力向她证明我对爱情的专一以及对婚姻的忠贞不贰。结果就把我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对他说:“你不清楚自己已是四十五岁的人吗?再者,嫉妒是个不可救药的恶习。你难道不知道老话说‘最毒妇人心’吗?”只因他的话激起了我的愤怒,像这样直言不讳的话我还说了不少。

我接下来说:“现在看你的脉搏又弱又缓而且很不规则,你打算怎么做呢?”他回答:“医生刚走,他说我是神经性发热,准备对我采取放血疗法,会准备派一名外科医生来给我实施。”

我不禁大声惊叫:“外科医生!这和医生没啥关系,弄不好你会被他治死!赶紧把他轰走吧,这跟谋杀没啥两样。告诉他我在这里,对你的身心进行全方位的调治。医生知道你得病的原因吗?”“哎呀,他不知道,我没好意思向他坦白。”“那好吧,你现在就请他来,我根据你的身体状况为你配制汤药,现在你先喝点儿这个。”我边说边递给他一杯糖水,他怀着必胜的信念一口喝下去了。

接下来我离开他家,回家着手给他精心配制出一种特殊的兴奋剂,其制作方法可参见本书下篇,该章收录了许多节约时间的食物制作方法,因为有时候耽搁几小时就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大祸。

配好药剂后,我迅速地赶回他家,他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善。脸色开始恢复了光泽,眼神也多少恢复了正常,但他嘴唇仍然可怕地下垂着。没多久那位医生也赶来了,我向他说明我采取的步骤,病人也向他坦白了得病的原因。开始时医生眉头紧锁,很快他的眼神中就流露出一丝嘲讽,对我朋友说:“难怪呢,您这种年龄和地位的人的常见病我都没看出来,这只能说怪您自尊心太强。还有一点我必须批评您,您的自尊让我开错了药方,险些酿成大祸。再有,我这位同行,”说到这儿他向我鞠了一个躬,我也向他鞠了一个躬,他接着说,“他给你的办法是正确的,你就喝他的汤药吧,虽然不知道他的汤药叫什么。我敢肯定你的发热症状会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早晨你可以喝上一杯巧克力饮料,记着往里面打上两个鲜蛋黄。”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帽子和拐杖,向门外走去。他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这让我们很高兴。我马上给我的朋友端上这剂疗效更强的治病良药。他贪婪地将它喝下后还想再喝一些,但我坚持要他过两个小时以后再喝。后来天黑回家之前我让他服用了第二剂汤药。

第二天他的烧止住了,身体基本康复。遵照医生的建议吃过早饭后,他竟能像往常一样正常地工作了一整天,但问题较为严重的嘴唇直到第三天才恢复正常。不久之后,这件事情就传开了,女人们对其中某些细节窃窃私语。有些人则羡慕我朋友命不该绝,绝大多数的人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而我这美食学教授则得到了应有的荣誉。

【论死亡】

造物主给人类规定了六大基本行为模式:诞生、运动、饮食、睡眠、繁衍和死亡。死亡是各种感性关系的终结,代表着生命能量的绝对耗尽,肉体之躯最终腐朽瓦解。

每种行为模式都伴随某种快感,从而冲淡其所带来的痛苦。在身体经历了生长、成熟、年老、衰退等阶段后随之而来的自然死亡,也有其特殊魅力。

如果不是打算将这章写得简短一些,我本应该邀请那些对人由生到死的过程认识颇多的医生共同参与写作。我原本也想引用一名人名言,他们在即将跨过生死永恒之门时仍有乐观的思想,而不像一只将死的猎物那样悲伤无助,这些人包括国王、哲学家、文人等。

我想起方坦耐尔临终前的情形,别人问他在想些什么,他回答:“我只想我这一辈子活得真不容易。”我愿意简单说一说我对死亡的理解,我的观点不仅靠类比推理得来,更来自于认真细致的观察。

下面是最近的一个例子:我有一位姑奶奶九十三岁时病危在床,虽然卧床很久,但她身体的主要机能尚在。她身体衰退迹象主要表现在食欲逐渐变差、说话声越来越弱。她一直对我疼爱有加,我守候在她床旁,看她临终前是否还有什么牵挂。这一切并未妨碍我用哲学家的眼光近距离地审视她,因为我已经习惯用这种眼光审视周围的一切。

“侄孙儿,你在这儿吗?”她的声音勉强能听清。“是呀,姑奶奶,我就在您身旁。我觉得您要是喝点儿老酒会感觉舒服些。”“给我拿杯酒吧。酒总是向下走的!”我迅速倒了半杯最好的葡萄酒,轻轻地扶起她,把酒送到她唇旁。她咽下一口酒,精神立刻显得好多了,她用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看着我说:“有劳你对我最后的照顾,等你能活到我这个岁数,一定会发现死亡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就像睡觉一样自然。”这是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半小时后她就永远地睡去了。

里奇朗医生曾用真实而又不乏哲理的方式描述过人体最后时刻的状况,读者应该感激我从他的著作中摘录如下段落:

“人的心智衰退过程是按如下顺序进行的:最先失去的是理性,理性是人成为万物之长的根本属性。临终者首先会失去逻辑判断力,稍后又会失去比较、搜集、组合、联系的能力,从而无法厘清不同想法间的相互关系。这一阶段,我们说病人失去了理性,处于茫然虚妄状态,其话语一般围绕着个人最熟悉的概念,因而通过他说的话,容易发现他真正的挂念是什么。守财奴这时可能会说出自己储藏钱财的地方,还有人会在宗教恐惧的困扰中死去。家庭的甜美让他们沉浸在所有的美好和沉痛记忆之中。

“在理性和判断力消失后,下一个丧失的是将思维连接的能力。这一现象被称之为昏迷,我自己就亲身经历过。有一天,当我与朋友交谈突然感觉到难以将思维接下去,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意念都没有。我当时大概是昏迷了,但还不是彻底的昏迷,因为还有记忆和感觉,所以我能清楚地听到周围人们喊道‘他昏过去了’。我心里也很清楚他们是如何把我从这一奇怪状态下拉回来的,其实这个状态也并不难受。

“记忆力是下一步要消失的。临终者在精神恍惚阶段尚能辨认床边的人,但到这个阶段就不再认识人了,他会茫然地盯着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最终他的感觉也会消失。感觉消亡过程是按照一定顺序的:先是味觉和嗅觉不再存在,然后是一层薄雾笼罩在眼前,他的眼神露出可怕的表情,耳朵仍然能听到声音,这就是古人要对着死者的耳朵大喊的原因,才能确定其是否真正死亡。临终之人在嗅觉、味觉、视觉、听觉都消失后,只有触觉还有残存,他会在病床上不停抽搐,努力伸出胳膊,不断改变姿势,就像胎儿在母亲子宫里一样不断地扭动。死神将要给他最后一击,但这时已无法吓住他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意识,他就像刚出生时那样不知不觉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里奇朗,《生理学新要素》,第九版,第二卷,第六百页。)

【烹饪哲学史】

导言

烹饪是人类最古老的行业。亚当诞生时是饿着肚子的,而要想让其他刚生下来的婴儿止住哭声,唯有妈妈的奶头。

烹饪也是比人类其他文明发展更早的行业,正是烹饪的需要使我们掌握了火的应用,进而使人类成为大自然的主人。如果我们把观察视野再放宽一些,可以发现从原始的烹饪活动中演化出三大工作领域:首先是专门负责加工食品的工作,它仍保留着“烹饪”的名称;第二是致力于对食品成分的分析和确定的工作,这部分现称为“化学”;第三可以称之为“康复烹饪”,或用“药剂学”一词表达更为准确。

虽然这些工作的目的各不相同,但它们也存在着共同之处:它们都离不开火、火炉,甚至许多相同的容器。同样一片牛肉,厨师要把它做成肉汤和炖肉,化学家要研究其中的成分,而药剂师则在我们消化不良时设法把它吐出来。

营养发展史

人是杂食动物,用门齿可以咬水果,臼齿可以咀嚼粮食,犬齿可以撕扯肉类。人的犬齿越强壮就说明他身上保留的野性越强。

早期的人类非常有可能与其他灵长类动物一样,属于食果类动物;而且可能完全依靠果实来维生,这是因为人类单靠赤手空拳的攻击能力极为有限。但人类追求完善自我的天性却得到了迅速发展,对自身弱点的清醒认识促使他努力寻求武装自己的手段,人类作为肉食动物的本性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人类的犬齿清楚地表明他们具有肉食动物的特征。人类一旦将自己武装起来,就开始对周围动物进行猎杀,把它们作为自己的营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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