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走在她父亲旁一起穿过佛理斯堡垒的石头走廊。佛理斯是座与小城堡差不多大往后延展的堡垒,有著光滑石墙、锥体状屋顶、厚实而华丽的木门。古老的碉堡已经充当火炎之墙看守者住所和保卫艾斯卡隆好多个世纪。这座堡垒对王国来说是军事关键,但对凯拉来说也是她的家,她唯一知道的家。她常常伴随着战士在走廊上的宴乐声、狗群争夺残渣所发出的咆啸、余烬在火炉中的嘶嘶响声、和风穿过墙缝隙的呼啸声中睡着。她爱这里每一个坑洞和每一个角落。
凯拉挣扎著跟上父亲的脚步,她疑惑到底是什么在困扰著她父亲。他们安静地快速穿越走廊,李奥跟在一旁。他们已经迟到盛宴,士兵和随从们越走越僵硬。父亲走得比平时要快,她知道就算盛宴迟到了,这也不像父亲往常。通常他都会以灿烂笑容跟她肩并肩走,用手臂勾著她的肩膀,偶尔还跟她说笑话或听她说那天发生的事。
但他现在满脸僵硬阴沉地走在她前面几步,眉头因不满而深锁,她很少看见父亲有这种神情。他看起来充满困扰,她猜想只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她哥哥们鲁莽的狩猎、总督军团抢夺他们的野猪——或者因为她,凯拉,参与打斗。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过於忙于盛宴——节庆盛宴一直对父亲是个沉重的负担。他必须尊崇古老的传统,招待许多战士和客人到午夜后。凯拉听人说,当她母亲还在世主持这些活动时,这一切对父亲来说比较轻松。他不是热爱社交的人,但还是得勉强跟随着这些社交礼仪。
但随着他们间的沉默加深,凯拉开始怀疑是否是因为別的事。她猜想,最有可能的就是跟她和他人马训练有关。以前她跟她父亲的关系很单纯,但随着她成长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似乎对于该让她做什么和期待她成为什么样的女儿有著很大的矛盾。另一方面,他又常常教导她战士的原则,例如一个骑士该如何思考和该引导自我。他们有过无数关于英勇、荣耀和勇气的对话,他也时常熬夜跟她重数着祖先打仗的传说,她为了这些传说而活,而这也是她唯一想听的神话。
但同时,凯拉注意到,当他现在发现自己讨论这些事时,会突然打住,好像认为不该提这些事,又好像他放入了她脑中一些他想收回的想法。讨论英勇行为和打仗对他来说是第二天性,但现在凯拉不再是女孩,她已经成为女人和一个发芽中的战士,有一部分的他似乎对此感到惊讶,好像他从来没想到她会长大。他似乎不清楚如何跟一个成长中的女儿相处,尤其跟一个渴望成为战士的女儿,他不知道该鼓励她走上哪一条道路。她父亲并不知道该对她做什么,且有一部分的他在她身旁时会感到不自在。但她也感觉到,在同时,父亲是偷偷感到骄傲的,只是不允许自己流露出来。
凯拉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沉默,她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你在担心盛宴吗?」她问道。
「我有甚么好担心的?」他反驳,完全不看她一眼,一个肯定在懊恼的标示。「什么都準备好了。事实上,我们还迟到了。如果我没去斗士之门找你的话,我现在已经坐在我桌子的上首了。」他忿忿不平的下结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跑去打斗。看着他生气惹的凯拉也生起了气。说到底,她打赢了他的部属们,该得到他的讚许。他反而表现一付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硬要说的话,只有不满情绪。
她一定要知道怎么一回事且感到恼火,她决定要刺激他。
「你没看见我打赢了你的人吗?」她说,试图使他感到丟脸和讨她父亲不愿给的讚许。
她看着他的脸微微泛红,但他只是闭着嘴走着,这样只使凯拉更加愤怒。
他们继续快步前进,通过英雄堂,再经过智慧室,当他们快到鸿殿时,凯拉忍不住了。
「到底是什么?父亲。」她质问。「你如果对我不满,就直接说出来。」
他终于在通往盛宴大厅前的拱门停下来,转身铁著脸看她。他的神情刺痛了凯拉。她父亲是她世上最敬爱的人,永远都对她微笑着,但现在看着她好像在看陌生人。她无法理解。
「我不要妳再去训练场了。」他说,语气中有股冷冷的愤怒。
他的语气比他的话还让凯拉受伤,她感到被背叛而打了个哆嗦。任何人这样说都很难影响她,但却来自这个她如此敬爱和崇拜且总是温柔对待她的人,他的语气使她的血液一瞬间冻住了。
但凯拉并不是一个战斗中会退下的人,这是一个从他身上学来的特点。
「那是为什么?」她质问。
他脸色一沉。
「我不需要给妳任何原因,」他说,「我是妳父亲。我是这座堡垒和我人马的统帅。而我不要妳和他们一起训练。」
「你担心我打赢他们吗?」凯拉说着想把他激怒,她拒绝让他就这样永远禁止她。
他满脸通红,凯拉可以看出她的话也伤了他。
「傲慢是属于凡人的。」他喝斥,「不属于战士的。」
「但我不是战士,是吧?父亲。」她又试着刺激父亲。
他瞇起眼睛,无法回答。
「今年我十五岁。你希望我一辈子都跟树和枝叶打斗吗?」
「我完全不希望你战斗,」他忍不住说,「妳是一个女孩——现在是一个女人。妳应该做女人该做的事,像是烹饪和纺织,那些如果妳母亲还在世会教妳做的事。」
现在换凯拉脸色一沉。
「我很抱歉我不是那种你希望我成为的女孩,父亲。」她回答,「我很抱歉我不像其他女孩一样。」
他的神情现在也变得痛苦。
「但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她继续说,「我是你扶养长大的女儿。你如果不认同我就同等不认同你自己。」
她站在那,手叉著腰,浅灰色的眼里充满了战士的气势直瞪回她父亲。而他藏在棕色胡子和头发后,用棕色眼睛回看着,他摇了摇头。
「今天是个节日。」他说,「盛宴不是只给战士,而是给访客以及权贵们。人们会从艾斯卡隆各地和遥远的国度前来」他朝她不满地上下瞧着,「妳穿的是战士的服装。回妳房间换上女人的服饰,就像桌上其他女人一样。」
她脸胀红,被激怒了。而他往她前面一倾,举起一根手指。
「不要让我再看到妳和我的人出现在训练场上。」他怒气冲冲说。
他猛然转身,而随从们为他拉开巨大的门,一阵吵杂声呼啸而出伴随着烤肉的香味、尚未被冲洗的猎犬们和咆啸的火堆迎接他们。音乐飘浮在空中,而厅内活动的嬉闹声占据了所有人的脑袋。凯拉看着她的父亲走了进去,随从紧跟在后。
几个随从留在原地,拉着门等候凯拉。她站在那,怒火冲天,抉择著该如何做。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最后她转过身,怒气冲冲地与李奥离开大厅,回到她的房内。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讨厌他父亲。她原以为他是不一样的,可是她现在发现,他是比她想像更狭义的一个人,这点比任何事情都还使她受伤。他夺走了她最爱的训练场,这举动就像一把刀刺进她心窝里。一想到这一生要被困在丝绸和裙子中,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绝望。
她想离开佛理斯。永远不再回来。
*
邓肯指挥官坐在位于佛理斯巨大盛宴厅的宴会桌首席,他望向他的亲人们、战士、城民、顾问、参事和访客,一共超过一百人,全部都围在桌子旁等待着节日开始,而他的心却很沉重。在所有他面前的人中,在他最掛念的就是那个他试图故意不去看的:他女儿凯拉。邓肯跟她一直有种特別的关系,他总觉得为了要弥补她母亲的早逝,必须为她同时充当父亲与母亲的角色。但他清楚他在当父亲的角色上失败了,在母亲的角色也同样。
邓肯总是对她特別看顾:她是家中男孩群里唯一的女孩,且生长在这座遍地战士的堡垒中。但更因为她不样一般其他女孩子。他得承认,这个女孩实在跟他太相像。她基本上是独自一人在这充满男人的世界里,所以邓肯总是多花时间在她身上,但不是单纯因为责任感,而是他非常深爱着她,他并不想承认,但很可能多过他的男孩们。他必须承认,在他所有孩子中,就算她是一个女孩,很奇妙的却在她身上看到最多自己的影子:她的自动自发、她的勇猛的决心、她的战士灵魂、她坚决退下、她的无惧勇气和她的恻隐之心。她总是为弱小打抱不平,特別是为了她弟弟,而且总是不固代价为正义挺身而出。
这也是另一个使他被他们之间的对话给惹火、陷在这沉重心情的原因。当他傍晚在训练场看见凯拉挥舞着长手杖,用著技巧高超而眩目的杖法对付那些男人时,他的心里充满了骄傲与欢乐。他厌恶麦特恩这个爱吹牛又惹人烦的家伙,在所有人当中,是他女儿把这家伙放倒让他感到欢心鼓舞。他看着他才十五岁的女儿可以跟他的人马对战,甚至打倒他们,他心中的感觉不是以骄傲两字足以形容。他那时多想要拥抱她,在所有人面前好好赞扬她一番。
但身为她父亲,他无法这样做。邓肯想要给她最好的,而且在心里深处,他觉得凯拉选择了一条充满危险与暴力,在男人世界里的路。她会是在场上唯一的女性,其他全是危险且充满肉体欲望的男人,当他们血液沸腾起来时,他们会格斗到死为止。凯拉从来不知道真正战斗是如何,也没亲身接触过流血、疼痛或死亡。就算是允许的,他也不希望女儿有这样的一生。他希望她可以在古堡里安稳地过上和平和舒适的家居生活。但他不知道如何让她也渴望这样子的生活。
这使他感到困惑。他以为,借由拒绝称赞她可以使她打消念头。但心底深处,他有不祥的感觉:这样不但无法使她打消念头,拒绝赞赏还把她推得更远。他非常讨厌他今晚的举动,也讨厌现在的感觉。但完全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
在所有事中,让他最沮丧的是在脑海深处回荡的在她出生当天所宣布的预言。他一直无视巫婆所说的胡言乱语。但今天看着她和她的实力,他发现她是非比寻常的,这也让他思考那预言是否可能成真。这个念头比任何事情都使他害怕。她所注定的命运正在很快扑上来,而且他完全无法阻止。关于她的真相不知道还可以隐瞒众人多久。
邓肯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接着大口地从他酒袋中喝了一口,试图把这些想法从脑中赶出去。毕竟今晚应该是要庆祝的一夜。冬至到了,他张开眼看到在窗外肆虐的大雪,高高的堆积在石头旁边,大雪现在已成长为暴风雪,好像专程为了这个节日而来。风在外面呼啸,而他们全部都平安地在这座堡垒中,享受著火炉中熊熊大火、体温、烘烤的食物和酒所带来的温暖。
的确,他四处看着,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小丑、诗人和音乐家都轮流表演著,而男人们笑着,兴高采烈地分享著他们打仗的故事。邓肯充满感恩地看着眼前壮观的盛宴,宴会桌被各式各样佳肴和珍馐覆盖。他骄傲地看着掛在墙上的盾,个个都用手钉上不同髦毛,而每个勋章都代表着他的人民来自的碉堡和每个与他同战的战士们。他也看到所有战后的奖杯悬掛在墙上,它们是一辈子为艾斯卡伦奋战的记忆。他知道,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但是,就算他很希望假装下去,但他还是需要面对这个王国是受他人管控的事实。原来的国王-塔尔尼,耻辱地带着他所有人民投降,连一场仗都不打就放下武器让潘德夏大肆侵入。这样一来,伤亡和城市都可以幸免攻击,但是却夺去了他们的灵魂。塔尔尼总是争辩说艾斯卡隆无法防守-就算他们挡住了南方大门和悲楚之桥,潘德夏还是可以从海面包围他们。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论点非常薄弱。艾斯卡隆的海岸很幸运由几百尺高的悬崖、惊人的海浪和锯齿状的礁岩组成。没有船只可以靠近,也没有军队可以不付代价的突破这海岸。潘德夏是可以由海上攻击,但代价会非常大,就算是为了攻打这个伟大的王国。由陆地进攻是唯一的方法,而那只剩下北方之门的瓶颈型的入口,全艾斯卡隆都知道这里最为易守难攻。投降只是单纯一个软弱的选择,没有其他原因。
现在他和其他伟大勇士都一样没了国王,每个人只剩自己的武器、省和堡垒,而每个人都强迫弯曲膝盖和听令於潘德夏王国所指派的总督大人。邓肯还能想起他被强迫宣示新的效忠宣言的那一天,当他被逼著弯下膝盖的感觉——光想就让他恶心。
邓肯试着想着早期当他还扎驻在安卓斯时,所有碉堡的骑士都还在一起,只为一个国王、一个首都和一个旗帜集结在一起,那时他们力量比他现在的人马还强上十倍。现在他们都散布到王国远处的角落,在这里他们才能维持团结的力量。
邓肯大从一开始就知道塔尔尼国王是个软弱的王。身为他的首席指挥官,就算是过分要求,他的职责还是保护国王。部分的邓肯对于国王投降一点都不吃惊,令他吃惊的是这个国家这么快就分裂了。所有骑士都随风飘散,各个都回到自己的碉堡,在没有国王掌管的情况下,所有权力都拱手献给潘德夏。这个举动法律带走,而他们的曾经和平的王国现在已是犯罪和抱怨的温床。曾经是安全的,但现在连在堡垒外的路上旅行也不再安全。
几个小时过去,餐会已告一个段落,食物渐渐被取走,而里面有麦酒杯子则重新被加满。托盘承装的寒冬之月珍馐被带到桌旁,邓肯抓起几颗巧克力吃下去,细细品藏着。上面覆盖新鲜山羊奶油的皇家热巧克力装在杯中在桌上被传递著,邓肯因酒精影响而头旋转著,他需要集中注意力,所以取了一杯放在手中,享受它的温度。他把热巧克力一口仰尽,巧克力的温暖在肚子中扩散著。雪在外头怒吼著,一秒比一秒更猛烈。而小丑玩着把戏、诗人诉说着故事、音乐家提供空档间的插曲,夜不顾外面天气继续进行著。寒冬之月的传统就是要欢庆到过午夜,以此欢迎冬天到来就如同欢迎朋友般。传说中,好好保持这项传统,冬天就不会那么长。
尽管不愿,邓肯还是看过去凯拉的方向。她难过得一人低头坐着,并没有如他所命令的换掉武士服装。有一瞬间,他怒火骤然升起,但接着决定放下。他可以看出她也很沮丧。她很像他,对事情感受总是太深。
邓肯决定是时候跟她和解,就算他无法同意她的想法,也至少要安慰她。他正要从椅子站起走向她,这时突然,宴会厅沉重的大门被撞开来。
一个访客冲进了厅内。他是一个穿戴着来自另一片土地的华贵皮草的矮小男人,头发和披风都是雪,他由随从护到宴会桌边。邓肯对在如此晚的时间接到访客感到惊讶,特別是在这场暴风雪中,接着当男人脱下他的披风时,邓肯注意到他穿着安卓斯的黄色和紫色衣服。邓肯才发现这个男人是从远在足足三天骑程外的首都前来的。
访客在夜晚间陆陆续续的到来,但没有任何人如此晚到来,也没有任何人来自安卓斯。看着这些颜色,邓肯想起原国王时的美好时光。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看着访客站在邓肯椅前欣然向他鞠躬,等着被邀请坐下。
「原谅我尊敬的大人。」他说,「我本想早点到来。但很不幸的大雪阻扰了我,我没有对你表示不尊敬的意思。」
邓肯点点头。
「我不是大人。」邓肯纠正,「我只是一个指挥官。而且在这里我们人人平等,不管是出生高贵还是低微或是男人或女人。不管他们何时到来,所有的访客都是受欢迎的。」
访客优雅地点点头,正準备坐下,这时邓肯举起他的手掌。
「根据传统,我们必须让远方到来的访客坐上一个光荣的位子。过来坐在我身边。」
访客吃惊地欣然点头。随从带领这个瘦小,有著憔悴的双颊和双眼,应该四十来岁看上去却更衰老的男人坐在邓肯身旁。邓肯观察著访客,发现了他眼中的焦虑。这个男人就一个前来欢庆节日的访客来说,太过於坐立不安。他知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访客头低低地坐下,避开着眼光交会。当厅内慢慢恢复欢笑时,男人大口喝下在他面前放的汤和巧克力,接着咽下一大块面包,很明显饿著了。
「告诉我,」邓肯一等男人吃完就问等,焦虑地想知道更多。「你从首都带来了什么消息?」
访客缓缓推开他的碗,低著头不愿对上邓肯的目光。看着男人脸上严峻的神情,桌子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等待着男人回答。
终于他转身看着邓肯,双眼带着血丝和泪光。
「任何人都不该承受如此消息。」他说。
邓肯撑住自己,预感到如此消息。
「那就说出来吧。」邓肯说,「坏消息随着时间只会变成旧消息。」
男人看着桌子,紧张地用手指摩擦著桌子。
「从寒冬之月开始,一条新的潘德夏法令在我们土地上开始实施:少女的婚礼。」
听到这些话,邓肯感到血液凝固。桌子上上下下发出一阵愤怒地喘息,他自己也感到愤怒。少女的婚礼。这是无法令人理解的。
「你确定?」邓肯质问。
访客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们王国中每个男人、贵族和战士的第一个未婚且满十五岁的女儿都可以被地方的总督大人征招结婚,可以是给他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他选择的人。」
邓肯马上看向凯拉,他从她眼中看到惊讶和愤怒。其他在厅内的男人,所有战士都转身看着凯拉,他们都了解这消息的严重性。任何其他女孩的脸上都会充满惧怕,但凯拉脸上却带着仇恨。
「他们不可带走她!」安温气愤的叫道,他的声音从沉默中窜出来。「他们不可带走我们任何一个女孩!」
艾瑟菲尔抽出短剑大力插在桌上。
「他们可以带走我们的野猪。但如果他们带走我们的女孩,我们得和他们决一死战。」
战士们同意地叫嚷著,他们的怒气也因酒精燃烧著。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变了味。
邓肯慢慢站起来,他的晚餐已经被糟蹋,而厅内随着他起身安静下来。所有战士都随他站起,代表着尊敬。
「庆典结束了。」他语气沉重地宣布。当他说这话时,他注意到时间尚未午夜。这对寒冬之月是一个极糟的坏兆头。
邓肯在沉重的沉默中,经过一排又一排士兵和权贵,走向凯拉。他站在她椅边,看着她眼睛,而她也眼中带着力量和不服从地凝视著他,这个眼神使邓肯充满了骄傲。在凯拉旁边的李奥也抬著头看着他。
「来吧,我的女儿。」他说,「妳我有很多要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