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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铁匠本色

街口第一家铁匠铺便是神匠社开的大店面,正门开阔,金匾夺目,两道旗子大咧咧在空中飘起,不愧是垄断生活器皿铸造行业的巨头,而且是他们的总部门店。和那些民间的铁匠一边打铁一边卖货的野铺子不同,这家豪华铁匠铺分为前堂和后堂,前堂摆放着各式各样供出售的金属制品,陈列十分规整,环境十分整洁,和那些卖绸缎的、卖古玩的别无二致。就连店内的掌柜、伙计,也是衣衫整齐干净,样貌端正,只是毕竟卖的是笨重的铁家伙,否则姜离觉得神匠社在这放几位女招待也不过分。

店里的伙计一见姜离进来,立即笑脸迎上,看来并没有店大欺客的恶习,姜离心中对神匠社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只听那伙计说道:“这位英雄,您光临本店,可是想挑些软甲防身?英雄您瞧这……啊……这位公子,您可是要买些机巧的玩意儿?”原来姜离当先进店,伙计看他英武不凡,又配着剑,看出是江湖人物,但神匠社明面上又不能经营武器,于是向姜离推荐软甲之类的民用防具,岂料随后一个美貌小姑娘就跟了进来,缀在姜离身后,显是一起的。这伙计果然有眼力见儿,脑筋也灵活,立即连称呼也由“英雄”改为了“公子”,在他看来姜离定是要买些小玩意儿讨那姑娘欢心。

姜离回头瞧着伙计,咧嘴一笑,道:“你这里有炉子没有?”

伙计一怔,随口答道:“咱们打铁制器的师傅都在后堂干活,客人一般不到那儿去,那儿烟熏火燎,难待得很哩!只有那儿有铁炉。”

姜离道:“我的图纸宝贵,实不放心交给别人打造,我出高价,按时间付钱租用你这儿的制器设备,你看如何?”

那伙计闻言,却变了颜色,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的,客人。若是寻常的野铺子,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咱这儿是神匠社的总店,讲究一个名声。您若看不上咱们师傅的手艺或是信不过他们的职业操守,咱不做您这单生意也就是了。若是让您这个不知手艺如何的客人,在咱的总店用神匠社的炉子,那传出去可就是自己砸自己招牌的事。”

姜离一奇,心说你这小伙计,口中道理却不少。一转念,缓缓拔出腰边的情剑,只听那剑出鞘时一阵龙吟绵绵不绝,姜离随手抖了两个剑花,剑身如微波轻颤,剑光夺目,把整个前堂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好一件宝贝!你们这是请来了哪位大师的作品?”只见一个长得比熊劲熊大叔更像熊的大汉从后堂那边跑进了前堂,想必是听到了姜离舞动情剑的声音。能够仅听一听剑刃破空之声就知道是宝剑,这位铁匠师傅在制器上的造诣看来也是颇深。那铁匠尚裸着上身,维度惊人的胸肌与手臂肌肉十分扎眼,胸前浓密的胸毛因为炉温过高已经烫卷,他的脸上身上半红半黑,右手里还提着一柄重锤,显然刚才正在锻打,一听出宝剑来到,立即忙不迭赶来了。对于铁匠大汉的这份痴迷心态,姜离不仅颇为理解,更是生出知音之感,展开笑容就要上前叙话。一旁的冷莫却“呀”了一声,用手捂住了眼,不敢看铁匠师傅那男子气概浓重的上半身。

“古师傅,你这个样子跑到前堂成何体统?莫要惊吓了客人!”掌柜有些不满,出声责备。

那位古师傅嘿嘿一笑,却已经接过姜离递来的情剑,目光痴迷地一边打量一边摩挲着剑身。

“此剑是何人所铸?”古师傅向姜离问道。

“正是在下。”姜离笑答。

“你……敢问尊姓大名?何处高就?”

“姜离,字还之,浪迹江湖。在下打铁手艺是师父传的,恕在下奉了师命,不能说出师父名讳。”

“姜离……没听说过……天下闻名的大师里,没有这么个人,这俺老古是清楚的。何况你年纪轻轻,能铸造出如此功力深厚的宝剑,古某不信。”

姜离闻言,眼珠一转,笑着附在古师傅耳边说:“古师傅想必熟知业内各家铸剑大师,不过,这心炉宗风冥子门下的诸位弟子——古师傅可也了如指掌?”

古师傅倒吸一口凉气,瞪眼瞧着姜离的脸,目光里惊异、激动、怀疑、警惕等等情绪闪烁不定。姜离心中暗自得意,心说这“名号”二字当真好用,反正心炉宗行事神秘诡谲,也没人能验证真假,除非是遇见了吴清远那般见识过心炉宗所铸兵器的识剑之人,方能从他打造的手法里看出他的门路。

半晌,古师傅终于开言:“这位……姜师傅,您既然已是技艺超群,来我们这里又有什么贵干?我们这儿的东西,怕是没什么入得您眼罢。”

那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听见古师傅这般对姜离说话,都大为震惊。这位古萌师傅,是他们神匠社总店驻店匠师中的首席,便是在神匠社本部的神匠庄里,也是排得进前二十的大师傅。这少年剑客难道真是铸造大师?

姜离又把头凑到古师傅耳边,道:“实不相瞒,在下得了一柄绝世的宝剑,无奈因为与人交手,点子厉害,这剑断作了两截。在下心痛不已,四处寻找铁匠铺子着手修复,无奈那些野铺子工具太差,炉温根本熔不了这剑。所以在下来神匠社的总店碰碰运气,想租用贵社的工具一用,倘若仍然不行,在下也只有认了。”

古萌微一沉吟,问道:“断剑何在,可否请出让古某一观?”

姜离笑道:“古师傅莫要为难在下,倘若你得了心炉宗甚至是风冥子大师亲铸的宝剑,你可有胆量拿出来叫人家随便看?倘若古师傅不肯,在下便作罢了。”

古萌挠了挠头,思虑一番,终于道:“罢了,心炉宗的神兵利器,见一面是要讲究缘法的,姜师傅你先随我来。”

姜离笑着谢过,抬手将情剑挽了个花儿,收回鞘中,随着古萌进入后堂。古萌在后堂虎步龙行,不一会儿便领着姜离进入一间单独的工作室,里面各种工具应有尽有,看来这古萌在后堂的确是具有不低的地位。

“姜师傅,先别忙着谢我。对于我这种有身份的匠师来说,这打铁制器的工具就如同手足,按常理是不可轻易借给他人使用的。不过如今姜师傅既然自负是技艺高绝的大师,古某有一难事求姜师傅相助,此事若成了,那么这炉子锤子,还有这间独立的作坊,就任你使用;若是不成,恕古某给不了姜师傅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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