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继续道:“从尸体被河水浸泡腐烂的程度表明,死者被杀害已有一个星期。而且尸体受到多种不同程度的伤害,但是咽喉处有利器切伤,具体结果,还要等检验报告出来。”
“太可怕了,”毕夏脸色苍白,“希望警察能早点抓住凶手。”
“这可能有点难,”纪亦的声音冷冷清清道,“从各种作案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凶手不是普通人,甚至是个高智商杀人犯,警察或许要花费很久的时间。”
毕夏一怔,茫然了一会儿说:“那如果警察抓不到犯人怎么办?这个女孩儿的父母也太可怜了。”顿了一下,她又说,“你的智商这么高,为什么不协助警察破案?”
纪亦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寡淡:“破案不是我的工作职责,如果因为我智商高,就要协助警察去查每一个凶杀案,岂不是很荒唐?”
“哪里荒唐了?帮助警察,你这叫为民除害。”毕夏不解地说。
“为民除害?”纪亦在电话里冷冷一笑,回答得很是自然,“抱歉,我没有你这么热心肠,也没有这么伟大,我的时间不会用来浪费做这些事。”
这样冷静、理性、残酷的纪亦,让毕夏半晌接不上话,她按住脑门上冒起的青筋,一时无言以对,便又听到他说:“不过,我有个警察朋友是刑警副队长,他经常带着案件来烦我,我没少帮他破案。”
“那你还说做这些浪费时间?”毕夏微微一笑,发现纪亦虽然表面冷酷,但心地却很温柔,只不过是死傲娇嘴硬而已。
对方沉默了几秒,嗓音骤然一沉,转开话题:“今天谢谢你。”
毕夏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要是谢我,就请我吃饭咯?”
纪亦停顿了几秒,说:“当然可以。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毕夏笑着答,顿了一下,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你长这么帅,请你吃饭的女生应该很多吧?”
“嗯,这倒是事实。”纪亦冰冷却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毕夏心中一荡,她能想象出他那张脸长成那副模样,必定会招惹无数女生自动往上扑。所以,也能描绘出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眉毛一挑,薄唇微微动了动,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冷酷模样。
有个问题在脑海中许久了,一直没问出口,此刻毕夏没忍住,便问:“既然这么多女生喜欢你,那你怎么没谈恋爱?”
夜月卧桂影。
纪亦沉默良久,嗓音沉沉地响在她耳边:“因为没有喜欢的人。”
此时,一阵凉风突然从窗外吹进来,但也拂不凉毕夏一颗猛然炽热起来的心。她头脑发热,便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话毕,纪亦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言语。
毕夏便后悔问出这句话了,懊恼地在床上翻了几圈,咬唇闭眼捏了捏自己的脸。见对方依然沉默,她尴尬至极,便连忙干笑了几声,开玩笑说:“干吗,这么不给面子,不喜欢我也要装一下吧?”
对方愣了几秒,调笑的意味极浓:“难道你喜欢我?”
毕夏以为纪亦也在开玩笑,便点头理所当然地附和:“是啊。”
电话对方的纪亦嘴角微挑,长且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满是笑意,声音低沉喑哑:“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在一起?”
这话瞬间把毕夏问蒙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感觉心头突然穿过一阵风,烫得像是六月的太阳。
许久,纪亦突然叹了口气,声音犹如冬日的湖水,冰凉而静谧,说:“早点睡吧,晚安。”
然后挂了电话。
毕夏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夜空中被半扇沉云遮住的弯月,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持续不断地炸开。
诚然毕夏是与普通的娴静女生不同,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刚强的硬汉气息,但终归是一颗少女心,这么明显地被人调戏,她一时有些吃不消。
六月的夜晚,有微微小风,这风也拂不平自己心中的沸腾。
毕夏原以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跟纪亦之间应该有戏,凭她的直觉,相信纪亦对自己虽然没有喜欢,但应有略微的好感。
可是没想到,她猜错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过去月半有余,纪亦也没再联系过毕夏。
有时毕夏发消息找对方,纪亦也只是很冷淡地回几个字,或者很久才回。
一开始毕夏有些难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更难过的了。不过久了,她也就释然了。
有人说,真心喜欢的人,见到面就想拥有。
但若对方不喜欢你,你心中的波澜不过是他心头的微风,再怎么想拥有,也像是货架上过期的凤梨罐头,有毒。硬逼自己吃下去,害的终究还是自己。
所以,无论你多么颜值爆表,温柔体贴,聪明伶俐,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还死抓着不放,根本就是找死。
自从毕夏跟佟雨分手,她经历过那段不太好的爱情,便心有余悸,时常告诫自己,人这一生,偶尔动个情可以,但是要记得保持清醒。
谢柔柔看毕夏这般拿得起放得下,说她花心薄情。毕夏笑笑没说话,她想起佟雨,在跟他分手的时候,他也说自己薄情,见一个爱一个。
只有毕夏知道,她这不是薄情,只是看似薄情而已,心里有两扇门,穿堂风来来去去,什么都留不住。
早上刚下了一场磅礴的冷雨,虽已停了,但雨雾还未褪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毕夏来到公司,一坐在椅子上,便止不住地打哈欠。这阵子工作特别忙,加班也多,因为公司驿站改版,很多资料要更替,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所以,毕夏总是听到有同事抱怨事太多,天天加班都睡不醒,太疲倦了。但毕夏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她还暗自庆幸工作繁忙,要不然一闲下来,她就忍不住想去联系纪亦。
“陛下,你怎么来这么早?”掐着时间来上班的徐小宝,见毕夏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觉得不可思议。
毕夏又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起得早呗。”
“你有事?”徐小宝极为诧异地打量了她几眼,脸上划过一丝奇特的表情,说,“这阵子你天天来这么早,也不迟到了,绝对有事。”
毕夏一愣,随即笑道:“我有什么事,我不迟到改邪归正了,你也有意见?”
“不科学啊。”徐小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迟到狂魔竟然不迟到了?我宁愿相信你会蹦极不带绳,也不愿相信你不会迟到。”
毕夏在胸腔里冷笑两声,拿眼斜他:“闭嘴,你给我一边儿去。”
闻言,原本徐小宝还想回嘴两句,眼见总监来了,便连忙闭嘴,一脸严肃样地坐在位置上,假装工作。
虽然毕夏早已习惯了这人变脸的速度堪比闪电,但还是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毕夏转头震惊地朝声源处望去,只见总监一脸怒气,把手中的一本杂志又猛地摔在桌上,“砰”的一声,再次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双手叉腰,勃然大怒道:“是谁负责的驿站消息通知?给我站出来!”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安静得毕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到底是谁?”总监见没有人站起来,伸出手又猛地往桌上一拍。
硕大的办公室里,顿时燃起了他火冒三丈的怒气,似要燎原。
静默,长久的静默,所有人都拉拢着头不发一言,更不敢说话。
这时,毕夏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低头,发现是徐小宝发来的消息,他说:“我的妈啊!我来公司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到和颜悦色的总监发这么大的火,我猜一定是哪个倒霉蛋把站内消息编辑错了,这事这么严重,他一定完了!”
毕夏脸色铁青地看完短信,发现手心里早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的太阳穴更是突突地跳个不停,血管像是瞬间要爆炸一样。整个人犹如被推到黑暗的深渊里,脑海里像是突然响起“轰隆”的闷雷与刺眼的闪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再问最后一次,是谁?”总监怒发冲冠,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出来,两只眼睛瞪得极大。
毕夏咬了咬嘴唇,极度缓慢地站起来,在所有人惊讶而怜悯的眼神中,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对总监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我。”
“是你?!”徐小宝目瞪口呆地看着毕夏。
“很好,”总监面色灰白地怒视毕夏,大声说,“你给我马上到办公室来!”话毕,他便转身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怎么是你啊?”徐小宝蒙了,一脸不可置信。
“是我负责的没错,”毕夏眼眶通红,声音都在颤抖,“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没事的,你先别担心。”徐小宝在毕夏肩上拍了拍,安慰她,“你先去问问总监,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夏点了点头,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涌上心头,她缓慢地往总监办公室里走去,拖着的沉重脚步,像是绑了几块巨石。
办公室内,总监沉默着把一个文件夹横甩给毕夏,不发一言,面目看起来很可怕。
毕夏脸色苍白地拿起文件夹,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后,如被雷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在胸腔里面扑扑乱跳。
“你现在知道做错什么了吗?”总监一副愤怒的表情,脖子上的筋都露出来了。
毕夏大脑一片空白,慌得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她支支吾吾地说:“总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消息写错的……”
“谁犯错是故意的?”总监对她一顿劈头盖脸地骂,“毕夏,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你竟然把站内消息的时间写错,而且还是通知所有用户公司新举办的活动日期!把6月13日写成7月13日,你知道给公司的信誉造成多大损失吗?”
毕夏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那既然已经发错了,不可以再发一次吗?”
“你还没明白你究竟错在哪儿吗?不是再发几遍的问题,是你做事的态度!”总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因为你把日期写错,公司为了补你捅的篓子,再给所有客户发了一遍站内消息,现在客服部都快炸了,接投诉电话接到手软。”
“真的对不起总监,”毕夏脸色发白,泪水马上就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总监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些:“你这个小姑娘,其实挺聪明的,就是做事情不太仔细,你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犯这种细节上的错误。”
“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反省的!”毕夏见他没那么生气了,松了口气,连忙弯了个腰,“谢谢总监!”
“你别谢我,我也没那么大本事保得了你,”总监叹了口气,“这次惊动了上层,他们开会原本要开除你,可是老板放了你一马,你要谢就谢老板吧。”
毕夏愣了一下,点头有些蒙地离开了总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