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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陆鸿儒邀请陆笑梅去喝酒,陆笑梅快人快语,问他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陆鸿儒笑了,说她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哥哥的心肝肺。他说当下金虎公司开工人手不足,想求他们伸出温暖的援手。陆笑梅一听这话就炸了腔,并把他们的胡作非为抖搂个干净。陆鸿儒连忙解释,市领导对世纪广场工程催得紧,整个工地还有三分之一不能开工,他这个建委主任天天挨熊,脸上也挂不住。他让他们从大局出发,尽早把整个工地掀起建设热潮来。其实他也知道金虎公司暗地里使绊子,让他们吃了暗亏。这事他会在上面帮他们说清楚的,积极帮助他们化解矛盾。再说了他们多是地面上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了这也是市领导的意见,今后还有事情要求到他们呢。

陆笑梅将这话转告了周宇,她知道王老杆在背下做手脚,害得杨文章他们窝着一肚子的火,没敢先让他们知道。周宇皱起川字眉闷了半晌,然后为陆笑梅出了个主意,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六,有德要从上海过来,他们几个人到一起开个酒会,顺便商讨一下这件事。原来吴有德在“三剑客”设计院工作的同时,只要有空余时间,便隔三岔五地赶往世纪广场工程来,明面上是作工程设计回访,实际上是帮助杨文章他们解决一些工程上的难题。自从他同陆笑梅确立了恋爱关系,这走动就更加勤快了许多。第二天公司几个负责人坐到孤梅岭山庄二楼的小包间里,边喝酒边商量着公司的大事小情。这种办公形式已经成了疆欧公司高层会议的常态了,大家戏称它为“酒会”。在酒喝到末尾,陆笑梅把陆鸿儒求情借人的事端了出来。还没等杨文章说话,夏守富抢先开了腔,他说见过不要脸的,真还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一边掏黑拳,另边求你伸援手,真是半夜借家伙,哪家婆娘不等米下锅。杨文章瞪了他一眼说:“讲过你多少次了,嘴上放个站岗的,不要随便喷脏话。”他话锋一转说:“世纪工程现在正是三足鼎立呢,王老杆在背后指使人对我们捅刀子,不仅打我们公司领导,还教唆毛三对我们玩阴招,现在又来托人情向我们借工人,这是硬用猪尿脬打人——不疼胀气啊,这也显得我们这些外来户太好欺负了吧。”陆笑梅说陆主任出面了,如果不借人应付一下,今后这关系不好处。吴有德看了周宇一眼说:“这也没什么,我来同陆主任说,我们还缺少技术工人,正想请他帮助解决呢,把这个皮球踢给他去揉。”周宇喝了一口酒,皱起浓眉,眯着小眼睛说:“我们做事眼光要放长远一些,金虎公司在青州地面上盘根错节,又有当地干部撑腰,我们犯不着在明面上同他们过不去。陆鸿儒请笑梅这酒得去喝,不去赴这顿鸿门宴是要得罪一圈子人的。他们不论在哪里下绊子,我们都会摔跟头。我看现在还没有到大忙季节,守富回东湖再招几十个人过来也不是大问题。但是我们借给他们工人也要讲个条件,不能任凭他们宰割,要同他定个君子协定,价钱得由我们说了算,人要插花用,就是说派去的人要多半是我们带来的老兄弟,这样形势便于掌控。对陆主任来说我们给足了面子,对内对外也都有了交代,这样我们的人过去,也能摸一摸他们的实码底子,要想卡住他们的脖子来日方长嘛!”周宇说这话,表面上看是在说着工作上的事,其实他正想派人打入金虎公司内部,了解和掌握他们的内部情况。

大家见周宇表了态,也就不好再说话了。当天晚上陆笑梅就通知了陆鸿儒,说她同意去喝酒。陆鸿儒猜想公司最终拍板人是杨文章,他提出让陆笑梅邀请杨文章和吴有德一起赴宴。周宇让她把夏守富也带上,不能让他们感觉这事办得太顺当。

陆笑梅带着一班人马,开上小车到陆鸿儒指定的皇上皇大酒楼去赴宴。王老杆带了金虎娱乐城的大堂经理叶宝宝早已在酒楼门前恭候了。他们非常殷勤地把客人迎上三楼大包间坐下。因为是有事求人,又有过失抓在别人手里,程虎也只得打破常规出席了晚宴。大家分宾主坐下,陆鸿儒为彼此作了介绍,说是酒前把事情商定好,然后喝酒不谈工作,只管信马由缰地放开量喝。王老杆说了他们现在开工的技术力量不够,想请陆总借一些骨干,帮助他们打开工程的头。陆笑梅看了一眼夏守富,他是工程的总调度。夏守富开腔说:“兄弟哎,你这是半夜找我借家伙哦,你急我更急呢。”桌面上的人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这样的话,接着有人悟出了他的意思,突然爆口笑开了,大家也跟着笑起来。陆鸿儒笑着说:“夏经理话糙理不糙啊,这不是我当着这个建委主任嘛,在你们是三家公司,到我这就成了一家业主。我就像个当家的大哥,你们哪家有了难处找到我,我都得伸出援手帮帮忙。这不是我出面了吗,你们疆欧公司借人就是给我面子,一报还一报,老陆心里存事呢。”夏守富说:“现在我们工地都干得一溜带冒烟,一个萝卜填一个坑,上次毛三背着我们带着工人走下道,一下就陷进去了二十来人,单是罚款就是好几万块钱呢,害得我们工地上都像瘟鸡一样,这还没有人手干活呢。”夏守富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鸿儒赶忙接过话茬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一风吹了,今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今天就说借人的事,王总,你看你们还要多少人才能开起工来?”王老杆说:“至少也得两个班的技术工吧。”夏守富叫道:“我的个乖乖,我要是能抽出这么多的能工巧匠给你,我的工地还要不要干了。”王老杆存不住气,大声叫道:“要是少个十个八个人,我王老杆到哪里还抠不到啊,还用求爹爹拜奶奶地来求你们疆欧?”夏守富一见他要翻脸,也没好气地说:“就我这还是从瘪奶子里挤出个的十来个人,你还叽里哇啦不高兴,我也不知道图的是哪门子劲。”说着他站起来就要走,杨文章一把拉住他坐了下来。程虎一看这话越说越僵,连忙说:“我们还是边喝酒边谈事,酒能助兴噢。”杨文章说:“这样吧,你们说个准数,我们也要算算账,让两个工段停一班也就二十来个人了,如果这样能帮助你们解了围,我们也就咬咬牙停下两个工段,把这好人做了,谁让我们是同行呢。”陆鸿儒赶忙问程虎这样行不行。王老杆说:“有二十来人嘛,再找些粗壮工配套,加上小工子也能凑上两班人马,怎么凑合着也能开起工来。”程虎说:“那就这么办吧,上菜开席。”杨文章提出来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这是公司与公司协作,事先要把劳务费打到公司的账户上,技术工人是按级别付工资的,价钱给低了没人出活。也不说收取管理费吧,总不能让人贴钱帮忙吧。程虎知道他是在要价钱,他想先把工地干起来要紧,过了这道坎再说别的话。他表示不会让疆欧公司难为的。夏守富提出除去工钱,福利、老保另加百分之十二。王老杆一愣,这比他们给的工钱要高出一大截,他正想发火,程虎用眼神狠狠地制止了他,程虎同意按照夏经理说的办。杨文章说:“虽然上面有陆主任协调,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先订合同后派工。”程虎说这点小事酒后就办了。夏守富提出还有一条要说清楚,“我们的人进到你们工地,我们代班的都听你们指派,出了一切大情小事也得由你们负责,这条要写进合同。”王老杆说:“这是当然,进了我们工地,掉根汗毛我们都负责。”夏守富打趣道:“那倒没有必要,汗毛掉没掉有谁会知道呢?”一句俏皮话把气氛说得轻松了许多。说话之间陆笑梅拟好了合同稿,请程虎过目,让他们如果没有异议就派个人去打印,一示两份,以签字盖章为准。陆笑梅让陆主任加盖个见证章,以示负责。陆鸿儒见两家谈到了一起,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便连声说好。

第二天陆鸿儒打电话问陆笑梅,为什么到现在派去支援金虎公司的人还没到,人家可是都等了一个头晌了。陆笑梅叫嚷着:“我们的人也集中等了一头晌,到现在金虎公司的签字盖章合同还没送过来。这还没领结婚证先就同居,这不是非法婚姻吗?你可是国家要员,不会知法犯法吧?”陆鸿儒只好亲自到金虎公司去,带着王老杆把借工合同送到疆欧公司的工地上,夏守富让班长王连松带上二十来人,跟着王老杆一卡车到了金虎公司的工地上放线动土,世纪广场工程这才宣告全面开工,为此青州市报社和电视台还大张旗鼓地作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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