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侯爷找相宜有什么事?”相宜率先开口,直入主题。
宁浩峰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忆中有一个女人也是这样,在他面前总是不卑不亢,即使他捧上各种奇珍异宝到她面前,也换不回她一个笑容。神色间闪过难言的痛楚,再看向下面的相宜时,眼神已经不由自主的附上寒冰,语气带着一股让人颤栗的冰冷:“你坐下吧!”
相宜似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从容不迫的坐在了宁浩峰的对面。
见此,宁浩峰眼里闪过赞赏之色,她比她的娘亲还要出色,可惜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今日叫你来,是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过几日,你便要嫁入慧夜亲王府,不要丢了我真定侯府的脸面。”其实他并不希望与慧夜亲王之间有什么牵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的态度,与慧夜亲王亲近就等于是与皇上作对,而他真定侯府不过是用来羞辱慧夜亲王的棋子。
作为棋子,总有被弃的一天,幸好与慧夜亲王成婚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这证明皇上还是给了他一线生机的,端看自己能否抓住。
“我自然会记住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相宜神色间似讽似嘲。
宁浩峰闻言脸色铁青,厉声道:“你这是在怪我?”
“怎么会!我没有什么好怪你的,是侯爷你太敏感了吧!”相宜摆弄着胸前的几缕头发,没什么诚意的说道。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要记住的是,是我给了你们母女一个容身之处,若不然,你现在还不知道会流落在什么地方!”宁浩峰恢复了平静。
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假仁假义,冠冕堂皇,还一副恩赐的样子,好想撕裂他这虚伪的嘴脸:“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流落街头,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连母亲的身份都不知道而把她强抢进府,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焉不知若是没有你,我会过着被视为掌上明珠的生活。”
“你……你放肆!”宁浩峰气得青筋暴起。
相宜却完全不在意继续道:“若不是你的强求,娘亲怎么会心灰身死,你难道从来就没觉得后悔与愧疚吗?”
宁浩峰颓然的闭上眼睛,这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犹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石裳的时候,那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轻易的就俘获了他的心,四处询问,却都没得到有关她身份的消息,明知她爱着别人,却仍是失去理智般做出了把她强抢进府的举动。自进府后,她的神彩一日一日暗淡下来,他在一旁看着,想尽办法讨她欢心,却得不到一丝回应,最后他终是忍受不了她的无视,硬要闯进她的生命里,换来的是她的身心俱亡。
“好了,你回去吧!以后你的事与我无关,如果慧夜亲王府出了什么事,最好也不要牵扯到我真定侯府。”宁浩峰背对着相宜,看不出神色来。
相宜看向这个男人,他是什么意思?慧夜亲王府会有什么事?不管怎么样,她名义上也是他的女儿,他这么做,是看不起慧夜亲王,还是是皇上的意思?
带着这个疑问回到冷园,却见两个丫头一脸兴奋之色,看到相宜回来忙拉着相宜回到房间,只见床上摆放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红色像鲜血般绽放着异样的美丽,带来另类的视觉冲击,繁复的花纹带着时代的印迹,不过好像还没完工,转头看向两个丫头,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金霞忙道:“这件嫁衣是骆夫人请京城有名的天衣坊赶制的,嫁衣本该小姐自己绣的,可是由于时间太急,便只留了这一小部分让小姐自己动手。”
相宜赞赏的看了金霞一眼,还好这丫头没说自己绣工不行。不过宁浩峰和骆夫人这对夫妻还真是奇怪,宁浩峰想着要自己以后不要与真定侯府有什么牵扯,骆夫人却这么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出嫁做准备。或许这是夫妻之间缺少交流的缘故?
拿起那件嫁衣,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前世活了二十几年都没能步入婚姻的殿堂,现在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竟然就要嫁人了,尽管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可女人就是这样,即使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也会希望有个完美的婚礼,那么那个将要娶她的男人呢,是不是也不想娶她,只是不敢反抗而已。听说他府里连一个小妾都没有,应该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吧!
静下心来,相宜拿起针线,不太熟练的绣了起来,也许这一生就这么一次穿嫁衣的机会,即使以后离开了慧夜亲王府,她也不能确定能找到和自己心意的男子,而且这样一个三妻四妾盛行的时代她又怎么可能奢望找到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呢!
虽然剩下没绣的部分不多,却也足足花了她三天时间才绣好,骆夫人又送来了许多饰品,这些东西虽没有现代总类繁多,却胜在精美值钱,是真正纯金纯银打造的。另外还有她的嫁妆清单,虽不怎么丰厚,却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真的是不懂那个女人了,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尽心呢?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继续无视她?这种转变实在让她摸不着头绪。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明日便是她成亲的日子了。相宜忽然有些睡不着了,一个人抱着小吱静静的坐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静谧。
“小姐坐在这儿是在想你未来的夫君吗?”
转过头看向来人,剑眉星目,端的是翩翩好儿郎之姿,墨色的披肩长发更给他添了一丝魅惑,明明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却能让人感受到他从骨子里散发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