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药卿一个人赤足走在海边,一双脚因为常年走山路,早已磨起了的老茧,踩在软软的沙滩上,海浪时不时的没过脚面,夕阳的余晖渐渐拉长这个孤独的身影,苏药卿站在松散的沙滩上,看着远处半垂在天边的落日,又像是挂在海平面上,一群白羽毛的海鸟在海面上掠过,几条海鱼跃出水面,溅起几颗水珠。“今日,镇上的药铺还不缺新鲜药材,想来不必跑这一趟。”
微咸的海风扑面,吹散她额前的碎发,裙摆亦在风中摇曳,看着辽阔的海面,她的思绪一时飘向远方,
“不知,今日出海打鱼的阿翁们收获还好吗?”
“药卿,太阳快落山了,天黑要涨潮的!快回家吧!”一声熟悉的叫喊,把苏药卿的思绪拉回现实。
“好,我知道了!”苏药卿看着远远走来的身影,高声的回了一句。
是邻家大婶的儿子宋青淼,他手里提着一条肥大的鱼,光着脚从浅滩向她跑来。
苏药卿看着满脸汗水的宋青淼,递给他一方手帕,说道:“宋家哥哥,我马上就回去了,你也快回吧,天不早了,再晚回去张大娘该着急了。”
“好,我马上就回去了……”
宋青淼嘴上答应着,却把手里的鱼朝苏药卿一送,憨笑着说:“我爹让我……把这鱼给你,你收下吧。”
苏药卿看着他手里足足有三四斤重的海鱼,不肯收下,推辞道:“这怎么行,这种分量的鱼拿到集市上能卖不少钱的,宋老伯出海打鱼不容易,我可不能无功受禄。”
宋青淼面色微微泛红,急道:“这是我自己今日捕上来的鱼,还很新鲜呢,你一个姑娘家,挺不容易的,拿着做汤喝去,我们好歹是多年的邻居,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宋青淼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腼腆地笑笑,把鱼往苏药卿手里一放,转身走开了。
苏药卿一时不解,暗自纳闷,“这个送鱼的怎么比我这个收鱼的还不好意思?”
看着手里的鱼,苏药卿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吃,“今天晚上是把你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
突然,已经奄奄一息的鱼,费劲的扭了扭身子,却挣脱不开嘴里的鱼钩,鲜红的血液顺着一张一合的嘴流淌,一滴一滴的落在沙滩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看它挣扎的样子,就像垂死的病人渴望抓住救命的稻草,原来这世上不仅只有人有求生之心,连这种小小的生灵也不例外的。
苏药卿提着手里的鱼,打消了要吃它的念头,走到海边,“不过是说说罢了,我不喜欢吃鱼,下次可别再让渔民抓住了。”
把鱼钩从鱼嘴里摘下,那鱼显然好受了许多,只是经过之前的几次折腾,已经没了力气,苏药卿叹了一口气,“命由天定,祝你好运吧。”把鱼放进海里,大概是她眼花,那条大肥鱼在海边转了几圈才游向海中央。“难不成这年头,连鱼都会报恩了么……”
苏药卿默默地想,说不准那条鱼会像神话中的海螺姑娘那样,以后每天都送自己些珍珠贝壳之类的宝贝,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期待了几天,发现生活还和往常一样,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天气逐渐燥热起来,白昼的时间越来越长,算算时日大约快到夏至的时节了,苏药卿望着天空默默发了一会呆,似乎是要下雨了。
一回头却看见夏子樱向自己小跑过来,一身款式新颖的衣裙随着她的奔跑,在风中张扬,夏子樱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明晃晃的笑容。她的身后没有婢女跟随,想来是偷跑出来的。
苏药卿向来和夏子樱这般官宦人家的女儿不太亲近,只是她平日里谋生计,不得不向这样的人家低头,只好与他们的女儿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阿姊,什么事情还要劳烦你亲自来找我?”与她们说话,她一向谦卑有礼,小心把握着身份地位和分寸。
夏子樱的声音里满满是兴奋和欢乐,“药卿,过几日是稻神节,镇上有祭祀,还有稻荷神看呢,我们一起去瞧瞧热闹吧!”
苏药卿想了想,点头道:“唔…也好,这几日我的药材都收拾完了,也无事可做。”
“那么咱们说好啦,我后日来接你,听说稻神节的时候,镇上还会来一位大人物呢,记得穿好看点。”
夏子樱撂下一句话便急匆匆跑开了,想来她还要去告知其他女伴。
苏药卿心中奇怪得很,镇上要来一位大人物关自己什么事?为什么她要穿好看点……莫名其妙。
偏不,就穿这身旧衣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