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散发着幽雅檀香香气的小卧房,房间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字画,显得整个房间里书卷气很浓。
卧房的床上正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他的脖子上很显眼地扎着一条白手巾,上面隐隐地印着一抹血迹。男童还没醒,仰面朝天地躺着,呼吸很平稳。
这时候卧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只见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很俊秀,只是脸色很苍白……
“还没醒?”柳千骧望着双目紧闭的石头微微皱了皱眉,伸出手在石头的额头上摸了摸,再轻轻解开他脖子上的白色手巾看了看,“唔,已经止血了……”柳千骧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打量着石头,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地说了一句:“还真亏得你这个小家伙及时出现,要不然我千里留香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便是最近一段时间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淫贼千里留香。
现在柳千骧还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会真阳俱散,作为一个淫贼,他修炼的是至阳至刚的龙阳诀。常年的潜心修炼已在丹田处形成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龙阳丹。却忽然间在回家的半道上龙阳丹全部散掉,顿时天地间的至阴之气蜂拥而入,将御风而行的柳千骧冻得摔落于地,要不是遇到了石头吸了他体内的热血,柳千骧还真就悬了。
柳千骧运了运气息,感觉丹田处还是空荡荡的。“难道我被断阳了不成?” 柳千骧忽然一惊,“这是碰到哪门子邪了?好好的怎么阳气都散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外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少爷!今天是您当值,您该更衣了。”
“哦,知道了。” 柳千骧回过神,看了一眼床上的石头,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是他们家的老管家。
“娄管家,这屋子里的孩子你给我看好了,若是醒了别让他乱跑,等我回来再说。”
“是,少爷!”
* * *
一顶轿子停在了皇宫门外,穿着七品官服的柳千骧从轿子里下来径直往翰林院去了。
作为去年科举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他现在的官职是翰林院编修。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是作为他这个以前无心仕途的名门后嗣来说已经是踏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了。
柳千骧有着显赫的家世,他的外公便是当今大儒陶衍之,他那已经过世的父亲曾官至吏部侍郎而且也是陶衍之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而他的堂姐更是不得了,她便是当今皇上的正宫娘娘文钦皇后。
既然柳千骧的背景如此深厚,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的横溢才华,所以在朝中不乏巴结他的大臣,这让他在翰林院这个地方呆得如鱼得水好不快活。不过和草拟奏章编修图书这些工作比起来,柳千骧似乎更喜欢深更半夜出去当个淫贼,而且他也更享受当淫贼的成就感和快感,但是现在……
“唉……”柳千骧叹了口气,一抬头看见翰林院已经快到了。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柳大人,柳大人留步……”
回过身一看,原来是总管太监曾得喜急匆匆跑了过来。
“哦,曾公公。” 柳千骧拱了拱手,“找在下何事?”
曾得喜在柳千骧面前停了,凑近了说道:“皇后娘娘让您抽空去她那里一次。”
“噢,在下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望着曾得喜远去的背影,柳千骧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当皇后的堂姐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传他去的,“难道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了么?” 柳千骧思索着已经走进了翰林院,却忽然看到一个道士在一个小太监的引导下迎面走了出来。
柳千骧的目光落在那道士的脸上,突然浑身一震,因为这个道士他昨天晚上见过……
路茳昨晚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从楚问垣身边溜走,心急火燎地跑向藏着石头的那片密林,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石头早就跑了,而且把他的那本《紫云真经》也带跑了。这让路茳差点放声大哭,丢了石头事小,丢了《紫云真经》那整个前途都完了。于是他发疯似的漫山遍野地找,但是即使他跑到差点断腿,作法作到差点断气也没能找到石头。
路茳那个气呀,他搞不明白石头是怎么解开穴道跑掉的,他更恨自己的大师兄干吗要逼着自己去管那毫不相干的闲事。现在倒好,鸡飞蛋打全没了。
不过气归气,急归急,周公越吩咐他办的事情他可一点都不敢耽搁。所以他没顾得上睡觉就进宫了,他要在三天之内把皇宫内的风水都勘察一遍,帮助周公越把不吉利的地方都改正过来,这也将更有利于他最终找出那个大廑龙种。
现在他刚刚看完了翰林院,正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往外走呢,却迎面碰上柳千骧,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路茳心里“咯噔”一下,“此人脸色苍白,命宫中真阳微弱,明显是刚被断阳之兆,难道他会是……”想到这里路茳停下脚步转身打量着柳千骧的背影,这一看之下路茳更是惊讶万分“此人步态方正威严,隐隐透着显贵气象,日后必然飞黄腾达总揽朝廷大权呀……”
而这时候柳千骧也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了路茳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路茳慌忙躬身行了一礼,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柳千骧已经不见了。
“走吧,道长。”小太监在一旁催道。
“哦,走,走吧。”路茳慌忙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偷偷问那小太监道:“刚才那位大人是谁呀?”
“他是柳编修。”
“噢,柳编修……”路茳点了点头,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柳千骧在值事间坐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公文要处理的,便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了翰林院直奔皇后殿而去。
文钦皇后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仪态端庄气象沉稳。她的祖父便是周公越当年的恩师,同时也是当时与陶衍之齐名的大儒之一柳舒同。文钦皇后出身名门,自然品行德望都非常的好,所以深得周公越与太后娘娘的信任。不过现在文钦皇后最大的一块心病却是她的儿子,也就是皇长子周统廑。
周统廑已经十三岁了,他这个名字还是十年前周公越篡位推翻大廑王朝之后给他改的。如今一晃十年过去了,周统廑已经有了很多的弟弟妹妹,但是他的皇长子身份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这让他的娘文钦皇后忧心忡忡。
文钦皇后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太子,为了这个目的她没少花心思,在她的影响下朝廷的舆论也大多偏向周统廑,认为由长子来当太子继位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但是周公越却对这些都充耳不闻,他压根连立太子的事情提都不提。这便让其他生有皇子的后宫娘娘们暗自欣喜,所以围绕着“储君”这个最为敏感的话题,整个后宫里暗流涌动,相互使绊子插刀子的事情层出不穷。文钦皇后虽然身为后宫家长,掌管着凤印,但是她并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在这场立储之战中败下阵来。所以她需要帮手,而现在她最信得过的人只有一个……
柳千骧给文钦皇后请过安之后便在一旁坐了,瞟了一眼文钦皇后的脸色,笑道:“皇后娘娘怎么面色如此的差,难道说晚上没有睡好么?”
文钦皇后轻叹一声道:“岂止是觉睡不好,连胃口都很不好呢。”
“怎么会这样?难道皇后娘娘生病了不成?” 柳千骧故意这么问道,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这位堂姐现在最大的心病是什么。
“生病恐怕还不至于,我倒是听说容妃最近得病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
“为臣也略有耳闻,好象是腹中淤血过多导致被误诊为怀孕了。” 柳千骧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文钦皇后打量着柳千骧的脸色,微微一笑道:“我这个妹妹一向心高气傲的很,昨天本宫打发了一个奴才过去问候一下,她回说这病毫无大碍,只等这两天服了太医院开的方子清了淤血便没事了。不过我琢磨着这淤血在肚子里积的时日也不短了,这万一用药有个偏差造成大出血那就不妙了。”
柳千骧笑道:“皇后娘娘如此关心容妃倒不如找来太医院负责治疗容妃的御医详细地问上一问,这样娘娘心里也好有个底。”
“本宫已经将那负责治疗容妃的太医叫来问过了,似乎回答的和容妃别无二致。”
“哦?您说的是张林栋张太医么?”
“是。”文钦皇后点了点头。
柳千骧观察着文钦皇后的神色,小心地问了一句:“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你在太医院不是有个远亲好友么,你去向他打听下详情。”
柳千骧点了点头,他知道文钦皇后让他去找陶敬闻,但是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又能如何呢?张林栋的医术是人人皆知的,他说能治好的病自然便能治好。难道……柳千骧当然明白现在文钦皇后最大的眼中钉就是深受皇上宠爱的容妃了,万一容妃今后产下皇子,那太子之位就会增加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难道文钦皇后想利用这次医治容妃的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么?想到这里柳千骧的后背升了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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