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车夫飞快的向市区驶去。道路两边的乡村景色宜人,江南的风光与西南是有差异的,好似一桥,一路,一院,一山都可字成一景。不像西南的丘陵,怎么看都缺少灵气。张老爷由衷的感叹:江南就是江南,果然与西南是有差异的,难怪历朝历代,江南出了那么多的才子佳人,就单看这里的风光山水,也是处处皆画。所以,这里孕育出的人自然也会有灵性有华章,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逼人的风光,让张老爷和马爷都陶醉了!
苏老爷说过,从码头出发,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城里。现在马爷觉得不太对劲,太阳都快要下山了,还没有见到城市的踪迹。他探出头来一看,心里立即发毛了。这哪里是去城里的道路,已经到了荒郊野外。他预感到:大祸临头了!
马爷全身开始发抖,张老爷觉得奇怪,问:“怎么啦?”
“老——老爷,你自己看吧。”马爷有些语无伦次。
张老爷掀开挡风挡雨的棚布,伸出头去一看,心里顿时凉飕飕的,一种恐怖袭来。张老爷和马爷面面相嘘,马爷轻声说:“老爷,怎么办?”
张老爷说:“不要慌乱,静观其变。”
“吱”的一声,马车突然停下来。
张老爷知道事情不妙,也没有下车。只听见外边围了很多人,为首的说:“把他们带到最隐蔽的那间房里,严加看管,这可是是条大鱼,谁要有所闪失,就拿谁试问。”
接下来,张老爷和马爷都被五花大绑了,蒙上了眼睛,胡里糊涂的被绑匪劫到到了老巢。关进了漆黑潮湿的乡下院子里。
张老爷被关在了左件间,马爷被关到了右间。张老爷小声呼喊:“马爷——马爷。”
隔壁传来马爷的回应:“老爷,我在这边呢?”
“不许嚷嚷,看割掉你们的舌头!”看管他们的土匪大声呵斥。
不管怎样,张老爷知道了马爷就关在附近,心里没有早先害怕了。张老爷心里想:看来绑匪主要目的是为了钱,可是,马爷身上的钱是全部被他们劫了去的,也许,是仇家要他的命呢?想到这里,张老爷内心有些恐惧。
“哐当!”张老爷的小黑屋突然开了,进来一个大胡子外加三个彪形大汉。
大胡子开诚布公,说道:“小子,我看你是有钱人,今儿落在我们兄弟的手里,你是拿钱来呢,还是把命送了呢?”几个彪形大汉站立在他身后,场面显得很威风。
张老爷深知,这些土匪,钱来得越随意,他越不把你放在眼里。面对大胡子的问话,张老爷淡淡的说:“我是个教书匠,家里穷着呢,所有的钱两,不是都被你们拿去了吗?”张老爷没有说抢劫两个字。
大胡子说:“看来这个家伙,不会老实的,用家伙!”几个彪行大汉立即将张老爷捆在柱子上,扯去了张老爷的上衣,其中一个挥起皮鞭,狠狠朝张老爷劈来。
张老爷那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几鞭下来,张老爷一身是血,当即晕了过去。
大胡子吩咐大汉们,朝张老爷身上泼了几盆冰凉的井水,张老爷苏醒过来,随后又昏死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张老爷觉得有些暖和,像自己在圆子里喝下午茶晒太阳一般。他使劲的让自己的双眼睁开,他发现,自己和马爷都在这里,可能是昏死的时间很长了,土匪在他们身旁烧了一堆小火。要不是有火焰的照耀温暖,也许他俩就真的死去了。马爷也浑身是血,看样子还没有醒过来。
张老爷想大喊一声,可是,从喉咙的发出的声音却十分微弱:“马——爷,马——爷!”
“有人醒了!”马爷没有醒过来,倒是看守他们的土匪高兴的朝外报信。
张老爷瞪了土匪一眼,继续呼唤马爷。马爷终于动了动,吃力的睁开血红的眼。“老爷,你可好?”马爷的声音极其虚弱。
“都醒了,都醒了!”看守他们的土匪又向外传话。
只听见一阵鞋帮子的响声,进来了七八个土匪,那个大胡子吩咐道:“把他们送回原处,看管好了!明日在敲散他们的硬骨头。”
土匪们分头把张老爷和马爷拖走了,天空阴沉沉的,连一丝残阳也见不到了。
张老爷原本想问问马爷,土匪单独拷问他的时候,他都讲了些什么。他担心他们两人的说法不一致,会招来杀身之祸,现在,他不担心了。从马爷身上的伤口就可以断定,马爷什么也没有向土匪透露。
尽管身上疼痛无比,张老爷还是坚持思考明日如何对付凶残的土匪。他清了清嗓子,对准关押马爷的房间,喊道:“马爷——马爷!”
马爷清醒之后,也在想如何和张老爷取得联系,听老爷的想法,他自己是不能胡乱做主的。他也看出来了,现在的土匪还没有置他们于死地的打算,至少他们要敲诈到钱财之后,才会对他们作出最后处置。
马爷正在理思路,就听到了张老爷的呼喊。他立即回应:“老爷,你放心,你只管做决定,我不会乱说乱讲的。”
“不准喊话,再喊,有你受的!”看守的土匪警告说。
张老爷再不喊话了,他听到了马爷的回应,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置了。
土匪还算人道,晚上送来的食物里,有一道特别的菜肴,那就是清炖鲫鱼汤。虽然张老爷身心疲惫,可是为了活下去,他像拼命一样,把一大盆鲫鱼汤全部喝了下去。果然,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很大的恢复。实际上,土匪也并不是真的善良,他们现在还需要张老爷他们很好的活着,他们还担心张老爷他们不吃不喝呢。看到他们如此的进食,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一夜,是那样漫长。张老爷面对漆黑的夜晚,无法入眠,今天当然不可能回想和冷月的情事,满脑子都是如何逃离土匪窝,用什么方式可以实现,还有那些条件可以交换等等。天快亮的时候,才睡意朦胧,迷迷瞪瞪的睡去了。
醒来时,面前站了好些人。昨天的大胡子还在,又多了一个看似舵把子类的男人。
大胡子对张老爷说:“今天你们不要不识抬举,我们二当家的和你们交涉。”
二当家长相凶狠,双手抱拳,说道:“我看两位也是好汉,昨天多有得罪,万望海涵,今儿在下和你们交个朋友,希望我们的话能说到一块。”说着,让其他土匪给张老爷和马爷松了绑,搬了凳子来,请他们坐下。
张老爷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落座了,语气不卑不亢,说道:“既然是二当家的亲自来谈,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你说,看我们能办到的,也定照办,如果办不到,也算是没有白交二当家这样的朋友。”
二当家说:“好,看来这位好汉是个爽快人,那兄弟就直说了。现弟兄们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收点过路钱两,这几日兄弟们手头有点紧,逛妓院都掏不出钱票,还望两位路过的兄弟献点血。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马爷从未见过这种场合,面色铁青,瑟瑟发抖。
“哈哈哈!”张老爷豪放的开怀大笑。几个土匪被张老爷的气势震住了,眼睛里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二当家的问:“好汉为何发笑?”
张老爷从容的说:“原本以为你等是我的仇家,要我等的性命的,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兄弟们不就是缺钱吗,这样的小事啊,不值一提。”
二当家也被张老爷的气概所征服了,他双眼微闭,思考对策。
张老爷继续说:“兄弟,大家都不容易的,你开个价吧。”
二当家笑笑说:“好汉爽直,你看十五万如何,钱一到,我们兄弟送你回码头。”
张老爷双手击掌,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兄弟,我们昨天的钱两,你们弟兄已经拿走,我身边确实没有现钞,不瞒你兄弟,你得给点时间,我让管家火速送来,你看如何?”
“成交!”二当家当即答应。
“拿纸来!”张老爷要了笔墨,当即修书一封,递给二当家的,说:“你即刻送出。”
二当家仔细查看了张老爷的信函,对手下的兄弟吩咐:“快马送出!”
马爷算是开了眼界,从来没有想到老爷遇到这种大事,居然临危不乱,把土匪摆弄于掌股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土匪们虽然还是把张老爷和马爷软禁在了这里,可是,每天不会拷打,也没有审问,一日三餐按时送来。他们倒不是像被抢劫的人质,却像到土匪窝里作客来了。
也许是张老爷的气度打动了土匪,九天过后,管家亲自赶到苏州,把张老爷和马爷赎出来了。赎出来的当天,张老爷就病了,马爷问:“老爷,昨天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出来了,你咋病了呢?”
张老爷回答说:“其实,你不知道哇,在土匪窝的没一天,哪天不是在提着脑袋耍啊,你看我有精神,那都是逼出来的哟!”说着,张老爷就昏过去了。
管家幺哥到了苏州之后,不但想办法和土匪接上了头,也找到了苏州大钱商号的苏老板。
苏老爷以管家幺哥的名义,告发了官府,等管家把张老爷营救出来之后,官府却说是管家幺哥告假状,硬是要张老爷陪付五万钱票,张老爷无奈之下,只能给了。
不想,官府继续清查张老爷的来路,没有查清之前,不准离开苏州半步,张老爷又气又急,病情更加严重了。
苏老爷也满世界为张老爷张罗,帮忙请了苏州最有名的郎中,日夜治疗张老爷的疾病。
官府查清了张老爷的所有背景之后,找来苏老爷,查验了两家商号在轮船上签定的和约,又强制两家共同上缴了十五万银票,这才放了张老爷一行。
这次张老爷的苏州之行,算是倒霉透了。但张老爷转念一想,做买卖,总是有赢有亏的,这次亏了,下次补上不就完了,只要命根子还在,何愁赚不了钱呢?
马爷逢人就讲,我们老爷的命大着呢!
张老爷听后,只是笑笑,心里琢磨,过去了就过去了,命数自在上天。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早点回到西南,回到自流井,回到张府大院。想着想着,张老爷放心的睡熟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安详。
管家幺哥和盐场掌柜一起合计,如何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