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张老爷决定正式迎娶俏娘。
这次的苏州之行,改变了张老爷的很多决定和看法,也许,这就是命运,或者说是命运的转折。张老爷认定了,俏娘应该是自己的夫人,不管她的出身高贵与否,都这个时候了,他没有孩子,始终是一种遗憾。
至于管家幺哥,张老爷也充满了感激。要不是幺哥前去营救,自己说不定早就客死异乡了。所以,他要知恩图报。
天一亮,他爬起来,见俏娘睡得很香,不忍把她吵醒,轻轻的下了床。但是,俏娘还是醒了,揉揉眼,问:“老爷,你醒了,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呢?”
张老爷心痛的说:“哎呀,我怎么把你吵醒了呢。”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俏娘说:“不是,我自己醒来了,你去哪里呢?”
“我想找管家幺哥,要和他商量我们的婚事呢。”张老爷说。
“哦。”俏娘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幸福和喜悦,看着张老爷离开房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真的要做新娘了!我要成了张府的内当家,一定不会忘记管家幺哥和麻嫂子。还要说服老爷,把在乡下的刀疤脸老爸,接到城里来……想到这些,俏娘觉得成功就在眼前了,兴奋得哼起了小时候熟悉的童谣。她相信,尽管她是被老爸赌给张老爷的,可是,只要自己成了张府的内当家,老爷会接受刀疤脸老爸的。
找到管家幺哥,吩咐说:“幺哥,我准备迎娶俏娘。”
管家觉得有些惊异,但又觉得是必然。在回来的宴席上,管家就看出了了老爷的心事,只是没想到老爷这样迫切。停顿了一瞬间。管家幺哥说:“恭喜老爷,恭喜老爷。”
看着管家越来越谦卑,张老爷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他觉得,管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说:“如何操办,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是张府的大事,我会尽力的,如果遇难事,我随时向老爷禀报。”管家幺哥依然谦卑的说。
张老爷放心的离去了。
管家幺哥内心还真高兴呢,一则老爷又信任他了,二则俏娘会感激他。这样一石二鸟的好事情,落给他来办理,他当然不会放过。
张老爷走后,管家幺哥首先想到的,是要见俏娘。
俏娘见老爷很久没有回来,离开了张老爷的卧房,径直回到了自己长住的北厢房,刚刚落座,对着镜子查看化妆有没有缺陷,就听见有人敲门。
见是管家幺哥来了,立即请他进了放门。恭敬的说:“管家,有事吩咐吗?”
管家幺哥盯俏娘日渐丰满的胸部,说:“那敢吩咐,你都快是府是的内当家了,我是来问安呢。”
俏娘“咯咯”的笑着说:“管家,你太会说笑了,不要说我现在不是内当家,就是真的我是内当家了,我也不要你给我请安呀。”
管家幺哥还是盯着俏娘的胸部,弄得俏娘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管家琢磨:面前这个野丫头,就要成为张府的内当家了,以后,很多事情,就是她说了算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谦卑些,有好处。于是说道:“俏娘,老爷让我筹办你们的大婚呢,我想,第一件大事,就是测算你们两人的八字,老爷很信的。”
“哦。”俏娘不知说什么好。
“你看,何时去测算呢?”管家又问。
俏娘说:“你定吧,我是随时都有空的。”
“那就下午,我们一同去,好不好?顺便把大婚的日期也定下。”管家说。
俏娘应承下来,管家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俏娘的房间。
八字先生满脸白胡须,像个下凡的仙家一般。管家对他顶礼膜拜,对俏娘说:“这可是最有名的大师呢,他策算的命运,比真的还真呢?”
那一瞬间,俏娘有些害怕,要是我和老爷的命不和呢?该怎么办?心里这么一想,全身就颤抖了。
大师看命,有很多的讲究。先是让俏娘洗净手,而后让管家离开,静静的看了俏娘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俏娘算是明白了,赶紧叫道:“管家,拿钱票来。”
给了大师50张钱票,大师又让管家离开,让俏娘报了生辰八字,微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俏娘又把张老爷的生辰八字递给了大仙,半响过去了,大师还没有睁开眼,俏娘暗想:这个仙家,是不是还要钱呢?可是,人家没有说话呀,大师不能打扰吧?俏娘拿不定主意。
她悄悄的离开了大仙,出来告诉管家幺哥:“你看怎么办呢?大仙老是不说话呀。”
见俏娘出来了,管家说:“还不赶快进去,要不然要得罪大仙的。”
两人一起进了屋,这时,大仙说话了:“你们的命数不和,天生相克,恐怕此生无缘了。”
听到这话,俏娘觉得如五雷轰顶,当即昏厥了。
管家当即六神无主,大仙说:“你们走吧。”管家才回过神来,扶了俏娘,往外走。
走到门口,管家幺哥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问大师:“这个月哪天是结婚良辰呢?”
大师说:“三天以后,午时最好。”
管家幺哥叫醒了俏娘,扶着她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算命大师的家门。
俏娘彻底绝望了,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和老爷的命数相克,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在她的想象中,不知老爷要怎么处置她,骂她是丧门星,或者,将她逐出家门。反正,她的精神是崩溃了。
管家幺哥看准了这一点,她问俏娘:“你该怎么办呢?”
俏娘爬在他的肩上,茫然若失的。管家幺哥又问:“俏娘,你说话呀!”
“随便怎么办吧,认命了。”俏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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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过后,管家幺哥看见草地上都有血迹,有些害怕了,问闭着眼睛的俏娘:“你来了吗?”
俏娘说:“昨晚,老爷都放过了我呢?”
管家这才放心了,俏娘是经期,不是他想象的大出血,要是弄出问题来,自己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可就全完了。他笑嘻嘻的对俏娘说:“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了。婚期不变,你还是照样做你的内当家,只要你不忘了我。”
俏娘听了管家幺哥的一席话,立即坐了起来,问:“你不告诉老爷呀?”
管家幺哥镇定的说:“你要告诉老爷吗?”
俏娘张口结舌。她没有料到,管家幺哥,居然那样的深不可测。
管家幺哥休息了半响,又像一头发疯的牛,爬到俏娘麻木的身躯上。俏娘被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搅乱了,没有头绪,没有精神,自然没有配合管家幺哥的心境。可是管家,疯狂的自得其乐。面对管家幺哥,以前俏娘是从心底里感激,而现在,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好感。总体上说,她还需要管家幺哥,他把管家幺哥看成她现在的依靠。
豪华的婚礼如期举行。这一天,俏娘成了最漂亮的女人。张府里人山人海,官差,商贾,张府的亲戚故交,从四面八方赶来。整个张府,像闹市一般热闹。
这天,张老爷大肆奖赏张府上下的所有人等,麻嫂子得到了二万钱票的奖励,麻嫂子给老爷磕了头,也给新夫人俏娘磕了头。俏娘立即起身来,扶麻嫂子站起来,很客气的说:“我那受得起这样的大礼,老爷赏你,是你应该得的。”
麻嫂子流着泪说:“俏娘,哦,不,夫人,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关照呢。”
俏娘当着张府上下的人宣布:“以后麻嫂子就是张府的女眷管事,所有的女眷,以后都要听从她的吩咐。老爷,你说行不行?”
张老爷看着俏娘激动的样子,开心的说:“这可是夫人下的第一道命令呢,我有不同意的理由吗?管家,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麻嫂子从女仆升任女眷,就意味着她在张府的地位突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都因为俏娘成为夫人而改变着。麻嫂子在俏娘成为夫人的那一刻起,对俏娘的一言一行,即刻变得谦卑了。
只有管家幺哥,虽然表面对夫人客客气气的,可态度里有几许旁人都能觉察出来的不屑。
也就在俏娘和张老爷要进洞房的那一刹那,大院里的百年古槐却倒地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所有的人开始嘀咕,难道老爷和俏娘的命运八字出来问题,上天都要如此警告。
张老爷自己也犯嘀咕,难道这个婚事有违天意?只有俏娘和管家幺哥若无其事,按部就班。
由于院里的古槐数倒下了,影响了张老爷的心境,尽管是洞房花烛夜,老爷也没有碰俏娘一下。夜里,张老爷的心境有些乱,看见张府里那些仆人私下里窃窃私语,非常不满,可又不能发着,暗暗的压着怒气,一面在俏娘面前笑容满面。俏娘都觉察出了,老爷的笑有点生硬,生硬得她内心发麻。俏娘隐隐预感,她的一生,注定会坎坷不平的……
进了洞房,张老爷对俏娘说:“俏娘,今天你就是张府的当家人了,以后张府的府内事务,就有劳你多操心了。”
俏娘看着张老爷有些苍白的脸,心疼的说:“老爷,看把你累的,脸都发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今天,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上chuang,好好睡个觉,我给你槌槌背,给你唱唱歌谣,好吗?”
见俏娘这样体贴,张老爷内心非常满足,不由自主的说:“好呢,我听老婆的。”说着就爬上了崭新的龙凤床。
俏娘替老爷宽了衣,跪在一边,一边清唱着童年的那些动人童谣,一边轻轻的给老爷按摩。老爷满足的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着,睡了过去,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俏娘今天真正体会到了为人妇的那种快乐,为自己的男人担心,为自己的男人害怕。体贴属于自己的男人,关心属于自己的男人,心痛属于自己的男人。俏娘觉得,有了男人,一切都变了,变得无比的快乐。就像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多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的睡着了,也许,他在梦里,梦见了自己的或快乐,或忧伤,或幸福的童年呢!
俏娘一直没有停止清唱童年的歌谣,一首接一首,自己都数不清唱了多少首,反正,把童年的歌谣都唱完了,突然间有一种害怕,那种曲终人散的害怕。
这天,张府的大院里,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乡下来的俏娘,会唱如此动听的歌谣,那嗓子就像百灵鸟,时而忧伤,时而高亢,时而抒情,细细体会,好象在和亲人喃喃细雨,又像在和恋人如漆倾诉,还象失去了亲人柔肠寸断。
俏娘的歌声,也让管家幺哥在院子深处,聆听了很久,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及其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