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再说张老爷和盐场管事,他们一行是风尘仆仆,一路赶往山城。山城的盐商刘老爷,带了家丁,早早的侯在朝天门码头,张老爷一到,就顾了黄包车,拉上张老爷的行李和一行人,弯弯曲曲的拐到了朝天码头最显要的山城饭庄。
山城可是长江上的著名大城市,进入山城,就能感觉的大城市特有的气息,人流川流不息,满大街的黄包车吆喝声昼夜不断,码头的昼夜火锅热气腾腾,沿街卖春的女子花姿招展,大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密织如画。
站在长江边上,盐场管事马爷感慨的说:“老爷,山城可真是个大城市呢,比自流井洋派多了。”
张老爷说:“是啊,这么大的城市,我们的生意如果能在这里扎根,可是一件对子孙都有好处的创举呢。”
长江里的水流喘急,流水的声音有时也很大,时而还刮来一阵江风。张老爷的风衣在江风的吹拂下,飘扬起来,让人觉得有几分寒意。马爷提醒张老爷说:“老爷,这江风有点凉呢,进饭店歇息歇息吧。”
张老爷还没有看这里的江面风景,说:“马爷呀,这个江面,可比釜溪河宽阔多了。”
“是的,我们那是小河沟呢,人家这才是大江大河呢?”马爷附和道。
张老爷自言自语:“是呀,人家这才是大江大河呢,我们的小河沟沟,怎么能和人家比呢?”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大山城的羡慕。
山城盐商刘老爷是个热情似火的人物,对来自自流井的张老爷一行热情异常。当晚,在临江的山城饭庄举行盛大的欢迎晚宴。对于常年在外,见过不少世面的张老爷来说,这种浩大的场面,也是为数不多的。
旁晚十分,华灯初上,一时间,整个山城显现出了繁华的都市气派。身着华服的刘老爷,来到张老爷的房间,先是拱手问好,说道:“张老爷,今夜我做东,让远道而来的你们,体会一下山城人的奔放和豪情。”
张老爷拱手回话:“刘老爷客气了,远道前来打扰,还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呢。”
刘老爷说:“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能从自流井赶来,我们山城盐商,自然是高兴呢。张老爷,今夜相聚,是我前世修来的缘分呢。”
张老爷谦逊的说:“哪里哪里,与刘老爷这样的大城市的大商号合作,与刘老爷这样热情好客的朋友相识,是我张某一生的荣幸呢。”
“张老爷,你太谦虚了,难怪你的生意做得通达三江。好,张老爷,下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下去见见我刘某在山城的朋友。”刘老爷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老爷也起身来,礼节性的点头说:“好,难得刘老爷的盛情,那张某人就不客气啦。”
两人从张老爷的客房,穿过饭庄的厅堂,健步走向饭庄的会客厅。这家客厅古朴典雅,亭台楼阁,门厅走廊,家具陈设,无不透露出一种山城特有的风韵和文化,细腻中饱含粗旷,粗旷中尽显细腻。张老爷觉得,这座城市是与众不同的,和江南的城市比较,这里多了那种无形的阳刚,而江南有的那种和谐阴柔,这里好象也能体味。反正张老爷感觉,这座城市的很多与众不同。
步入大厅,好家伙,济济一堂,站满了各色人等。刘老爷把张老爷带到了主宾席的主宾位,定了定神,环顾人群,大厅立即安静下来。
刘老爷操着字正腔圆的山城话,说道:“各位老爷,各位太太小姐,今天,我们山城盐商商号,迎来了尊贵的自流井张府商号的张老爷一行,张府商号,可是通达三江的大商号,生意做到苏州,可敬可敬。今天,他们能来山城,是我等的福分,在此,刘某人略备薄酒,为张老爷一行洗尘。”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
张老爷连连说:“多谢,多谢刘老爷的盛情款待。”
张老爷发现,这个刘老爷可不是一般的商号的简单商人,出席今天晚宴的人中,除了同行中人,还有地位显赫的官员,码头的各帮各派的舵爷,尤其是那个袍哥大爷,让人敬畏和后怕。
刘老爷的江湖很深呢,张老爷感到有些担心,和这样有实力的商号做生意,只怕是今后会被动。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对方连码头都没有踏热,生意也没法做呀。张老爷还再思考,袍哥大爷来到他面前,双手举起一大碗酒,说:“兄弟,你远道而来,我敬你一碗。”
未等张老爷说话,袍哥大爷一饮而尽,把碗举在张老爷的面前。张老爷有点犯难,面有难色的说:“大爷,我喝不不了这么多酒的,我能叫人代喝吗?”说着把酒递给了在另一桌的盐场管事马爷。
不想,袍哥大爷立即摔碎了酒碗,一双大眼盯盯的看着张老爷。碎碗岁碎片四处乱飞,所有的客人都停止了举杯夹菜,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见袍哥大爷冷冷的说:“老子不管你是谁,老子只知道酒品看人品,老子也不管你生意做到东洋还是西洋,反正老子的规则不能坏了,到了这个地盘,不按老子的规矩来,就是对老子不敬。还想在这个地盘上做生意,我看你嫩了点。”
大厅哗然,这样的情景,急坏了山城盐商刘老爷,他放下酒杯,风风火火的跑到袍哥大爷和张老爷面前,拉着袍哥大爷的手说:“大爷,初来咋到客人不懂地方的规矩,你得海涵海涵。”回头又对张老爷说:“张老爷,地方的规矩你还是得遵守的,误会误会。张老爷,喝了这碗酒,赔罪一碗酒,二位就是朋友了。”
张老爷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主张,听刘老爷这样讲,端起了酒碗,一口喝尽了,随后又斟上一碗,一口喝了,然后说:“袍哥大爷,多有得罪,请海涵。”
袍哥也自斟一碗,一饮而尽,哈哈一笑,说道:“今后,就是兄弟了,有刘老爷在这里,你的生意会做大的。”随后大手一挥,说:“兄弟,请坐。”
张老爷回敬说:“你也请,双方落坐,愉快场面又恢复了。”
刘老爷带头鼓了掌,气氛比先前更为热烈了。
平日里,张老爷就不胜酒力,喝下两大碗高度劣酒,头脑立即昏眩,筵席还没有结束,张老爷就爬在酒桌上了。
袍哥大爷笑呵呵的对盐场掌柜说:“你们家老爷也是性情中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山城的夜景,分外迷人,只是醉了酒的张老爷,如何也欣赏不了了。张府盐场掌柜马爷将张老爷扶回房间,一直伺候在床前。
半夜,张老爷醒来,嘴里喊的第一嗓子就是:“来,袍哥大爷,再干一碗。”
盐场掌柜马爷知道,张老爷醉得不轻。将滑落被子拉了拉,说:“老爷,现在在饭庄了。”
张老爷睁着血红的眼,吼道:“那里来的混蛋男人,跑到我的卧室里来了,还不快滚出去。俏娘,快过来,俏娘,快过来!”
马爷知道,老爷是不醒人事了,但是,他非要俏娘,非要赶走男人,没有办法呀。深更半夜的,去那里找女人呢?
张老爷的喊声,惊动了四临,周围的邻居房客纷纷过来看热闹。马爷一个接一个的道歉,知道真相的房客先后离开了,可是,张老爷还要闹腾呀,他要俏娘在他身边,马爷急得一身是汗。
巧在这时,来了一位临住的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风韵妖娆。她问管事马爷:“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吵得人睡不了觉。”
马爷连忙陪不是,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最后央求道:“老爷现在吵着要俏娘,要赶我离开,你看,我要是走了,老爷要是出事,怎么办哟。大姐,你看,你住在旁边,回去又无法入睡的,要不,你就行行好,装装俏娘,应付一下,明天我给你算工钱,可好?”
见马爷诚恳的样子,女子勉强的说:“既然这样,我就试试吧,初来咋到的,不容易啊。”
也怪,张老爷拉住女子的手,乖乖的睡了,嘴里含混的说着:“俏娘,你终于来了,我醉了,我醉了……”
女子看着面前这个醉酒而脆弱的男人,不忍心将手抽回。马爷感激不尽。等到张老爷完全睡了过去,女子才将手抽了回来。
马爷和女子攀谈开来。原来,女子不是山城人氏,是巴山人氏,前来山城寻亲人的。马爷说:“明日当好好谢你。”
女子说:“出门在外,都挺不容易的,谢就不用了。”
马爷说:“等老爷醒了,一定重谢。”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而,张老爷又含混的嚷道:“那里来的男人,还在说话,吵得我睡不着,俏娘娘,快看看,快看看……”
女子自觉的将手伸了过去,握住了张老爷的手,张老爷又睡了过去……
这样来回的折腾到拂晓十分,张老爷才真正醒了,看看眼前握着他的手的女子,确实心生感动。经马爷的一番描述,张老爷对面前的女子更是心存感激了。对女子说:“真难为你了,小姐。”
一脸疲惫的女子却宽容的说:“哪个出门人不遇到点事情呢。你也不容易的。”
听了这番话,张老爷眼前一亮,这个女子如此识大体,还体会他的甘苦,真是有缘人呢。说道:“这样吧,马爷,你送小姐回去休息,明天我一定登门重谢。”
马爷起身相送,女子站起身来,张老爷觉出了这个女子高挑苗条,身材匀称,正是妖娆的韶华年纪。女子友好的对张老爷点点头,像风烟水鸟般的离去了,张老爷顿觉心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事前约定,当天上午张老爷和山城盐商刘老爷碰头,商量两家商号的合作事宜。天还没亮,马爷也不管一夜没睡,立即开始准备了。忙活停当,马爷问:“几时去见刘老爷?”
张老爷说:“现在不是还早么?你去打听打听,那个照顾我的女人几时离开饭庄。”
马爷说:“哦,老爷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
张老爷说:“不怪你,你一夜未睡,坑定脑袋是晕的,快去吧。”
看着马爷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房间,张老爷琢磨,送点什么给人家呢?礼品?钱票?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来路。索性等马爷回来再决定吧。
马爷回来后,张老爷说:“你看,该怎样感谢人家呢?”
马爷没有回答张老爷的问话,而是说:“老爷,她马上就要离开山城了,一会就去码头了。”
“怎么不早说呢。”张老爷一骨碌爬起床来,穿上衣服,说:“走,看看去,带上钱票。”二人朝女子的住处跑了去。
刚到房门前,见房门虚掩着,马爷上前敲了门。房间里一个男人探出头来问:“谁呀,住宿吗?”原来是小二在收拾房间。
马爷问:“刚才住在这里的姑娘呢?”
房间的男人说:“退房走了。”
张老爷着急的追问:“知道去那里了吗?”
小二说:“不知道。”
这可急坏了张老爷,他埋怨马爷说:“你怎么不早做准备呢?”
马爷知道如果见不到女子,张老爷会抱怨他很久的,边跑边说:“老爷,我先去饭庄帐房那里打听,你直接到大门口那里等我。”
张老爷很生气的回答:“快点,一定要找到。”说着朝饭庄大门口走去。
马爷很快赶了过来,边走边喘粗气,上起不接下气的说:“老爷,她们是去三号码头了,帐房先生说准确无误。”
马爷顿无睡意,立即上街拦了黄包车,火急火燎的赶往朝天门三号码头。尽管是清晨,朝天门码头一路上还是人头潮涌,车水马龙。
张老爷一直和车夫说:“快点,再快点,赶到了多给你工钱。”
车夫说:“老爷,我也急呀,可是,前面的路不通,我也飞不过去呀!只要路顺畅,我就用最快的速度。”
马爷心里暗自着急,但此时不敢说半句话。
山城的早晨多雾,车夫一路小跑,张老爷觉得像飘扬在云层之间,很像小时侯老人家讲的封神榜的画面一样,要是心情好的时候,这种感觉一定会产生很多幻想,可是眼下,谁也没有心思思量景色了。脑子满是快点,再快点。
还好,三号码头不算太远,半晌工夫,也就赶到了岸边。张老爷立即吩咐马爷:“快点,分头寻找。”
马爷应声而去,张老爷自己也开始四下张望,寻找那个半生半熟的女子。
正当张老爷还在懊恼的时候,马爷来到他的面前,说:“老爷,你看,就是她。”
张老爷收回张望的目光,见面前的这个女子,好似不敢相认。女子的装束与昨晚大相径庭,穿了蓝色旗袍,高挑的身材显得高贵典雅,休息之后,少去了疲惫,脸上荡漾着属于她那个年龄段的红晕,让人体味到一种成熟安静的美感。
张老爷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停留了很就,看得女子有些不自然了。马爷提醒说:“老爷,她们要上船了。”
张老爷才说:“小姐,昨晚实在对不起。”
见张老爷大庭广众之下说这句话,女子的脸上绯红,说:“没什么,谁出门都有意外的。”随后又问:“你们也上着班船吗?”
“不,我是来送你的。”张老爷忙不迭的说。
“真不好意思,这么早,你们也没有休息好的。”女子低下头,回避了张老爷复杂的目光。
马爷在女子的身边,对她说:“我们老爷非要来送你,你看这是老爷的一点心意,多谢你的照顾。”说着马爷递上用红纸包起来的钱票。
“多谢了,这个就不用了,心意领了。”女子推开马爷的手说。
“那怎么行呢,你不收下,我心里会不安的,一定要收下。”张老爷立即说。
女子端详了张老爷一眼,问:“非要给吗?”
张老爷说:“我知道,小姐不缺这些,可是,时间太匆忙了,你让我去那里准备礼物呢?”张老爷的话异常诚恳。
女子见张老爷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好吧,既然你执意送我,我就收下了。”说着转身就走,而后回头说:“我没有时间了,我得上船了。”
恰在这时,船上的水手大声喊道:“客官注意,马上开船了,要走的客官请立即上船,送客的客官,请下船了。”
马爷迎上前去,对女子说:“小姐,方便的话,请留下你的住所地址和姓名?”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向她挥手的张老爷,对马爷说:“住址巴山……小女子名青娣……”
记下了青娣的地址,马爷如释重负。说:“小姐,我们老爷带话,后会有期。”
青娣回头再看一眼晨风中的张老爷,嫣然一笑,款款的走上跳板,上了船。张老爷一直在岸边朝青娣挥手。上了船后,青娣终于向张老爷挥了挥手,而后进了船创,融入了涌动的人流。张老爷茫然若失的看着船慢慢的离岸,驶向深水,进入主航道。马爷说:“老爷,该走了。”张老爷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黄包车。此时,浓雾已经散去,山城开始了热闹忙碌的一天。
回到山城饭庄,刘老爷已经等候在饭庄门口了,见面拱手道:“张老爷,休息得可好,这么早就去码头了,有什么重要客人相送吗?”
张老爷拱手回应:“昨晚喝多了,多亏朋友照应,刚才是送昨晚照顾我的朋友呢。”
“一看就知道,你张老爷是朋友多四海的,只是这么早,你实在是太辛苦了。张老爷,今天的商谈地点安排在南山山庄,里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的,你要有辛苦的准备啊。”刘老爷说。
“没有问题的,在外惯了,什么苦都能对付的。”张老爷说。
“这就好,这就好。”说着,刘老爷吩咐马车前来。
山城的道路弯弯曲曲,七拐八弯的,马车一路颠簸,到南山山庄还真远。张老爷感叹道:“这城市大了,办事也不方便呢。”
远远的就看到了南山山庄的寨门,整个寨子旌旗飘扬,煞是气派。门口站了高大的保镖和漂亮的迎宾女童。那个在指挥保镖的大个子,张老爷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就是昨晚和自己喝酒的那个袍哥大爷。张老爷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马车停下,山寨里出来一大群人,有袍哥大爷,有官差老爷,有山城盐商商号的掌柜和帐房,还有一大堆丫鬟和使女。这个阵仗,比苏州苏老爷接待张老爷的规格可要高多了。马爷有点受宠若惊,不安的看了看张老爷。
南山山庄的每个路口,都站满了袍哥的兄弟,精神抖擞,昂首挺胸,很是威风八面。刘老爷一直在前面领路,一边介绍这南山的风情,从南山小吃,到南山的各种人文传说。说话间,来到了商谈的会客厅。
会客厅宽阔宏伟,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所有的人在桌边停下了,听候刘老爷的安排。
刘老爷说:“今天我们进行生意商谈,就按老规矩了,我们是地主,就座右边,张老爷,你们就座左边吧。”
张老爷和马爷落座,茶童上了上好的龙井来,满屋溢来茶叶的清香。张老爷品了茶,见对面的刘老爷、掌柜、帐房一一落座,旁边座了官差和江湖大爷们。
马爷低声问张老爷:“这个生意怎么谈呢?”
张老爷说:“不要慌张,静观其变,客随主便,入乡随俗。”
马爷点了点头,静静的观察刘老爷的举止。
会商大厅安静下来,刘老爷一抱拳,说:“自流井的张老爷,张府盐场掌柜马爷,还有官差老爷,今天我们的商谈就开始,张老爷都看见了,今天还有各个道上的兄弟,他们也为我们的合作做见证人,希望我们的合作,一开始就顺利。张老爷,你看,我们是不是就开始了。”
张老爷点头说:“就按刘老爷的规矩办,入乡随俗。”
商谈就开始了,你来我往,甚是艰难。
山城盐商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张府盐场的盐产品只能由山城盐商来放入市场,张府盐场只负责供货;其二,货款按出售实际交易量的百分之三十五反还张府盐场,每半年为一个结算期。
见商谈进入了尴尬,张老爷说:“刘老爷,你看,先休息一下,下午在商议,你意下如何?”
刘老爷也觉得这样纠缠没有结果,不如放松一下,双方都有思考余地,于是说:“好的,今天上午就到这里,辛苦各位了,下午继续。”
走出了商谈大厅,张老爷顿生感慨:“大城市的人,思考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呢,他们太看重商业利益了,怎么一点都不会谦让呢?”
马爷说:“我看,刘老爷他们也有难处,你看,他们谈的时候,老是要问后面的官差呢。”
“是呀,他们的规矩,我们有好多是不了解的,可是,我们的利益空间很小呀。”张老爷说。
马爷认真的说:“我仔细盘算过的,最大极限,我们还可以让步的,利益空间是小了点,但是,只要他们的销量能上去,我们还是有利润的。”
“那你说,我们最多还能让多少?”张老爷问盐场掌柜。
“最低呀,按三七分成,我们三,他们七。”马爷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极限是还可以降低呀?”张老爷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爷说:“是的,老爷,我仔细的测算过了,确实能做下来的,就是成本精细点,尤其是人工成本。只是……”
张老爷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只是,说清楚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我只是担心,回款的周期太长了,我们的压力太大了,要是压货太多,就危险了。”马爷担忧的说。
“是呀,时间长了,我们的资金就全部困住了,我们就只有关门呢?凶险哦。”张老爷说。停顿了一会,张老爷又说:“马爷,今天下午,商谈的重点,就是回款周期,三个月,是底线,超出了就不谈了。分成,在让让,低到三十可以接受吗?”
“可以的,如果,回款能三个月的,我们能做下去的。”马爷肯定的说。
其实,山城盐商是在故作姿态,摆摆谱。事实上,张老爷的任何条件他们都会接受,山城盐商刘老爷做的安排的种种场合,都是商谈的需要,用那种表象的东西,那压制张老爷的心理,迫使张老爷的张府盐商商号,与他们成交。只是,张老爷他们没有经历太多的商业谈判,比人家愚弄了而已。
下午的商谈,异常顺利,完全按照张老爷的意见成交了。张老爷感到几许欣慰,幻想着自己的家业飞黄腾达,甚至是自己的张府盐商商号,分号开到了东洋和西洋……
商谈成功了,张老爷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他想到了青娣,很随意地问马爷:“青娣的家离这里远吗?”
马爷一连愕然,说:“远着呢,老爷要去吗?”
张老爷坦然的说:“那里有时间呢,以后再说吧,你去张罗张罗,给刘老爷送点心意,然后,去给俏娘买点山城的特产,回自流井。”
“好呢。”马爷一听回自流井,心里自然也高兴,立即上了车水马龙的街市,替俏娘购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