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阳光把我刺醒,我反而不习惯了。早早醒来。
……,?!我拿起手机想看时间,却看到了小真的短信。三个标点符号?我真是摸不透什么意思,来了云南之后,我们都不能好好交流了么?不行,我不能被她吓倒,我也可以吓吓她么,于是我也回了一串标点过去——,*还有。
不到半分钟,小真又回信了。十分钟之内到棉花客栈门口,必须要帅一点,不许迟到。
老天,我昨晚两眼昏花几乎是半梦半醒进的客栈,现在连自己住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现在要我十分钟内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真是要命。当然,我对束河的大小也没概念。第一反应是从床上蹦起来,洗脸刷牙刮胡子,努力把自己捯饬得“帅了一点”。然后夺门而出。
在夺门而出的过程中,我搞清楚了我住的地方叫“老王家”——后来得知这在束河算是很上档次的客栈了——我瞄了一眼大致的格局,中间是个天井,我住的地方是二层。天井里摆了几张桌子,撑着几把伞,闲适得要命。让我想起了西湖旁边的星巴克。如果不是小真那条短信,我说不定就会找张桌子坐下来不走了。毕竟,今天阳光如此明媚。
我日思夜想的女孩让我十分钟之内到棉花客栈门口去。我一路上像个火星人一样问路,到了地方却发现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问题是,到了地方,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长得哪怕是跟小真有一丝丝相似的人。我拿着手机,四处张望,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看着陌生的人。街上很多背包客,三三两两,看起来是毫无目的的在古镇里走。
我很愿意加入他们。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放下一切,在这个远离现代快节奏生活的古镇自由自在地游荡。对,游荡,我不喜欢“闲逛”这个词,尤其这涉及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的时候。
有人说过,在丽江,最值钱的是阳光,最不值钱的是时间。
眼下我却无法加入他们。我几个月来想见的人,让我十分钟之内赶到了这里,现在却不在。她是不是根本不想见到我?站了四五分钟,我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毕竟她当时说过让我不要找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认了。至少我到了她的所在,离她如此之近。她回来或是不回来,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虽然她在邮件里说过,她后悔走开。她见我或是不见,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带着那么一点点沮丧。我不自觉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背对着棉花客栈,眼神失去了焦点。准备挪步走开。
“Sean!”
这一声呼唤在我听来无异于天籁。我当然知道是谁在叫我名字,不过我并不打算转过身,而是夸张地大声叫:“啊?谁叫我?没听清啊!”
“马上给我转过身来!”
“啊?你说什么?”
“3!2!”
我乖乖的转过身来。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了。眼前的画面仿佛极其不真实。而又那么清晰地映在我眼里。
“好舒服,像冬天懒懒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而她当时就那么慵懒地对我微笑着。”
我想起了当年那个中午,在那家“中X公司”办公室里见到小真的第一感觉。
她就是阳光。
在丽江,在束河,最值钱的阳光。
小真倚在客栈门口的柱子上,头发随意的一扎,慵懒的笑容像冬日里下午的阳光射进我心里。尽管,现在已是初夏时节。
我忽然也笑了。先是微笑,然后笑出了声,再是肆无忌惮的大笑。
小真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笑,她的笑容逐渐消失,开始用右手揉眼睛。
她站在柱子旁,我站在台阶下。彼此对望,仿佛周边所有的人,花草,乃至小猫小狗,都和我们无关了。好像顶着烈日在沙漠行走数个日夜,几近绝望之时,脚下冒出一泓清冽的甘泉,又或者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在迷途的大山丛林里漫无目的乱走,精疲力竭之时出现的猎户小棚的温暖灯光,再或者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海抱着一块木板随波漂流数天濒临死亡时一艘渔船向我们驶过来,再或者……
不必再或者了,我真的很难表达这一刻的感受,并且我相信我对面这个女孩也一样感受到了我的感受。除非是造物主,不然没有人可以准准确确一五一十将这种复杂情感表达出来。我们没有像一些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彼此相向奔跑,并紧紧相拥在一起,也没有热泪盈眶眼泪哗哗往下掉,也没有——至少我没有——原本以为应该有的特别的激动,却又不是十分平静。
这种奇特的感觉,怎么说呢?
我忽然觉得过去的几个月的生活不曾存在过,而我们一直在彼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