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义工的事情,还要从若木打工的时候说起。
2010年8月25日,收到久无音信安的短信。当时若木是同达奚一起,在岷县一所中学里做暖气工。工作也不是太难,平日与外界基本隔离。所以收到安的信息时,费了好大努力才反应过来,自己生活并非在鲁滨孙的孤岛上。
“你在哪儿?——安。”
“岷县。”若木说,“这一两天准备回去。说一下你的情况。”
“准备去念叶子的学校。”安说。
“唔,兰州。这边中学已经开学了,姑娘多得很,都是长发。”
“短发才好看呢!4号。”
若木想到安很不以为然的表情,说“短发才好看呢。”
“头发长了值钱,知道?”
安没有恢复。
“什么时候开学?”过了会儿若木问。
“4号。”
“我可能也那天走,一起?”
“你几号走?”
“4号,前提是弄到那天车票。后天去买票。啊,饿的不行,老板也不下班。你呢,吃饭了吗?”
“呵忍着吧,我也没吃。工资呢?”安说。
若木决定跟安开个玩笑。无恶意,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发什么工资啊,岷县舟曲这一带受灾,你不知道?温饱已经相当不错。当义工呢,学校重建。当地的老师说,只招收长发的学生,到时候好剪了卖掉。像你这样短发的学校里不要,是个负担累赘。你就庆幸吧。”说完就偷着乐。
“当义工,你和谁去的?你辛苦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请你。”安似乎非常惊讶。
果然上当了,若木想。
“达奚一起。你说请客,这话可是真的?明天或后天到临洮,放心不会宰太多,把这一时间瘦掉的补上就可以。比如什么宫廷菜啊,龙虾什么的。”
“来了打电话。”
对话就此终结,吃饭时间到了。
安的信息对若木来说,有两点信息是至为重要的;
第一、安要去叶子所在的学校上学,这是若木始料未及的。
第二、安回去后会请若木。自然开心。
义工的事呢,若木是在开玩笑。当然这种玩笑是非常可耻的,事后发觉。当时怎么想也感觉不出有“真实”这个东西存在。可安是怎么理解居然信了,关于这点一直费解。
所以那天见面安才送了礼物。那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唔,你不是瘦了么,伊利优酸乳。补充身体所需钙铁锌,维生素……”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做工,倒是真的。是在一个叫做梅川的小镇,距离县城还有50多公里路。中学正在修建,两个足球场左右那么大。两幢主楼,加上新建的三幢。从校门入口东边有个两米高的土平台,一排活动板房。若木他们几个工人就居住在那里。
每天工作,单调乏味,一天下来筋疲力尽。
也许是提到水灾,安才相信,若木想。或者安根本就没有相信义工的事,不管怎样这些都不重要。可水灾的事若木却影响鲜明。怎么也忘不掉。一篇日志恰好记录下当时的情况:
【2010年8月8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看88预示着…发,不是发财,是发洪水。说一下我记着的情况,其实没任何实质性意义。
首先我虽在甘肃,却不在舟曲。我没有受到一丁点损失。照旧活着,没有被泥石流冲走。我还在一个中学,今天正常工作:刷漆。觉得很好玩,像挥毫泼墨的画家,看着一大堆红红绿绿的杰作,由衷满意。
下午工作由于下雨中断,我也私下开心…为晚上的饭不好报怨。
手机一天没开,但工作的时候听到警笛从下午一直响。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达奚还互相开着玩笑:抓你来了!
天太热,我们在太阳下晒。由于响声持续不断,心想也没有这么多坏人。暗暗觉得异常,猜测是火灾天气缘故。
吃完晚饭时间尚早,伙食不好,所以我同达奚准备去外面再吃一些。这时候在街上才看到许多军车,一辆接着一辆,很多的士兵车速极快一闪即过,司机不断按着喇叭。道路上的车赶快让道,行人面色凝重,也有很多看热闹的。
多数人议论,老人孩子都出来观望。有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数:“1.2…数不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闹洪灾啦!舟曲水都四楼高,人跑到五楼六楼乱喊…文家宝都来了,整个村子被水一下冲走,县城形成一个偃塞湖。人死了不知多少。哎!”
“…哦这么严重!”
“…谁说不是呢。千百年不遇。”
离岷县一百多里。我们又觉得不太饿就坐在路边看,军车继续…中央电视台!若木看到一辆车上鲜明的标志,看来水灾真不小。
我忙拿出手机开机。刚一会儿跳出几条短信,问我怎么样还有说叫我看到信息马上打电话…满腹疑虑?一想明白了,他们以为我…觉得他们太过神经,但继而感动。
这么个时候会有人关心,在乎一条贱命的存活…谢谢!我很好,没有被泥石流冲去,打过电话家里也好。
虽然灾难地点距这里这么近,我们就在河边…我不做任何假设,庆幸自己活着!
原本我们都睡的很早,但今晚他们都在谈论…灾难。好吧就这样,说了许多废话。我们开玩笑,如果买的彩票中了就捐,好了再关注!灾难发生在一瞬间,这么近这么突然!】
收到安的信息时,确切说其实达奚已经没跟若木在一起了。
达奚也走了,8月15日的一个突然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