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撇子连长的视线,我突然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犹如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头重脚轻,我常常会忘记初涉下文高中我的生活中还冒出过这样的一个人,甚至那些心惊胆颤的要命时刻。以前所有关于黑势力的胁迫都在短时间内蒸发掉了一样的干净,只是偶尔听闻炮火连在下文中学的卑劣行径后才生出一阵心悸。想起炮火连、撇子连长就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毒虫,还好终于不用再和一帮鼠辈们纠缠不清,说到底我还是轻视炮火连的,这使我更加确信自己是不会轻易屈服的人。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和物质丰裕的现代社会想比,遥远的古代似乎更加适合我。
“颖颖,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整天价混天度日,在学校吧也不好好学习,现在社会条件可是好多了,这要搁以前,你得吃麸咽糠,就这还没有呢。”
舅舅的长篇大论总会在饭后就突然迸出来,对于我这已经不再称得上什么折磨。初来舅舅家我总会为这事头疼不已,我佩服一位语文老师的宏论,就像我压根不相信一张嘴具有某种魔力,这不需要任何理由。可是一位语文老师也是叫人没辙儿的,尤其是他把生活当成了课堂,并且随时都能很好的进入状态。舅舅就是个受害者,我心里一边同情他,另外一方面权当这习惯是饭后所必备的消化剂,这样一来我很快就融入了舅舅舅妈的生活。
和忍受舅舅的宏论相比,我自认为是幸运的,想象一下如果在家,爸爸和妈妈也不会对我有丝毫松懈的,对于孩子他们总是岢严的,也许认为只要松了一口气,那么孩子就不能很好的成长,即便长大了没有什么过分的恶习,也是一个不懂礼节没有规矩的孩子。这就是我爸和我妈的思想。
除去舅舅舅妈,还有一个人无时无刻地不再鼓舞我。表哥陈俊虽然不在家,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印在我的脑海中。他的成绩十分优异,待人谦逊有礼,尤其对我,更是百般呵护。
以前的每个假期我和表哥经常去外婆家玩,乡下的花草树木和一整天都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鸭,这些东西简直叫我心驰神往。新鲜的空气我无比喜欢,走在乡下的小路上我总能够感受到蓬蓬勃勃的生机,它和城市的日新月异不同,郊外似乎总是永恒的。外婆一年年的变老了,我长大了,表哥也和我一样在长大,可是那些遍地的茅草却年复一年生长得如此茂盛,好像冬天从来没有来过,乡下给我物是人非的感觉,这是城市所没有的。
在家的时候,我常常会发呆,一个人无聊了便趴在窗口按个地望着视线里的幢幢楼房,看着看着会无比的恐惧。这些房子永远都呆板着脸,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看上去毫无生气。我不敢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即使小白也没有。我知道也许他们并不会因此嘲笑我,他们不正是和我一样吗,每天都得面对这些,他们也许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区到郊外玩过,郊外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郊外在大家的印象中是卑微的:灰头土脸的农民,粗俗的语言,夸张的表情,而郊区和城市总有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我是虚荣的,如果不是这样那我为什么没有勇气,为什么只把对乡下的依恋深埋在心底。可是一个人把一种渴望藏在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它不再单纯只是自己的体验,而变成一副需要独自承受的重担。我想告诉小白我心里的想法,同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这种痛苦真难以承受。可是我一直在犹豫,一直没能全部告诉她。
外婆家门前有一棵大柳树,冬天的柳树脱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和苍老的树干。柳树紧挨着外婆家的屋子,只要有一把梯子架在屋檐,就可以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大半个树头都罩在屋顶的上空,只要攀着其中一根树干就可以顺利地爬上柳树。对我来说柳树并没有稀奇的地方,我见过的柳树数不胜数,但是带着鸟巢的柳树从来没有见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借着机会试探试探。
那天早上外婆去了菜地,菜地距离外婆家有一段距离,在一个有些僻静的山坳里,从菜地的方向看不到外婆的红瓦房,也看不见外婆的院子,只有一些隐约的树枝和半个半个的树头。
表哥拦着我他觉得爬树是十分危险的。
“胆小鬼,怕什么呀,不就是爬棵树吗,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表哥太胆小了,一个男孩子畏畏缩缩的太不像样子,我得意地嘲笑了站在我面前的陈俊。
“万一你掉下来了呢,我是说万一,别爬了!”表哥拽住我的胳膊。
“你个乌鸦嘴,还没爬呢就说我要掉下来,自己胆子小还要拦着我!”我挣脱了表哥的手,激动地冲向摆在墙角的木梯子。
“颖颖,你太不听话了,这样会出事的。”表哥红着脸跑到我跟前,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拉得死死的,我使劲想要摆脱,可是我的胳膊还是被他拉着。
“陈俊,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管我,干涉我的自由。”我一下子火了,外婆不在家,表哥就借机和我过不去,和我抬杠。他这样多事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只要阻止了我他一定很得意,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步。
“颖颖,你简直不可理喻,一点不听话!”表哥也生气了。
“我就不听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陈俊的手松了,我一甩胳膊把他甩在了一边。
我激动极了,像个疯子一样,好像要奔赴前线。
我怀着跳动不已的心开始搬梯子。梯子太重了,我根本搬不动,看来只能拖了,我蜷缩着身体开始使出全身力气拖梯子。
梯子划过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道白色的划痕,有些地方地皮划破了,筑起两道脆弱的土墙,风吹过,那被称作“墙”的东西已经化作飞尘。
我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尽管我的胳膊开始隐隐酸痛。
我咬着牙齿,狠命地往前挪着身体。
“我来帮你搬吧。”陈俊表哥这时候走过来,只见他用一只手把梯子竖立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手臂怀抱着梯子让它固定在胸前,之后一点一点挪动着步子。梯子终于架好了。
“陈俊表哥太厉害了!”
可是我们刚为爬树的事情吵过,碍于情面我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感激,而是冷冷地爬上梯子。
说实话我有些害怕,眼看着屋顶并不高,可是当梯子架好屋顶突然显得极高,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梯子,一节一节往上爬。
站在地面朝上看那会我的腿直打颤,这会儿站在梯子上我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也许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吧,我趴在梯子上想。还好我在爬梯子之前没有被自己吓倒,要是我没有爬,要是在半道上放弃了,那么这会儿就不会有这样的体会了。
回头往下看表哥一动不动地站在地面上,他站得很稳,整个人都压在梯子上,怪不得我刚才没有感觉到一点晃动。
“表哥。”我在心里轻声喊了一声。
“小心点。手抓好梯子,下面有我呢!”表哥扯着嗓子说,我冲他笑笑,一只脚跨过梯子,踩在了屋顶上。
这是怎样的一个不同世界呀,我傻傻地站在屋顶上,手里紧紧拽着树枝。
外婆平日里宽敞的院子一下子显得狭小,而且似乎就是从眼皮底下突然冒出来的,还有这间威风的屋子,现在放眼望去,只有黑乎乎的瓦片,一层一层,犹如微微张开的鱼鳞。
我靠近柳树,现在握着柳枝我有些怀疑,这是柳树枝吗,是那些在春天里散出新绿、抽出新芽的树吗?只不过季节变了,竟然会有这种差别。我想起了一句诗,“春风又绿江南岸”。也许只有春风,只有那份春天的温暖,才能让这冬天沧桑的柳树焕发生机。
“嗨,颖颖,你干嘛呢?”表哥仰起头。
“没干嘛,房顶真的好特别啊,要不,你也上来吧!”
“不行,我要上来那谁来扶梯子呀,你会摔下来的。”
“哦,那你就在下面吧,还有留意下,别让外婆给发现了,她要是回来了就告诉我,我好快些下来。”
“你动作快写吧,估计她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又要挨骂了!”
“呵呵,好的,知道了,我这就爬上去!”
在确定了两只手准确无误地抓紧一根较粗树干后,我开始抬起两只脚,把它们攀在树杈的地方。
“只要一收胳膊就上去了。”我在心里有些得意地告诉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嚓,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
“嗷,嗷……”我开始一声一声地嚎叫。
表哥的脸色发白,他已经飞跑过来。
我的怀里抱着半截树干,周围的地面上掉了好多断树枝,一截一截,看起来狼狈极了。
“没事吧,摔着哪里了,疼不疼呀?”
我一声不支。
“都告诉你了不要上去,可你偏要上去,这下好了,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了吧!”
“哼,你总是对的,真讨厌!”一时之间我的鼻子有些酸,眼眶热乎乎的。
再跟表哥说下去,我一定会哭的,那多丢人呀,自己非抢着要逞能,现在这样已经够没面子,万一哭了怎么收场呀。
“哎呀,烦死了,别在说了行不。”我一下子把那截断树枝扔了好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表哥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没事呀,你不疼吗?”
“嗨,疼什么疼呀,不就从树上摔下来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快收拾吧,要不然外婆真的要说我们了!”
此刻我的手背犹如一团火焰在灼烧,疼痛难忍,我把右手藏在背后,弓着腰开始收拾残局。
“你真的没事吗?”表哥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他已经把梯子搬回原处,根本看不出来那梯子有搬动过的痕迹。
“嗯。”我点头应了表哥一声。
表哥拿眼睛在我的身上扫了几圈,“你的那只手为什么老放在身后呀?”表哥疑惑地盯着我。
“没什么啦,这只手就行了!”我敷衍着,并不去看表哥。
“是吗,伸过来我看看!”
“哎呀,真的没事!”我左手捏了一把枯树枝起身。
“我看看!”表哥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我这才发现右手的整个手掌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还沾了好多尘土在上面,那些尘土被血浸湿黏在手掌,怪不得刚才会那么疼,大概是叫树枝给戳破了。
“你看看,你都流血了,好大的洞!”表哥的嘴角扯动了几下。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我只觉得表哥实在奇怪。
“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等表哥抬起头,我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
“嗯,是很疼。”我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热辣辣的痛感,眼泪一下子奔涌出来。我像那些受伤了的孩子在委屈的时候遭亲人安慰而撒娇似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表哥一个劲地拍我的肩膀。
他越是这么说我的眼泪越是停不下来,越是没完没了。
就在这时候外婆提着篮子回来了。
“哎呀,我的小宝贝,怎么了呀,这是?”
“怎了了啊,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外婆拿胳膊肘把表哥支开。
“哎呀,孩子,你的手怎么了?”外婆的腔调一下子提得很高。
“没什么。”我知道这下闯祸了,外婆非得知道这事儿不可。我拿眼睛看了一眼表哥。
“快点跟婆婆回屋,这是怎么弄得呀,你看看这么多血,口子这么深,哎哟……”外婆一路嘀咕着,表哥沉默地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的整个手掌都被外婆用布包上了。外婆把一片白色的药片研成药末,均匀地洒在伤口上,据说那药消炎效果很好,还可以预防伤口感染。最里面的那层是雪白的纱布,外婆从一个闪亮的铁盒子里面拿出它,用剪刀剪下一截,她一边替我包扎一边眯着眼睛,说这纱布是有一次一个医生送给她的。外面的几层则是灰色的花纹布,不知道是从那件衣服上面拆下来的旧面料。
她的手指颤颤地,那灰色的布条一圈一圈绕过我的手背,最后终于被外婆拿线给绑上了,她包扎得很麻利,很细心。外婆的神情让我想起我小学的语文老师来,她做事从来都是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我觉得自己的右手几乎不能动弹了,有些小小的害怕。还好我的手是健康的,我庆幸自己拥有一双这样的手,比起那些身体残疾的人,我是多么幸福。
如果我的手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现在都搞砸了,都怪自己太鲁莽,太不小心。想到这点,我心里又一次开始难过,还有几分说不明白的伤感。
我和表哥一言不发地坐在外婆的屋子里。
“陈俊呀,你跟外婆说说今天的事。到底颖颖的手是怎么烂的?”外婆义正词严地打量着表哥,似乎她的眼神就可以使他屈服,好说出事实。
经外婆这么一说,表哥抬起头来,他把目光正对着外婆。看到这情景,我的心顿时在胸腔里怦怦乱跳。
“完了,这下全完了,他要说了。”
“死陈俊,坏陈俊,没骨气的陈俊!”我开始在脑子里汇集所有我能想到的词语来辱骂表哥,他太令人失望了,我用那种十分挑衅的眼神朝他瞟了几眼,可是他根本不想理我,故意躲避我的目光。
我彻底泄气了,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一个滋味。
我只拜托表哥不要说话,哪怕沉默也好,可他的样子摆明了是要和盘托出。我最后的希望终于也破灭了。
如果有一面镜子,我会知道我的脸色究竟有多么难看。
“外婆,对不起,是我,是我不小心把颖颖的手弄烂的。”表哥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是一字一句全都进了我的耳朵。
我装作镇定的样子把脸转向他,可他还是不看我,只是垂下头扳弄手指。
“俊啊,是你把颖颖的手弄破的?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告诉外婆。”外婆并没有指责表哥,她温柔地抓过表哥的手,放在自己干瘦的手心里。
“是我弄得,我和颖颖两个人在院子里面玩,结果我不小心把她推dao在地上,就把手磕破了。外婆,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怪颖颖了!”说到后面,表哥的声音有些颤抖,外婆笑呵呵地看着表哥,我有些不知所措。
表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表哥呀,我并不了解他。
那么我心里想到的那个人,是谁呢?他存在吗?我无法解释。
“好了孩子,婆婆不怪你,也不怪颖颖,都是好孩子呀,都是外婆的乖宝贝!”外婆的手来回***着表哥的头发,她不断地重复着那句乖宝贝,就像一个打呼噜的猫,嘴里似乎总是回荡着同一种声音。
外婆管打呼噜的猫叫“念经”。
为什么叫“念经”,可能是因为猫和和尚在这一点上的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重复的确相似吧,也或者打呼噜的猫具有和尚那般的安逸,一只沉睡的猫对于外界总是格外信赖的,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搅扰它的美梦。
“外婆,我下次会注意的。”陈俊表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用那种十分抱歉的神情安慰外婆。
我突然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吹吹风,一个人望望天空,一个人呆着,一个人什么都不干,反正就是不要呆在屋子里面,我有些心烦,心里有些难受。表哥,外婆,我所呆的这间屋里,屋子里面的每一个物件,你们是否能够体会得到呢?
不会的,没有人、没有什么能够明白此时的我在想什么,在因为什么而难过。没有人。
我膨胀的伤口简直就是一口怨气,它们长时间留在我的身体里面没办法出来,现在我的手破了,这怨气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可是我感不到多少轻松,心里反而愈加沉重,似乎一口怨气出去,另一口,更重的一口,又及时地补充了进来。
我不想把“怨”字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对于很多事情都是不满的,包括自己。
是我的鲁莽和不小心才闯了祸,到头来我竟然懦弱到不敢承担责任,还在心里诅咒了表哥,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颖颖,俊娃,这事就算过去了,得个教训,往后多留心,外婆的话记好喽!”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应外婆。
“嗯,知道了,婆婆。”俊表哥喜笑颜开地答应外婆。
“就好,就好呀!”外婆咧嘴笑了,她眼角的皱纹和额头的连在了一起,而掉了牙齿的嘴巴大张着,总有几个黑乎乎的洞。
“为什么不把那几个洞填了呀?”我仰着脸问外婆。
“怎么填嘛,颖颖说说看,用啥填呀?”外婆把额头凑近我的脸。
“当然用牙齿了,以前那里不是就长牙齿嘛。”
“是长牙齿呀,后来掉了嘛。”外婆满不在乎地说着从前的事,似乎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掉了,自己掉的?什么时候呀?”我有些不相信。
“自己掉的,难道会是我弄掉的?很早了,很多年了,那会儿还没有你呢!”
“哦,是吗,自己没长出来你就该补几个牙齿嘛。”补牙齿,虽然我没有完整的概念,但是我看见有许多人,掉了的牙齿可以重新补上,跟以前的一模一样,根本辨不出真假。
“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接受呢?”外婆不可思议地瞥了我一眼。
“那总比几个洞好吧!”
“外婆喜欢这样。都习惯了,哪有好与不好呢!”外婆笑呵呵地忙活着,她又开始拆旧衣服。
在我的记忆中,外婆总是不厌其烦地同每一件旧物打交道。旧衣服、旧袜子、旧毛线、旧鞋子……她两只手,两只眼睛,一颗心,几乎全都和这些旧物有关。她宽容地接受着它们丑陋、邋遢的外型,她从不轻易舍弃任何一件在别人看来无用的东西。
“有用啊,挺好的,不错。”我经常听到她这么形容某一件东西。
表哥的庇护,我在感激的同时,并不能够完全接受。有一段时间我极端讨厌这种偏袒,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在做错事的时候受到或轻或重的处置,而不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为自己的过错辩解,这使我感到屈辱。
后来在我大学的时候,当记忆带我再次回到童年,我有些明白表哥的心意,他给我的爱,不管出于何样的顾虑,我想,都是不可承受的,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他。
表哥始终是一个孤独的付出者。
如果说还有一种可悲是不被理解,那么陈俊不在这个行列,在我的心里,我的表哥,他的行动就是对悲哀的有力抗议。做,更多时候就是全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