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客人纷纷起身离去,我也起身准备走,老板在门口送客,我不认识其他人,就上前和她拜拜,老板拉住了我,要我等一下,说还有事,我只好在墙边的沙发坐下。人走得差不多了,老板还是嘱咐我等着,她又进餐厅里去了。一会,老板拎着两个鼓鼓的大塑料袋向我走来,塞给我一个要我带回去吃,我闻到菜肴味,想着是剩菜打包的,刚才就看见新郎的父母在每个桌子打包剩菜,这么多人吃剩的拿着多没意思,我说不要,推让了几下,老板说:“你以为是剩菜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楞在那里,老板把袋子塞我手里,说:“是我另点的这里的招牌菜,你一份我一份,专门带回家去吃的”啊!是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老板推着我朝门口走去,一边招呼儿子跟上,一边对新郎的父母说走了啊。老板拦了的士把我拽上车,先送我回家,我省车费了。车上老板说终于完成任务了,我问新人住哪里?老板说她管不着,我说他们不在这里做事了?老板说不在她这里做还能在哪里找得到事做?老板的儿子插了一句:“怎么找这丑的一个女人啊!”老板说:“哎呦,么嫌别人丑,他自己也只那个样”,我笑了,说其实两人不丑,都属于平平常常型的。老板的儿子又说:“我看你屋里就你长得还可以,其他的人完全都是还没发育好就生出来了”,老板笑起来了,拍打着儿子,说他的嘴太缺德了,老板要儿子别拿她和那些人比,都是远了几辈的亲戚,一竿子打不着了。
和老板告辞下了车,走进小巷子,习惯的朝楼上看去,还是下午4点钟,外面是亮的,那扇窗里就是黑的了。上楼看着手里的袋子,对老板的看法有点改变了。回到家婆婆还睡着,剑歪在我们卧室的床上看书,我问老人们几时走的?剑说吃了中饭就走了。我把婚礼上的事讲给剑听,剑问我是不是很羡慕,我说没有啊,剑说了句:“你对我真好”,我说:“我对你好是为了要你对我更好”,剑笑了,我把头拱进剑的衣服里,贴在他的肚皮上,闻着他身体散发出的气息,一会就昏沉沉了。等我醒来,窗外已经很黑了,剑把我带回的菜热了摆上了餐桌,他在喂婆婆吃饭。我走进婆婆的卧室看了看,婆婆还是饭来张口,我就奇怪是腿摔了,怎么手就不能吃饭了?为此我多看了婆婆几眼,婆婆发觉了,自己也到处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样,就问剑:“她看什么呢?”剑看我时,我已经没看婆婆了,剑说:“谁看你了?”婆婆指着我“她撒,看了我几眼,从进门就看起”,我没找到要洗的东西就出去了,婆婆还在不依不饶的问剑“她看什么呢?”剑被问急了,说我看金粉,婆婆说她脸上没有金粉,剑说没金粉还怕人看?我扑哧一下笑了,真服了剑的好耐心。
又一个月过去了,剑去复查,情况还没有好转,剑对治疗失去信心,我也心里没底,还是督促剑按照医生说的做。婆婆的石膏拆了,医生说可以不着力的活动活动了,也就是说自己在床上平移大腿是没有问题了,可婆婆还是一点不动,大小便还是叫我。我说三个月没洗澡了,洗个澡吧?婆婆回答我帮她洗就洗,不然就不洗,我看着婆婆心想不洗就不洗,不舒服是自个的事,还要我求你洗澡不成?我对剑说了,剑说:“我说了好几次了,医生说的啊,自己完全不活动小心肌肉畏缩啊,骨头长好了,肌肉萎缩了想走都走不了的啊,她不听我能怎么样?”,得,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不管了。就这样婆婆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拒不活动。剑的病情让我心烦意乱,没心思和婆婆耗了,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的情形下,婆婆才扶着墙开始了自理大小便。又过了几日,在剑的劝说下,婆婆答应洗澡了,剑又来劝我伺候婆婆。我烧了一盆子热水,剑把婆婆扶进厕所就退出去了,婆婆脱了衣服就一屁股坐在盆子边缘,盆子失衡翘起来,我连忙用手按住,要婆婆扶着墙站着,她说站不动,厕所放了一个大盆子,还站着两个人,不可能拿板凳进来让她坐着,我就一脚踩在盆子的边缘上。几个月没洗澡了,我用浴花死劲的擦婆婆的身子,婆婆说我粗鲁,我要她自己擦她又不愿意,我还是死劲的擦,婆婆不满意我的行为,杀猪一般嚎叫起来。剑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不停叮嘱我的手轻点,把我唠叨烦了我吼了一句“嫌我手重你来?!”,剑不做声了,婆婆也安静下来。洗好了,婆婆穿好衣服,厕所门一开,剑就上前来扶着婆婆,婆婆好像备受折磨的,瘫软在剑身上,要剑抱她去卧室,剑准备去抱婆婆,我洗着衣服看不下去了,对剑说:“后半生就不走路了,还有一二十年啊”,剑听我这么一说就强行拖着婆婆走起来,婆婆边走边骂:“一群没良心的,找到机会整我了,是不是?你个没用的东西,软耳朵”。由着婆婆骂着,剑扶着婆婆在客厅转起圈子,婆婆要回床上去,剑笑着说再走走,婆婆不愿走,剑非要她走,两人就在客厅里拉拉扯扯的。
洗完衣服我回卧室里去了,留他们娘俩在客厅里闹去,反正是儿子动老娘,老娘骂儿子,不关我事。说不关我事还真不关我事,我进卧室后,婆婆不骂了,也乖巧的跟着剑走动了,走着走着母子谈笑风生起来。婆婆说起剑刚会走路那会的趣事,说剑走得不稳但喜欢走,婆婆就用公公的大衣服往剑腰里一系,然后拽住两袖子牵着剑到处去玩,剑也笑着说:“我那时多乖,您把我往哪里牵我就往哪里走,可您现在呢?”婆婆说:“我这不是跟着你在走嘛”,剑说:“是是,现在表现不错了,明天我带您下楼去溜溜”婆婆哈哈笑,我听着心里酸溜溜的。剑不在家的时候,婆婆还是不好好走路,一瘸一跛的在我面前晃,其实几次早班下班,我一进巷子口就看见了婆婆往大楼门跑去,等我开了家门她就又扶着墙一瘸三拐的,我装没看见的,没必要和她顶真,喜欢瘸就瘸着吧,好好的人不做要装鬼,我也没办法。我看婆婆是很喜欢每天晚饭后,剑拉着她转悠的感觉,每每这个时候,家里有飘荡起她的笑声和回忆声
还让我没办法的是剑的病,还没有好转,我萌生了换家医院的念头。药用完后和剑商量着换了家医院,也是汉口有名的大医院,挂了专家号一番程序化检查下来,医生的话吓了我们一跳,直接就要我们住院做手术,说都这样了还拖着是不是不想做男人了?我说没这么严重吧?医生问:“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回答是您呀,医生说那就听我的马上住院,我把前段治疗的病例本给这个医生看,医生看了后说保守治疗失败了,我又问:“是失败了还是治疗错误”医生回答:“保守治疗没错,只是治疗没效,要换一种治疗手段了。”和剑出来后,我问怎么办?剑不说话,一脸茫然。我们就坐在大厅里发呆,半天剑说回家去,我说回家干什么呀,下一步治疗都还没确定呢?剑说不治疗了,发展成什么样就怎么样。这怎么可以呢?不要命的病去拖成要命的病,傻呀?我不顾护士的阻拦再次跑进诊疗室去问医生。医生告诉我剑一边的**肯定是保不住了,要做切除手术,还说这样治疗的好的话,可以保留百分之五十的生育可能,拖下去就是全“废武功”了。我吓哭了,说动了手术不就完了吗?医生很奇怪的问:“什么完了?”我说男人没**不是要变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了?医生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很耐心的给我讲了很多生理常识,我不是很懂,只知道剑是非手术不可了。我又返回大厅和剑商量了半天,剑问我怎么办?我问剑怎么想的?剑就不停地说:“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心里也默念“完了完了”。医生要下班了,我们又跑进去和医生商量。这个老医生非常和蔼,他告诉我们如果有不手术的可能他一定不会要我们住院的,还说真的拖不得了。我焦虑的看着医生,医生回以很坚定的目光,我一咬牙让医生开了住院单,接过住院单,我看见剑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他是害怕什么?我小声问医生手术很疼吗?医生说手术中没感觉,术后麻药醒了会有点疼,但有止疼的办法。我拉住了剑的一只手,冰凉凉的,还在冒汗,我又问:“不会影响夫妻生活吧?”医生很确定地说:“不会不会不会”。我轻轻拉拉剑问他还有什么疑虑,剑摇摇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