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摄图走上前两步,“可汗,既然应珠公主是误入加川原的狼道,那就是无心之失,撞上了狼群过道,也非应珠公主所愿,公主和这一干侍卫又侥幸活了下来,这或许也是天意,是神灵在保佑着应珠公主,如果是这样,可汗却将应珠公主处死,只怕也是违背了神灵的指示,请可汗三思。”
大法师在旁暗暗思量:这个阿史那摄图真是狡猾,如果说应珠公主活下来是天意,那么这个天奴活下来岂不更是天意!”
“这个……”佗钵可汗沉吟着。
“可汗!”千金公主柔柔的声音。
佗钵可汗注视着她。
“千金公主有话说?”
“可汗,千金刚来漠北草原,许多事还不甚明了,若有说错的地方,请可汗加以提点。”
“千金公主,你是我的可敦,这大草原上的女主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可汗,加川原狼群过道之事,千金也是略有耳闻,想来此事也会很快传遍整个漠北草原,千金也曾读过史书记载,之所以我们游牧民族对狼有敬仰情感,认为它是草原的保护神,是因为我们认同或者说是敬佩狼的性格,它有着智慧,强悍,顽强,勇敢。虽说这次应珠公主误入了狼道,犯下了无心的过失,以至天奴和一干侍卫为了寻他也进入加川原,撞上了狼群过道,但是应珠不该为此事受到惩罚,是她的无心之过,却令我们看到了一个同狼一样有智慧,勇敢,顽强,强悍的勇士,这个天奴面对狼群过道并没有乱了阵脚,相反,他却将“赤烈”让给了应珠公主,又自愿最后一个逃生,替众人挡下狼群的追击,如果不是天奴,死去的就不只是那三个侍卫,这一干人都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换作它人处在相同的境地,试问有谁可以像天奴这般舍自己的生死而去救助它人?可汗,像这样一个有智慧,勇敢,顽强,强悍的勇士不正是我们民族所敬佩的吗?”
天奴凝视着千金公主,他未曾料到千金公主竟然会开口为自己和应珠脱罪。
应珠则疑惑的瞅着千金公主,虽之前不喜她,但此时听到她为自己求情,心里却有一些感激之情。
大法师面对着千金公主,略一躬身,开了口,神态虽然尊敬,语气却是逼人。
“可敦,虽说这个天奴救了应珠公主和一行侍卫,但是他确确实实杀死了一百四十七头成年健硕之狼,狼群过道,本是奉神意所为,而天奴残杀群狼,如此行为,必将招致草原之神的怨怒,会降灾难于我们大草原。”
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千金公主的身上,站在下首的贴身侍女雨晴,暗暗为自己的主子捏了一把冷汗,她目光紧张的注视着宇文芳。
千金公主宇文芳却不慌不忙,语气从容。
“如果是神意,那么应珠公主,天奴和这一行侍卫从狼群过道中逃生又何知不是神意所为?大法师见多识广,又具有神力,却可曾听过有人撞上狼群过道还能生还?千金听闻天奴在救助一名侍卫时,一只头狼已经窜上了他的后背,狼牙即将咬上其左侧脖颈时却忽的停了口,放他而去,可有此事?”千金公主转向那些被捆绑住的侍卫。
众侍卫连连点头称是,侍卫小头目浑力干因伤重站立不稳,虽已被捆上,但身边的两名突厥兵一直架着他,只怕一松手,他就跌倒在地了,他看着千金公主,连连点着头:“可敦,确有此事,我是亲眼所见那头凶猛的头狼放过了天奴。”
千金公主点了点头,又看向大法师染史泥傅,“大法师,如此说来,此头狼放过了天奴的命,天奴又救了应珠公主和一干侍卫的性命,这岂不也是草原之神的神意?”
转而又面向佗钵可汗,“可汗,正如阿史那摄图刚才所说,应珠公主和这一干侍卫侥幸活了下来,那就是天意,是神灵在保佑着应珠公主,如果是这样,可汗却将应珠公主,天奴,一干侍卫血祭草原之神,只怕是违背了神灵的指示,反而不祥,请可汗三思。”
“逆神灵的指示,只怕会招来灾祸,请可汗三思。”阿史那摄图立刻在旁边附言。
冷潇雨朝史拔图汗将军示意了一下,史拔图汗一挥手,众亲军在下边大声呼喊着:“请可汗饶恕他(她)们,请可汗饶恕他(她)们。”
突厥人生性豪爽,他们非常的崇尚敬佩勇敢的勇士,即使对自己强有力的对手也是有佩服之心,听到喊声,他们也都呼应着:“请可汗饶恕他(她)们,饶恕真正的勇士。”
佗钵可汗看向大法师染史泥傅,大法师心中盘算着,他自知佗钵可汗是逼于形势,堵众人之口,不得不将应珠公主绑了,说是将她和天奴一并血祭草原之神,如果真是将她处死,依佗钵可汗暴虐凶残的个性,日后定会降罪到自己的头上,现在有人给他台阶下,他当然乐得顺势下坡,如果免了应珠公主的罪,自然天奴也不能被处死,只好再想它法,另做打算。
大法师无言的点了点头。
佗钵可汗大手一挥,四周立时安静了下来。
“千金公主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们也都认为他(她)们安然逃过了狼群过道,是草原之神的指示,那我就宽恕了他(她)们,但是,毕竟有上百头的壮年狼死在天奴手中,而他也违背了我下的命令,所以天奴必须要受到一定的惩罚。”
佗钵可汗看着阿史那摄图。
阿史那摄图赶紧向前,“可汗,天奴也是我部落里的人,摄图自当负责此事,请可汗将天奴交给我,我定会严历惩罚他,让他谨记不得违背可汗的命令。”
佗钵可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四下又响起欢呼声,称赞佗钵可汗处事英明。
应珠刚被解开,佗钵可汗就命人将她带回到毡帐,没有可汗命令,不得离开她自己的毡帐。
当天奴被从祭杆上解下来后,他揉了揉麻痛的胳膊,阿史那思依跑到他的面前,从怀中取出方帕。
“天奴哥,大法师伤你重不重?我看到你脖口处在流血,快,我给你包上。”
“没事儿,只是刀尖划破了一点儿皮,早就不流血了,大法师还没用劲呢儿,那一刀还没划下去,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可真就被他放干了血,去见草原神了。”天奴玩笑的语气说。
阿史那思依看着他却笑不出来,眼圈又红了,“你还笑,如果那一刀真的划了下去,我……。”阿史那思依的眼泪扑啦啦的又流了下来。
天奴一时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
“天奴,你还不快去谢过可汗,站在那儿干什么?”耳边传来阿史那摄图的怒喝声。
阿史那思依边抹着泪边示意天奴赶快过去,天奴来到佗钵可汗面前,单腿下跪,跪谢佗钵可汗的饶恕。
“天奴,是千金公主救了你,若不是她的一席话,我决不会饶恕你,定要用你的血来祭祀草原之神,你要谢就谢千金公主。”佗钵可汗粗声大气的声音。
天奴转而又跪向千金公主,“天奴谢过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自为天奴和应珠公主“求情脱罪”开始,就再未看天奴一眼,此时听到天奴的声音,她徐徐将目光停留到他的脸上,娇美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喜怒来,听到天奴的话语,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佗钵可汗携手千金公主离开了祭坛。
大法师染史泥傅恶狠狠的眼神扫过阿史那摄图和冷潇雨,又盯了天奴一眼,思量了片刻转身同众萨满也离去了。
冷潇雨和史拔图汗将军正走上前来。
“爹。”天奴望着冷潇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冷潇雨眼神凌利而复杂,他不笑不语,只是冷冷的瞧着天奴
“来人,将天奴押走。”
阿史那摄图喝到,随即上来他的亲兵,将天奴双手反扭到背后,有冷潇雨在这儿,天奴不敢反抗。
“爹,爹。”天奴扭头转向自己的父亲冷潇雨,冷潇雨却一挥手,士兵将天奴押上马带往阿史那摄图一行的行帐方向。
“哥……”阿史那思依急急向前。
“思依,你刚才也听见可汗所讲,虽然天奴的命是保下来了,可如果我不惩罚天奴,只怕可汗会亲自来惩罚他,你想天奴再落回到大法师染史泥傅手中吗?”阿史那摄图知道妹妹想说什么。
阿史那思依呆呆的摇了摇头。
“哥,你会怎么处置天奴哥?”
“自然是交由冷先生处置。”
阿史那思依脸上又呈现出忧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