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发现天已经大亮。今天上午有课,已经来不及了,云杉跳下床,迅速地给学校打了个电话,那边接了电话,并没有责怪她,急着去调课了。云杉顾不了学校的事了,迅即地给山贵打电话,他接了,很不耐烦地说:“干什么,不知道正在上班啊?”
“你晚上一定要回来,有事情谈。”
但是,山贵并没回来,他好像是故意跟云杉对着来,你让我向东,我就偏要向西。云杉心里急得很,想自己是不是冤枉山贵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她打电话,山贵不接,又打,还是不接,再打,不接······他不接,她就不停地打,终于打累了,刚一放下手机,手机就响起来。
“喂——”
“云杉,我是李红。”其实不用说的,李红的号码云杉早就记下来了。
“吃饭了吗,他回来没?”
“没有。”云杉想哭了。
“照顾好自己,你要明白,他现在心思已经不在家里了,你一定要管好自己······”李红像个婆婆妈妈的长辈,云杉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把发现那张纸条的事告诉了李红,李红沉吟了一下,说:“把它保存好,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了,记住,一定不要让他知道!”
到年底了,山贵要云杉给他开个计划生育证明。
“你要这个干什么?”
“单位要用。”
云杉给他开了。开了就后悔了,李红跟她说:“这个时候单位要计划生育证明干什么呀?分明是那个女人快生了,要办生育证明。你把别的东西收好,别再让他拿去了。”
“别的,还有什么?”
“户口本呀,结婚证呀之类的。”
过了一天,山贵果然要户口本,云杉说:“你要办什么,人家在网上一查就行了,用不着这些东西。”
她想,难道山贵真的要用她的生育指标?这不是作假吗?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谁给他出的主意呢?
李红又打来电话,说:
“我有朋友在检察院,要不要把这个东西给他,挑明了要他们查?”
云杉知道她说的是那张伪造的转款签条的事,赶紧说:“不要。”
“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李红在那边生气地说。
山贵还是要户口本,他在回来的那天晚上,把云杉堵在洗手间里,用脚狠狠地踢云杉。那时候,云杉刚刚冲完凉,衣服还在外面,她光着身子,没法出来反抗,也没法报警,只好白白地挨了山贵一顿打。
第二天,云杉再到医院去开证明的时候,女医生说:
“这简直是个畜生!你要去妇联告他!”
云杉给山贵单位管人事的部门打电话,询问最近是否在收户口本和计划生育证明之类的东西,人家说没有。云杉才明白,自己又上了山贵的当。
李红知道了云杉再次挨打的事,要她一定去派出所和妇联告山贵。她自己亲自给山贵打了个电话。在給云杉反馈消息的时候她非常气愤。
“我给他打电话是好声好气说的,我说,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要动手。你猜他怎么说,他一上来就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叫我离远点。那口气,真跟疯了一样,我看他是真的疯了,所以我们最后是以对骂结束的,我骂他是疯狗,他也回骂了我······”
云杉连声道歉,她相信李红没有说假话,山贵就是这样的人,当什么事情没有办法解决,他又跟对方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时候,他就会骂人,骂得很难听,比女人还会骂街,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像个男人,倒闲话,不讲理,絮絮叨叨。
云杉再次对这个婚姻产生了厌烦,她觉得早点离了也好。可是,山贵现在就是不离婚,根本就不提,虽然他每次回来都会说:“你怎么还没死,什么时候去离婚?”
云杉说:“随时!”
他就又会说:“那你就等着我起诉吧。”
她就等着,她以为他真会起诉,但是他没有。直到他离开都没有去。
云杉病得厉害了,她已经不能再工作,一到课堂上,她就会想起这失败的婚姻,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有时候,她理直气壮地想,到了法**,她一定毫不保留地揭发山贵,义正词严地与他了断;有时候,她又心痛得厉害,想起这些年自己的付出,自己受的苦,为这个家作出的贡献,心里真的不甘心,忘恩负义的闻山贵,什么本事都没有,却有本事去勾引女人,染上脏病,给家庭带来灾难。真的,从结婚到现在,他给这个家做过什么?除了索取,闯祸,还有什么?
精神恍惚的云杉推掉了许多课,首先是外校的,其次是晚上的。她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还要什么事业,要什么钱?再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真的无法再接那么多的课了。当她去推掉旅游学院的课程时,院长说:“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如果不是要离开,我们可以加你的课时费,也可以派车去接你,上课时间由你定;就是要离开,只要没出广东,我们都可以周末去接你来上课。我们的学生很喜欢听你讲课,上学期你代的课,考试过的人数最多,比其它的课多了几十倍呀······”当对方得知云杉并不是要离开时,更加惊讶,一定要挽留她。但是,可怜的云杉,除了苦笑,就只剩下了摇头,摇到眼泪要出来的时候,就冲了出来,一直冲到街上,顺着马路边无方向地跑去。
街上的摩托车一辆又一辆地闪过,云杉拒绝了所有的问讯,人们看到一个女人在夜晚的马路边上狂奔,她似乎不是在锻炼,因为她的脸上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