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山贵到了家里,云杉给他打电话,他不接,云杉又发信息,他也不回,她就只好再发了个信息说:“问候家里的人。”还是没有回信。
云杉有点纳闷,过去不会这样,只要他到了家,一定会给她打电话的,他要面子,不想在家里人面前暴露他们的矛盾。而他的父母见到他,也一定会要问到她的。她对他们的好,他们不会忘记的,这是山贵曾经跟她说的,不只一遍说的,难道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云杉打电话给山贵老家的哥哥,问他山贵到家了没有,哥哥说不知道,云杉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把这个信息告诉律师,律师说:
“要不我们就再去一趟深圳?”
云杉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去那里,难道真的怕看到让自己难为情的场面吗?
苏欣知道山贵离开了江门,大年初一带着教会的几个人来云杉这里祷告,她进来四处看了看,对云杉说:
“不错嘛,布置得挺温馨的。”云杉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她原先可能以为山贵出轨的原因是云杉不会布置家。
“这个屋子不洁净,我们要在这里做个长久的祷告。”苏欣说。几个人祷告起来,云杉觉得自己很麻木,一切都是被动的,这热闹驱赶不了她心头的悲凉。她们走了,她自己要面对长久的寂寞与孤独。这是从出生到现在,她过的第一个孤独的年,一个人守着这个异乡的房子。
昨天晚上,当人们都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她早早地就上了床,缩在被窝里,久久睡不着。虽然有朋友早早就邀请她到她们的家里过年,但是云杉都拒绝了,她难以面对别人的幸福,现在让一个深受婚姻失败之苦的人去看别人的幸福,是最残忍的事。她领受这份好意,但是她怕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她宁可选择自己孤独地面对自己的伤口。
“上帝啊,如果您真的存在,就请让我快点度过这难过的日子吧。”云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特别的冷,也特别的湿,一直在下着小雨,雨把屋外的山、房子、树、草都淋湿了,也把屋里人的心淋湿了。云杉尽量避免出门,她受不了外面的湿冷,没有事的时候,就整天窝在床上,有时候,一窝就是一天,连饭也不吃了,也不想看书,更不想听到电视的声音,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与寂寞孤独的云杉无关,她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了,潜意识里,她希望时间快点过,一天当做一年,十年地过,让她早点看到事情的结局,早点了结这谜一样的婚姻之旅。
到了年初十,晚上,云杉睁着眼睛睡不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山贵回来了。云杉听着他进门,听着他洗漱,她躺在被窝里一动没动,像死了一样。山贵也没有进来,他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早晨起来,云杉看到山贵放在茶几上的一沓子照片,都是在家乡和他家里人照的,那边在下雪,桌子上放着他带回来的什么东西,云杉没看,也没动,她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变得对他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了。是的,他拿这些东西来,不就是要证明给她看,他真的回了老家吗?他回不回老家,他在哪里过的年,对于云杉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么些日子,她不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他回来了。”她给律师发了个这样的信息。
“有什么征兆?是不是真的回了老家?”
“有什么征兆?”云杉看着这几个字,苦笑了笑,把它删除了。
转天,山贵拿走了桌子上的东西,他好像不再在外面过夜了,不过到了周末,还是会突然地消失,说是突然,因为有时候他还会回来。
律师又开始通知云杉一起去跟踪,但是,没有结果,过了几天,山贵的外甥女又来了。云杉不怎么想吃饭,她想起来的时候,就随便凑合一顿,当然是带上外甥女的,山贵不回来吃饭,也不管他自己的外甥女。等这个外甥女找到工作走了,云杉就彻底不做饭了,她有一顿没一顿地在外面混着吃,反正山贵过完年回来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在外面走了一天的云杉傍晚的时候钻进一个街边的快餐店,这个快餐店是她和山贵过去不想做饭的时候常来的地方,她刚坐下来点晚餐,山贵就从外面进来了,他看见了云杉,云杉也看见了他,他们都没说话,山贵坐在云杉隔壁的火车座上,要是餐馆的服务员还能认出他们的话,一定会奇怪这一对形同陌路的夫妻,他们各吃各的,谁也没跟谁说一句话,甚至是互相都没打一个招呼。只不过,云杉在从餐馆里走出来的时候,腿一直是颤抖着的。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说不清楚的东西,云杉只觉得现在很无助,包括她心中的上帝,好像也并不在她的身边,对于将来的日子,她有着太多的伤感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