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原本很少出门的谭二好象突然变的平易近人了,有事没事就到村子去转一圈,对此,他对爸妈的解释是觉得有必要改善下和村人间的关系,这让爸妈高兴不已:“乡里乡亲地,搞的太生分了不好,人家说忘本!是该到他们家多转转,就几句话他们就转而说你好了。”而真实的原因是他一直掂记着许妍,到村里找找她,顺带能改善下和村人的关系最好不过。
谭二认为目前象棋是自己和许妍进行交往的最好触媒,而且是一个很好的伪装工具。所以他在村里转的时候都会揣着象棋,但是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看到许妍,这让谭二很是失望,和村人聊天时也显得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答非所问,还好村人不太计较这些,对谭二只是一味地热情。
许妍终于还是出现了,这次是在谭安山的院子里,她只是闲坐着,谭二一进到院子就和她的眼神对在了一起,吓的许妍慌忙地把眼神移开,谭二和别人打完招呼后直接走到她面前:“下象棋不?”许妍抬起头看着谭二,眼里写满了慌张,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谭二搬来凳子和椅子,摊好薄膜棋盘,位置依然和别人隔一段距离,院子里有几个人一直在关注着谭二他们,这样使得许妍很犹豫,脸上也很不自然。
棋局还未开始谭二就开始问了:“最近怎么不见你?”
“那是你没看见,我是在村里的。”
许妍头埋的很低,逼视着棋局,谭二看不见她的脸,于是又问:“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啊?”
她被谭二的话惊到了,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谭二:“我好像没有躲你的理由吧?”
谭二“噢”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有些没头没脑,就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是我想多了。”许妍没听到似地,没有接话,好像全心思都放在棋局上一样,已经轮到她走了,她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她若有所悟:“是该我走?”
“嗯,你连该谁走都忘了?”
这下轮到许妍不好意思了,她来回瞟了几眼棋局,然后很犹豫地走了一步,谭二觉得她今天很有点怪,却又不敢细问,就默默地走着棋。
“大能人”扛着把锹从院门经过,他见院里坐着很多人就踱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大雨把头探进院门看了又看,样子看起来迟钝又滑稽,许妍见了掩着嘴偷笑起来,大雨最后还是跟在“大能人”后面走进了院子。谭二他们的位置比较靠近院门,于是“大能人”先踱到他们身边:“二娃子,最近怎么不见你去看电视呀?”
谭二抬头笑着说:“这几天在家看书——听说开学就要考试。”
“哦——”“大能人”拉长着嗓子答着,低头盯着象棋看了一阵,什么也没有说便踱到另外一边树荫下去了。
大雨搬了张椅子来看谭二他们下象棋,他把椅子放在许妍身后坐下来,许妍脸上略显不自然,扭头看了看大雨,大雨还是一脸的漠然,许妍又把眼睛投向谭二,谭二知道她的意思,却偏装傻,不替他们介绍,许妍很不满意地嘟嘟嘴,眼睛盯住谭二,又往身后斜斜眼珠,已经暗示的极其明显了,谭二干脆低下了头,许妍显然被谭二的迟钝激怒了,拿起中炮就敲掉了谭二的中心卒,谭二知道她是在赌气,因为谭二的马正照看着中心卒,谭二也不客气,马上飞马踏掉了她的炮,许妍撅着嘴更加不满地看着谭二,谭二迎上她的目光笑着摇头,许妍便“噗哧”地笑出来说:“呀!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不行,刚才和你赌气才吃你中心卒,快把我的炮还给我。”
谭二就把炮递还给她,她又恢复了满脸的喜气,也像忘了身后坐着个人似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象棋上。
大雨迷茫地看着他们闹了一阵,等他们闹过后他还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谭二从心底都开始敬佩他的定力了。
开始,大雨眼睛还看在棋盘上,后来就一直贪婪地盯着许妍的腰肢看,谭二在对面看的清楚,他是不容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这样的,就问:“大雨,会下象棋不?”
大雨依依不舍地扯回粘稠的目光,哄哄地答说:“不会。”
谭二追着不放:“那你在这看什么呀?”谭二看见许妍投来嗔怪的目光。
大雨却不在乎:“我学。”
谭二点点头又问:“你爸爸会不?”
大雨摸摸额头:“我也不晓得,该是不会吧,不然他也不会什么也不说。”
谭二和许妍相视一笑:“你倒了解你爸。”谭二看见许妍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好象对谭二的尖刻很不认同。
不过大雨还是没有走开,一会又看直了眼,谭二实在是没有辙了,也就自己安慰说看看没有关系,他竟以许妍的拥有者自居了。
大雨走后,许妍还在抿嘴笑,只笑的谭二心旗摇曳,于是索性就再讲下大雨的趣事:“村里人都叫他‘大憨子’。”
许妍停住笑:“为什么呢?”
谭二在脑子里搜索原因,却概括不出来,就想直接讲一件事来证明,这件事一出现在脑子里,他先忍不住笑出声,许妍瞅了谭二一眼:“笑什么笑?”
谭二止住笑:“给你讲件他的事,那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在上学路上,大雨拿了个厚厚的瓶子底在手里玩,他将瓶底往天山扔着玩,并且几乎垂直地扔上天,他又不躲开,我就知道他早晚会砸到自己的,果然,终于有次砸到自己了,头打破了,他捂着头哭啊哭。后来他说是我砸的,他爸爸伙着族长找到我家,我爸爸从来不发脾气的,那次一听轮起扁担就要揍我,我撒腿就跑,到路边找到了那个瓶底,很厚的瓶底,棱角上还有血迹,我拿着瓶底跑回家时族长他们正在和我爸爸谈赔偿的事情。我将瓶底交到大雨手中,大雨就摸着包着白布的头笑起来,仰着头大声地对‘大能人’喊着说爸,我的头是我自己用这个瓶子底砸的,‘大能人’楞了下,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大雨,族长走上前问那你是怎么砸的?大雨一听就把瓶子底扔上了天,所有的人都一轰而散,连族长和大能人也不例外,只有大雨还是站着一动不动,瓶子底这次落在了他脚前,砸起了一丝尘土,他见了把别人都吓跑了,很高兴地笑起来。”
谭二讲完后抿嘴忍住笑,而许妍已经笑地前俯后仰:“真的假的?”
“真的!绝对没杜撰。”
许妍又笑了一阵,喘着气问:“为什么怪你呢?当时就你一个人在场?”
“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我在村里名声不好。”
许妍止住了笑:“为什么名声不好?”
谭二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忍不住想澄清什么似地,最终他还是解释了下:“因为我性格孤僻,不合群,也不买村人的帐。”
许妍听后如松口气一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好像不算名声不好吧。”
谭二无奈地摇摇头:“在有的人的眼里却是最坏的名声。”
许妍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啊,看来我想错了。”
谭二听出她话你有别的含义:“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说我的名声不好?”
许妍抿着嘴不说话。
“怪不得几天都避我!原来是因为这啊,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许妍为难地皱着眉头:“谁知道呢,感觉不像个名声差的人。”
谭二心里涩涩地,也隐隐有点感动,冲着许妍笑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