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几天,谭二又见不到许妍的踪影了,他心里升腾气一丝怨恨:这可恨的村人,又编排我什么坏话了?同时也对许妍气愤:怎么能信他们的!这么没主见的人,以后不见也罢。谭二也真不像前些天转的那么勤了。
母亲就奇怪了:“二娃子,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出去转了?”
谭二想到许妍说过的话:“转有什么用?还不是有嘴碎的在别人面前编排我。”
母亲显得很吃惊:“怎么回事?”
“有人在新来的那家人面前说我的不好,人家那闺女说漏嘴了让我知道了。”
母亲好像早习惯了:“没什么的,村里的人不都这样?你这孩子也是的,从小就不合人,性子傲了吃亏多。”
谭二默着头不说话,觉得母亲的话也对。
谭二再次看见许妍时是在二婶家的院里,看见她的那刻心里一阵激动,积攒下来的幽怨一下就被打散了。他凑了进去,见她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直到走到了她身边她才发觉谭二的到来,谭二感觉不出许妍对自己的看法,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许妍倒显得很大方,发现谭二后,把书倒扣在凳子上,抬头看着谭二微微笑着,这让谭二心安了些。谭二问这些天怎么没见到你,许妍说回了趟四川,知道许妍没躲自己,谭二心里高兴起来,又问能不能看看那本书,许妍点点头,谭二就拿过那本书,右手插在她反扣着的书页处,左手合上书看封皮,是《红楼梦》。
许妍这时一直用眼睛审视着谭二的脸,好象想从他脸上读出他心中的看法,谭二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说:“你挺有品位,这大暑天的还可以静心读这种书,真是佩服得紧。”
许妍不认同了:“这书怎么了呀,我觉得写的很好。读着很有味道,我都看过两遍了呢!”
男孩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总想卖弄点什么:“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书要心平气和的时候看,并不是说这书不好,我最喜欢的作家就是曹雪芹了,你看他都刻画出了多少惹人怜爱的女孩来呀——这书我都看五遍了。”
许妍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别骗我了,你读过五遍了?我才不信呢!”
“骗你干什么,我可以把书里面主要人物颠来覆去的说个明白,不管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他们的个性,我还看过《红楼解梦》和《红楼解味》,都是红学专家写的,那是对《红楼梦》的深刻研究后写出来的,和看《红楼梦》原文一样的有味道……”
谭二觉得自己搜罗的证据很充分,就得意忘形了起来,不觉中右手指从书中抽了出来,许妍本来一直点着头,一见书被合上了便站了起来指着书说:“呀!你把书怎么合上了,我都没有记看到那一页了。”说着把书夺了过去,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翻找了起来。
谭二知道许妍看过《红楼梦》。有一次许妍正在学织围巾,谭二凑到她旁边抱着毛线团替她放线,她把线左挑右挑织不好,低头想想,接着织,还是没织好,见谭二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怎么就织不好呢?我老不记得我妈是怎么织的。”说完又低头试绕起线头了。
谭二不想被冷落,就嚷着说:“你也真笨啊,织条围巾都不会,我来教你个最简单的。”
许妍惊奇的眼睛都睁似玻璃球,犹豫了下竟然相信了,真的把手里的针线都递给了谭二,谭二拿在手里想当然地用针绞住线头缠绕起来,他绕的很认真,但是仍绕成了一个死结,许妍本来很认真地看着,等发现谭二是在捣乱就从谭二手里抢回针线,也不生气,轻轻地笑道:“我还真以为你会呢!却给绕出了个死结,害我还得解开它。”
谭二再次想拿过针线,他本想替许妍解开死结的,许妍却说:“你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去,别在这瞎捣乱了,我织的慢——线也不要你放了。”说完便再也不理谭二了,自顾自地尖着手指头去解死结。
许妍低着头,刘海遮着额头,眼睫毛扑闪扑闪地,嘴唇红润而饱满,手指修长,中指和拇指合拢捻着毛线,剩下三个手指高高翘起,象掐花一样轻轻拉扯着线头,死结在她的拉扯中渐渐松动,她脸上也就现出明媚的笑容,眼睛在弓成一个弧圆的毛线上透着喜悦的光亮。她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欢乐中,真的不理睬谭二了。谭二很不甘心,也为许妍的美丽迷醉了头,心中的柔情一上来就蒙蔽了一切的思维,不由地但是还是潜意识中小心地称呼许妍为“好妹妹。”声音轻的象蚊子嗡嗡,等喊过后心里就慌张起来,声音虽然很小,许妍还是听见了,一愣继而莞尔一笑,瞟了谭二一眼又去解线头了。谭二见她没有生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有了第一次的试探,谭二第二次喊许妍为“好妹妹”时发音已经很是清晰响亮,许妍听了还是一楞,四周看了看,见没别人后才白了他一眼说:“你羞不羞啊,还以为自己是贾宝玉呢,再说我怎么也不是林黛玉或者薛宝钗什么的,喊地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说完还不忘啧啧嘴,用手在胳膊上来回搓揉着。
谭二赖着脸皮说:“我不管了,今后你要敢不理我,我就这样叫,只叫的你心软了和我说话为止。”
“哪儿呀,就是答理你了也是因为我怕身上的鸡皮疙瘩起的太厚了消不下来。”说完“嗤”地笑出了声。
谭二嬉笑着说:“那也可以,只要你答理我就可以了。”许妍边笑边无奈地摇着头。而这时谭二心中早乐开了花,他认为一个女孩对一个男孩一再纵容,女孩必定是喜欢上男孩了。从这以后,当只有他和许妍一起的时候就老缠在她身边喊她为“好妹妹”许妍也不反对,也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