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二到了学校就给家里写了封信,紧接着是两周的军训,他们被拉到JZ市的一个驻军训练场开始了这段艰苦的日子,训练场到处都是训练用的设施,看起来生冷而坚硬,到处游走着不苟言笑、腰身挺直的军人,这让年轻的学生们心理都蒙上了一层畏惧和悲戚,每天的训练也就显得单调而沉闷。
军训完,回到学校,谭二才看到家里的回信,信里的字迹娟秀而整洁,谭二边看边想这是谁的字呢?只读到最后,看见“我是许妍,替你爸妈写的信。”这句话的时候,谭二的心跟着就动了一下,被残酷的军训压抑住的记忆和柔情一下就被开启,波一样地在心里荡开了,他又将信反复看了一遍,眼睛在每个字上挖掘一番,好像穿透它们后就能看见许妍那明媚的笑颜。
准备回信时,谭二发现没有合适的信纸,知道是许妍帮着念信后,写信用的纸张就得讲究一点,不能再像上一封信一样用白纸写了。
谭二去了学校超市,那儿有一种很精美的成册信纸卖,纸张很厚,上面印有淡淡的图画作为衬底,边角处也配有小段的文字,信纸上涂抹有香精,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谭二挑选的很仔细,最后选中了一套主题为“春夏秋冬”的信纸册。
回到宿舍,谭二挑出了四张他最喜欢的信纸,春夏秋冬的各一张,其实他喜欢的是信纸上面配有的文字,关于“春”的信纸,配上的一段文字是:“春意朦胧,我站在窗口,看着婆娑柳条下的你,可知,心也融成一汪春水。”;关于“夏”配有“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如夏一般地热烈。”的文字;关于“秋”配有的文字是:“秋的金黄,是收获的颜色,我凝视你的照片,渴望将你的心收入衣兜。”;关于冬配有“冬的静谧,如你的安静,和你牵着手,走过白雪皑皑地街口,如同走过素雅而洁净的生活。”的文字。虽然已经入秋了,谭二还是选用了夏,他希望许妍能看见那句“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如夏一般地热烈。”他觉得这段文字写的就是自己这刻的心境。
谭二还是长了一个心眼的,他知道爸妈很有可能把信传给亲戚朋友看,所以他在信里给许妍的回应只是淡淡地两句:“谢谢你许妍,谢谢你替我爸妈写信。”
一个月后,谭二才又收到家里的来信,他急急地拆开,当信上字迹映入眼帘后,并不是许妍的,谭二觉得心里涌上一阵失落和空虚感;以后,每次收到家里的信,打开前他都会心跳加速,希望再次看见那种已经深入脑海的娟秀字迹,然而每次都是失望和无奈。
和高中相比,大学的生活要丰富、自由很多,学校大大小小的社团就有三十多个,谭二只加入了文学社,他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参加好几个社团活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挣钱。谭二在学校争取到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工作,尔后又仿着高年级的学生找了两份家教,这样一来,原本很充裕的课外时间也变的紧张起来,当上课和工作相冲突时,他会翘课,他也不叫别的同学帮助答到,如果碰到老师点名,他就只能自认倒霉。至于班级活动,他从来都不会参加,即使有时间,他更愿意在教学楼里学习或者在图书馆看书,所以一个学期下来,他几乎只认识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他依然是那样的特性独立。
谭二还是爱发表些文章,每期的校报上都会有他的作品,慢慢地在文学社积累了一些威信,也让整个专业的学生认识到原来这个神秘的男生还有点才华。
大一的男生还在懵懂和害羞地顾盼时,一场女生争夺战已经拉开了帷幕,高年级的男生如伺机已久的饿狼猛虎一样瓜分着大一的女生,不到两个月,谭二所在专业的单身女生所剩无几,这些顽固分子要不是形象太不过关,就是特别高傲不理人的。
因为缺乏经验,也没有心理准备,大一的男生在这场战争中一败涂地,他们心里都郁积着心痛和不平,这天晚上宿舍的人都躺在床上说起来了,谭二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大家一通抱怨一阵辱骂,最后有人说:“我们专业也就剩吴曼一个漂亮的了,你看看一天有多少人找她啊!”
可能是年轻时段,大学又允许谈恋爱,所以几乎能感受到整个校园上空都飘荡着荷尔蒙的味道,让这群少男少女们心思不定。每到晚上,就见到学校湖边、树林里到处都是成对的人影或促膝而谈,或偎依而坐,或缠绕而立,有的甚至是相拥而卧,谭二并不是圣人,偶尔感觉孤单时,也不禁想着如果许妍也在这学校该多好,有她陪着该是多甜蜜温馨啊!
一天,谭二到教学楼上晚自习,中间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正抬头盯着自己,谭二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对她点点头,女生也冲他笑笑。一会,女生抱着书来到谭二身边:“谭过雁,挺巧的啊,在这碰到你。”
谭二惊奇地看着女生,女生又指指谭二身边的位子说:“我能坐这吗?”
谭二连忙站起身,将女生让进里面的位子,女生接着说:“我觉得你很奇怪,平时只能在上课的时候看见你。”
从这句话里可以断定她和自己一个专业,谭二就小心应道:“嗯,我这人不善交际。”
女生笑了:“专业好多女生都议论你呢。”
这个出乎谭二的意料:“是吗?”
女生看他答得生硬,就接着说:“你是不是不认识我?”
谭二避无可避:“嗯。”
女生并不介意,依然是笑着:“我叫吴曼。”
她就是室友谈到的吴曼!谭二不由地盯着她看了两眼,比一般的鹅蛋脸还要圆一点,皮肤有点黑,睫毛也很长,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倒是小巧,嘴唇厚而微翘,整张脸都透出一股青春气息,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听说过你,很高兴认识你。”
吴曼笑着点点头,话到这就僵住了,他们都默着头看书。直到很多学生都陆续下晚自习了,吴曼收拾书本时才又说话:“你平时都在哪上晚自习?”
谭二保持他的高傲:“不固定。”
“以后都来这个教室上晚自习好吗?”
“我有时候不上晚自习的。”
吴曼的手停住了,沉默,谭二感觉有些愧疚,想再解释下什么,却没有张开口,几秒的沉默也让谭二觉得漫长,尔后吴曼的手又开始动了,走前说:“我先回宿舍了,再见。”
谭二起身让开路:“再见。”
谭二目送着女孩走出教室,她的头发也很长,披在身后,腰身也细,牛仔裤下裹着鼓翘着的臀部,个头应该也和许妍的差不多,谭二看地心动了动,心里升起一丝懊丧。
谭二已经看不进书了,胡乱翻了几页后也出了教学楼。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寂静的天空依然幽蓝,星星点点闪烁,如同离开村子前的那天晚上,夜色也是如此美好,自己正和许妍走在蚂蟥山山脊上,而这时,她又那么遥远不可触及,想到这里,心里惆怅地如被蒙上一层青幔,欲甩脱,却越缠越紧似地,让他对自己和许妍的将来更加怀疑。
第二天上课,谭二走进教室,就看见坐在前排的吴曼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两人对望,谭二对她点点头,虽然只有那么一瞬,谭二觉得他们有种默契,这种感觉让他心绪难平,根本没有心思听课。
晚自习,谭二还是到了那个教室,然而并没等来吴曼。
接下来的一天是周六,谭二下午做完家教才赶回学校,他怕吴曼过去没看见自己,饭都顾不上吃又抱着书本到那个教室上晚自习。当他走进教室时,看见吴曼正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男生歪着身子靠近吴曼,手里摆弄着一个手机,吴曼也低头在看手机屏幕,谭二心里一僵,犹如被泼了盆冷水一般,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思维,他迅捷地退出教室,背着书包下了楼。
谭二再也没有去那个教室上过晚自习,上专业课时,谭二进入教室时也会低着头,他怕再次碰到吴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