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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何面对(1)

高考后,谭二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悲戚,他黑着眼眶对我说他考的不好,估计二类都考不上。

各科老师一个接一个地在黑板上写着标准答案,他们好像厌烦了这群学生,从头至尾都板着脸,写完后就陆续离开了教室,最后只剩下教数学的班主任还在教室里游弋着,他笑容里渗进了一层紧张,看起来极不自然;同学们都在忙碌着,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只有谭二失神地坐着,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谭二没有估分就填好了志愿,我看见他只填了一类和二类大学,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连二类都没考上,那也没必要再读下去了,他将志愿表交给老师后就黯然地离开了教室,我追出教室,和他并排走在炙热的阳光下,一直走到学校门口他才停下来,眯着眼看了看我说:“俊豪,回去吧,你志愿还没填,如果有时间,记得到我家玩。”

“大家准备一起吃个散伙饭,你不去?”

谭二脸色沉了沉,眼睛投向地上思索了下说:“分别,总是伤感,我够难受的了,就不再去讨这份伤心了。”说完腾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肩头说:“俊豪,长这么大,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好好珍重,希望你以后过的都好。”我看见他眼中有泪膜在颤动,他好像为了掩饰,垂下头:“你回吧,我走了。”说完,他若有所失地迈开步子渐渐走远了。

我们所在的市是一个中国改革开放的春风一直都未吹拂到的地方,由于地方太穷,原本管辖这方土地的地级市几经努力才将它抛弃掉了,这个没人要的县级市凭借着文化名城和一个在中央有点实权的官员的涡旋,竟然将这个连普通县级市都不如城市升级为地级市,虽然名头有了,但和别的地级市比起来经济状况就差了好几个等级,市区的道路都窄小崎岖,路旁的建筑也是破旧不堪,整个小城成天被灰蒙蒙的罩子蒙着似的,没有半点生气。

谭二挤上的公交车已经有些年头了,车身上一层灰,透过灰尘能看出车上的漆斑驳出一道道的裂纹,车内的空气里掺杂着汽油和湿霉的味道,座位上蒙着的布脏地看不出曾经的颜色,撕裂的地方露出海绵,也已经变的黑乎乎,车子在被烤出沥青味的路上吱吱呀呀地晃荡着,谭二坐在靠后的车窗处,将胳膊抵住窗里沿以稳住随车晃动的上半身,看着路边被太阳照的惨白的树木和房舍如影像般地后退而去,他想到了已经逝去的高中时代和了无希望的高考成绩,心境越发的悲怆。车行了一段路后,他觉得心里有寒气往上涌,在这大伏天里,他发现胳膊上竟然真的布满了鸡皮疙瘩。

从镇上到村子这段路谭二是步行的,等回到家,天已经暗了下来。到了院门口,谭二迈不开步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对父母说,矗在门外痴痴地看着那三间如老妪一般佝偻着的土坯房,房屋有些年数了,墙体已经剥落得凸凹不平,厨房的窗户上透出桔黄的灯光,在摇曳着的灯光下能看见有人影在晃动,偶尔有一两句话响起,然后回归宁静,和眼前破落的房屋一样没有生气。

父亲咳嗽着,从厨房走到堂屋,再走出堂屋门,在屋门口重重地呵了下喉咙,大大地吐了一口痰,再抬起头就看见了院外的身影:“二娃子,是你吗?回来了!”谭二“嗯”了一声,开始往屋里走。

母亲听见了父亲的话,也匆匆地出了堂屋门,两个老人并排站在屋门口迎接着谭二,谭二什么也没有说就先进了堂屋,母亲也跟着进了堂屋,找出火柴将桌上的灯点亮了。他们都很急切地看着谭二,谭二却低着头不敢去迎他们的目光,爸妈很快就从谭二阴郁的脸上知道了结果,他们的脸色也跟着阴郁起来,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支起桌子说正等着谭二一起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谭二觉得有股闷气郁积在心口,将饭顶在喉头难以下咽,爸妈也只吃了几口就将饭碗推到了一边,有时候,事情即使有了最坏的结果也比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着更让人心安,谭二决定把情况说透:“爸妈,我这次考的不好。”谭二看见母亲眼圈都红了,父亲也是默着头,就安慰他们也连带安慰自己地说:“能读完高中已经很不错了,谢谢您们,我很知足了,村里和我一样大的连初中都没上,我比他们好多了。”

父母一直都对谭二抱着极大的期望,他们将谭二这次高考视为“跳龙门”的唯一一次机会,所以一听谭二说没考好,他们的悲伤马上显现在脸上了。

母亲好像还是不甘心:“你平时成绩不是很好吗?估了多少分?”

谭二又沮丧地想到高考那几天,他总莫名地担忧着烦躁着,越暗示着压制着自己快快睡去,情绪却偏偏唱着反调,激昂地整夜睡不着;等上了考场,精力就明显跟不上,总觉头顶吃了一闷棍似地,脑子被荡成了浆糊,飘乎乎地勉强将试题都答完了,但感觉糟糕透顶,以至于不敢去对答案估分数,但他不想对父母提这些,失败就是失败了,没有找理由的必要。母亲见谭二不说话,又接着说:“你姐昨天还过来问你考的怎么样,要不要对她说说?”

一提到姐姐,谭二的心一阵痛楚:“不说了,等结果出来了再说。”谭二的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决堤一样地淌了一脸,他垂着头用手遮住脸抽噎了一阵,带着浓重的鼻音对呆滞在旁边的爸妈说:“我真的对不起姐姐,她会不会怪我?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说完他又抽噎着,向下勾着的颈脖一耸一耸。

高中三年里,谭二对我讲过最多的就是他姐姐的故事,讲述这些的时候他脸上的悲戚比讲起奶奶时更甚。

谭二的姐姐叫谭妞,有着一张白净有朝气的脸,她极爱笑,有着银铃般的笑声,说话甜脆脆的,再平淡的话语从她嘴里蹦出来好像都被注入了活力和快乐。母亲显然没忘记奶奶对她的压迫,常说姐姐是继承了奶奶的性格,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不指望姐姐能当贴心棉袄,只要别作践她这个当母亲的就好。

谭二说姐姐小学都没毕业,但是在姐姐还上学那会,姐姐每年都能拿第一名的奖状,奖状并不能换来书本和文具,爸妈不让姐姐上学,姐姐就坐在后山上不住的哭。姐姐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有着和村里的女孩不一样的想法和抱负,她好几天都不理爸妈,因为家里只有弟弟没说不要她去上学,她只和弟弟说话,她拉着弟弟坐在后山的草地上,象一个成年人一样忧郁而茫然地面向着翠绿的山坡,谭二看见姐姐的瞳孔好象散乱开了所有进入她眼中的光线。最后她侧身面向正不知所措地望着弟弟问道:“你喜欢住村里还是城里?”

弟弟一点事情都不懂,他心底一直嫉妒舅舅曾带姐姐去过武汉,对姐姐所描述的武汉有着无限向往,他抿抿嘴:“我要住武汉。”

姐姐的眼睛暗了下来:“好,你住武汉,我住村里。”说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拉着弟弟往回走,走到院门时她的脚步滞了滞,谭二走过了,回身拽着姐姐催促说:“姐,走啊!回家。”姐姐怜惜地看着谭二,重重叹了口气。

回到家姐姐就说她不上学了,让弟弟上。

谭二讲到这凝视着我说:“俊豪,你知道吗?我当时根本意识不到我一句不经意的话会让姐姐放弃对命运的抗争,姐姐的那声叹息声被我遗忘后一直飘荡在空中,等我长大了,懂事了,我时常想起姐姐那声不像是从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嘴里发出的叹息声,它会很清晰地传到了我耳中,刺进我的耳膜,灌进我的大脑,又撞击在我的心口。俊豪,它带给我的难受你没经历过,你不会懂。”这时我看见谭二像得了心绞痛一样前倾着身子,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

以后姐姐常会问谭二:“你不是要住武汉吗?”这句话是她督促谭二好好学习的法宝,当爸妈想让谭二下学时又是姐姐出面反对,并且寸步不让,只吵闹的爸妈心疼地掏尽身上所有的钱后再四处借钱供谭二上学。

姐姐下学后就像小大人一样,每天帮着爸妈干活,谭二说在那几年里,饭基本都是姐姐做的,家里的衣服也都是姐姐洗的,姐姐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她依然是一个快乐爱笑的女孩子,谭二说:“俊豪,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姐姐笑,她笑的越开心我就感觉越轻松。姐姐很容易满足的,有时候回家,我会从学校商店买些小头花、发夹什么的带给她,她责怪我乱花钱,但又会把东西捧在手里笑啊笑,我姐姐和我不一样,她在村里人缘好,她会戴着头花到处串门,还用脆亮地声音说这是我弟弟给我买的。”

谭家村是个人少地更少的村庄,村人一代代地整着地、垦着荒,到后来每家也只能分到几亩薄田,一年忙到头每家的收成除去了自给、上缴,也就盈余不了多少,而且农作物又都贱的如中国的平头百姓,卖不出钱,而化肥农药之类的又贵如中国的官老爷们,总要花不少钱打点,所以起早贪黑一年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收入。

等谭二上到初中,学费又比小学的时候翻了好几倍,加上学校在镇上,离家远,要住读,这样住宿费和生活费又成了一项经久而沉重的负担,每次要钱的时候,看着父母愁苦的脸,谭二心里都很惴惴不安,生怕激怒了父母而被迫下了学。谭二向来都是步行上学和回家,也不敢天天吃学校食堂每份四毛钱的菜,常常买瓶腐乳就着咽白饭,那段日子过的极其辛苦,但是因为有姐姐镇守着的原因,父母并没有再提要谭二下学的事情。

后来,是一九九六年,姐姐十六岁的时候,跟着一个老乡去了广东,在一家鞋厂打工,那时候她每个月的工资就六百,还不管吃住,姐姐应该很省吃俭用,连过年都舍不得花路费回家,这样每四个月她都会给家汇一千五百块钱,这些钱不仅能供谭二上学,而且还有了节余。

头两年,姐姐在外面一切都顺遂,家里经济一宽裕,父母的心情好了,别的也跟着顺遂了似地,加至又见不到姐姐,谭二就忘了对姐姐的愧疚似地,完全沉浸在初中那美好的生活中,那段日子是谭二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不过,等姐姐出了事后,一切都变了,从那以后谭二心里再也没有轻松过,愧疚感也经常涌上心头,如同一个心魔一般地困扰着他。

那是谭二上初三的时候,一个周假,谭二回到家,看见姐姐正扶着椅子在扫地,姐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又黑又瘦,一见到谭二她的泪水就涌满了眼眶,姐姐说她得了肺炎,回家是为了治病,在县医院住了三天,刚出院回到家,因为谭二一直呆学校,所以并不知晓。

到了晚上,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家人都坐在屋子里面,父亲紧锁眉头,母亲泪眼婆娑,大病初愈的姐姐好象撑不起自己的身子,委靡地靠在椅子靠上,最后还是母亲先开口了:“二娃子,你姐姐这一病,把家的钱都用光了,以后你的学费怕是交不起了……”还未等母亲说完,姐姐抬起头像猫逼视老鼠一样地盯住母亲,母亲可能感觉到了女儿眼中的愤怒,也就收住了话,姐姐仍然一眼不眨地盯着母亲,像一尊雕塑一样,谭二想安慰下姐姐,喊了声“姐……”姐姐把目光转想了谭二,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地上,她连忙用袖子去擦眼泪,但是泪珠滴落的更快,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谭二走过去扶住姐姐的胳膊,姐姐把头埋在谭二的胳膊上抽噎着,肩头耸动不停,谭二心很痛,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脑子里面的血管一突一突,将他的思维冲得一片混乱,他只能痴楞地站着。

谭二觉得姐姐哭了一个世纪一样地久,哭完后,她用袖子擦净脸,吸了几下鼻子,然后轻轻地像在自言自语:“你以为我想得病吗?我还不是想省钱,得了感冒想着抗抗就好了,谁想到会转为肺炎?广东看个病又贵,我攒的钱刚都寄回来了,上个月工资没有发,找老板支出来,老板又不愿意,说非要等到大家一起发。我手里没有钱,就想着回家来治便宜,谁晓得到处都一样黑,我要是晓得要花这么多钱,我就死外面算了,也懒得你们又提不让二娃子上学的事。”说到这,她又哭了起来。

母亲好象怕了,连忙澄清着:“妞子,妈不是那意思,二娃子书是一定要读的,妈说给他听的意思是要他知道能上学不容易,要他以后知道过的清苦点。”

姐姐听了这几句话也慢慢止住了哭,站起身来说:“妈,有您这句话就好了,我好累,先去睡了。”说完拖着脚走了,快到房间门口时又说了句:“再说我又没有死,等病好了我还可以出去打工。”

讲到这,谭二已经泪流不止,他哽着喉咙说:“俊豪,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想想那个曾经活力四射,快乐活泼的姐姐,又想想现在这个又黑又瘦,神情萎靡的姐姐,我心都碎了。”

第二天大早,谭二就去了学校,找班主任要了教室钥匙,他收拾书本的时候班主任在旁边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情,谭二心里正难受着,怕一张嘴会哭起来,就极力抿着嘴不搭话,班主任渐渐沉不住气了,像头狮子一样咆哮着怒吼着,最后耗尽了耐心骂骂咧咧地走了。

谭二背着一袋子书出了学校,书本来就很沉,又得背着走二三十里地,谭二的腰越来越弯,到最后弓的像个虾米。但是,一路上他忘记了累,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心里一直在琢磨不读书了以后该怎么办,想来想去没头绪,心飘在半空没了落脚点,只觉得这辈子就要完了。到家把袋子扔在堂屋后,谭二控制不住了,跑到后山哭了起来。

姐姐很快就跟上了后山,她陪着谭二坐了一会才说:“二娃子,姐姐要你去读书,我知道你是觉得姐姐苦才决定不上学的,没必要的,姐姐前两年都好好的,这次是个意外,你总不能因为这就不上学了吧?”

谭二知道姐姐是在故作轻松,就更下定决心了:“姐,你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定决心的事情是不会改了的,刚好你这次回来了,我跟你一起去广东打工,还有个伴。”

姐姐脸色聚变,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满:“二娃子,你说的什么话,你凭什么下决心下学就下学啊?要是知道你这么没出息,早就不该让你上学,到现在了还敢在你姐姐面前说不上学了?你早干什么去了?那你姐姐这几年的苦就白吃了吗?”说着说着,声音变的细弱起来,说完就埋着头哭了起来,谭二知道再说下去姐姐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也就闭了嘴,擦着眼睛不说话。

姐姐拉着谭二回到家,对默着脸坐在屋里的爸妈说:“我和二娃子说好了,明天我送他去上学。”

父亲站了起来对谭二说:“二娃子,刚才我也说你妈了——家里是支持你读书的,你别想那么多,把书念好就好。”

谭二去学校的时候,姐姐硬坚持着要去送谭二,谭二背着袋子走在前面,姐姐低着头跟在后面,姐姐要上前帮忙,谭二就说姐,你别动手,你病还没好,我背得动,姐姐听了也就住了手。他们一路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学校门口,姐姐上前抱着谭二痛哭起来,那是谭二见过姐姐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几次都岔了气,如软泥一样瘫倒在谭二身上,偶尔有学生从旁边经过,指指点点,谭二心里满是心痛和屈辱,他硬着心肠站直身子撑着,等姐姐离开,才躲在学校东墙的一个角落里抽噎了半天。

接下来的一个周假,谭二特意到精品店买了一个水晶球,球里面有透明的液体,液体里悬浮着很多五色的星星,摇动水晶球时里面的星星就四散溅开,十分的漂亮。谭二匆匆往家赶,他想着两年没看见姐姐笑了,如果姐姐拿到水晶球应该会笑吧,和前两年拿到头花一样。然而,回到家,才知道姐姐已经去广东了,谭二捧着水晶球愣在了院子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不止。

不过以后的几年,姐姐并没有挣到什么钱,一个老乡回来说姐姐认为自己打过几年工,在制鞋这行算是个熟练工,不愿意和下面的新来的小工拿一样的工资,但人家老板们却不怕招不到人,硬是不给姐姐涨工资。就姐姐这性子,肯定不愿意,不停地跳着厂,并且每进一个新厂要交三百块的押金,有时候在一个厂还没有干到三月,跳厂时押金也不退,姐姐苦是吃了,就是没挣到钱。母亲听过后经常狠狠地说:“这个小妮子,干活怎么就这样不塌实!回来非剥了她的皮。”

谭二静默了好一会说:“俊豪,我妈妈是个特势利的人,不过农村的女人都这样,姐姐没挣到钱,妈妈提起她来就埋怨,我听了很难受,觉得这是在埋怨我啊!但是我不能辩解什么,因为家里的钱确实是被我花了的。就说上高中吧,我还是考上的,第一年光培养费就要交三千五百块钱,记得妈妈听说要交那么多钱的时候脸都绿了,破口骂起姐姐来,我当时忍不住就说姐姐没错,错在我,我不上学就不用花钱了,妈妈听了我的话后就愣住了,等缓过神来竟然给我道歉,说她不是那意思。后来钱还是交了,就这一次用光了家里所有的节余——唉,我姐姐就是我的替罪羊。”

母亲和姐姐的关系更僵了,她们在一起就吵架,吵完架母亲就咬着牙宣扬着:“这个死妞子,快找个人嫁了得了,在家倒闹的不得安宁。”母亲向来不顾场合,弄的整村人都跟着说姐姐脾气坏,不孝顺,因为是母亲先说出来的,所以他们说姐姐的坏话时都不回避父母。村人没事时就喜欢坐在一起把村里的人挨个点评,有一次一个村人忘记了谭二在旁边,又开始说起姐姐的坏脾气和不孝顺,谭二暴怒不已,拍着桌子大吼着:“给我闭嘴,我姐姐好不好轮不到你们来说。”村里的人都愣住了,后来母亲责怪谭二:“那的人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张嘴就吼?他们都到族长家告状去了。”谭二皱着眉头:“妈,那些人在说姐姐的坏话,她可也是你的亲闺女,在外面打工遭了多少罪?你应该说说她的好。”母亲没再说话,别过脸擦着眼泪。

以后母亲对姐姐宽容了不少,再也不说姐姐的不是了,而母亲的突然改变让姐姐适应不过来,原来回家脸上都会挂着一副不容侵犯的表情将自己保护起来,等发觉母亲不再攻击后她的脸上渐渐换上了愧疚,好象欠了家里很多东西一样腼腆和小心,明朗的笑也没了,也不再趾高气扬地教导谭二要好好读书了,也不再挨家串门了。姐姐越这样,谭二越难受,一天他忍不住对姐姐说:“姐,别在意挣不挣到钱,你已经为家付出太多,不必背着包袱。”

姐姐苦涩地笑笑说没有。谭二定定地看着姐姐说:“姐,家永远是你的家,别和家生分的象外人,在家还不得安生,那人还怎么活啊!”这话好象说到了姐姐心坎上,她痛哭不止,后来很动情地对谭二说有你这样一个弟弟真好。

姐姐在谭二高三的时候嫁到别村去了。姐姐出嫁那天,谭二请了病假,我是在宿舍楼顶找到他的,他先告诉我他姐姐是个很有想法和胆识的人,可惜被误了,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他告诉我他姐姐今天结婚,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说怕姐姐伤心,姐姐要是知道他为她结婚请假回家会气的哭,他不想姐姐结婚的时候不高兴,我很是不解,我一直在心里想一般说来姐姐该是高兴的啊,但是他忧郁的表情让我不敢多问他什么,后来他又反复对我讲姐姐的好,最后竟哭似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他哽咽着说将来一定要把姐姐接到城里住。

我和谭二有着不一样的生活环境,也就对家庭有不一样的理解和感情,但是每次看见谭二为家人担忧愧疚和痛心时,我觉得他没有必要为此深陷困苦,我那时候只是冷眼旁观,有时候甚至觉得他过于做作。而等我开始写关于他的书,读过他的日记后,我心里开始自责起来:在没有调查和体验别人的处境,请不要用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揣度他人,也别把别人的表现印扣在自己所认为的表现上,相符即为对,向左即为错,这真是强盗想法和思想上的独裁者,是对别人无端的诬蔑。

谭二在学习的刻苦程度令人震惊,平时,除了上厕所和吃饭的时间,他能犹如一座雕塑一丝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学习一整天,少见阳光和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的脸蛋总是显得有些苍白,修长的手指弓起紧紧攥着笔,中指靠笔处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谭二的成绩也总是全班前五名,大家一致认为他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家里,姐姐对谭二最有信心,每次当着外人会炫耀着:“我弟弟成绩相当的好,将来肯定考清华北大。”就在谭二去学校参加高考前,姐姐还专程赶到村子里送谭二,她将装着十几个煮熟的盐鸭蛋的薄膜袋塞到谭二手里说:“二娃子,好好考,再受这回苦你就成才了。”

而如今!谭二心里只恨自己不争气,辜负了父母更辜负了姐姐,他如要找个发泄点似地狠狠地捶打着桌子,本来就不结实的桌子吱吱作响,房里的地是土的,坑坑洼洼,桌子四脚没有全部着地,桌子摇晃地厉害,并在一起的筷子也被震地分开了,碗也上下颠簸着打着旋,母亲被惊到了,连忙起身拉住谭二的手,一切又静了下来,母亲俯身看着谭二的手:“傻娃子啊,手都磕破皮了。”她对着伤口吹了几口气,然后迈着小碎步跑进厨房,一会手里抓了夹着一撮火灰(柴火烧过后的灰烬,老人竟然认为它能止血)出来,小心翼翼地涂在谭二的伤口上,谭二举着手任由母亲摆弄,看着母亲零散出的根根白发,心里更疼了,眼泪竟然关不住闸门似地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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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王爷你到底要嫁哪一个?”乔相咬着牙问。“都嫁!”乔明夏低着头回答。“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嫁四个王爷!”乔相大怒。“爹说了拒绝哪一个都是死罪,我害怕!所以只能都嫁!”乔明夏眼眸含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很美,倾城倾国,四个王爷慕其美名均想娶她为妻人前她是乖巧可爱、温柔无害、任人欺负的愚笨七小姐人后她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人见人怕的江洋大盗枭凤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沈逸枫]:辽南王世子,性情嚣张霸道,回京叙职与明夏结怨,誓要将她压于身下[西陵聪]:暗夜之王,地狱使者,身份成谜,一袭黑衣宣告无数人的死期,认为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唯有枭凤而已。[沈笑鸿]:当今皇上,性性乖张而沉稳,喜怒不为人知。后宫佳丽三千,繁华落尽,却迷失在那一对梨涡之中。[钟云山]:唯一外姓王,皇帝的左右手,做事雷厉风行,算计于人前,从未失过手,却败在枭凤手中,引为一生憾事,不娶她誓不罢休。[沈笑儒]:贤王,性情儒雅若仙,待人温文有礼,从未有人见他动过怒,却谈笑间风云风变。飞凤台前惊鸿一bie,注定了一生的纠缠。[沈笑清]:景王,只爱游山玩水,不理政事,江山于他,不及美人万分之一。与明夏偶遇后,誓要娶她为妻。精彩片段一:“怎么会是你?”明夏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不会是我?你想要和谁私奔?”他冷笑着问。“是西陵聪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明夏咬着牙问。“是的,他一千万两把你卖给了我。”他满眼嘲弄。精彩片段二:“把这瓶药喝下,你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他递给她一瓶药。她轻抚小腹,嘴角绽出一抹嘲弄,一把接过药,揭开瓶盖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狠绝的扭头便离开,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倔强的没有回头。他看着她倔强的走在夕阳下,他知道她这一次离开就再难相见,若误会和放下能让她快乐,那么痛苦就让他一人来背。精彩片段三:她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微笑道:“你真是记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放下,一见面就动刀动枪。”她冷笑道:“没错,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来人啦,将他绑起来扔进洞房!”“扔进洞房?”他满脸不解。她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道:“没错,今天是本大王娶亲的日子,既然我的新郎已经被你杀了,那么我只有勉为其难的娶你了!”说明:一、本文作者NP无能,想看NP文的亲们请绕道。本文正剧,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