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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比天长》参加“两岸文学PK大赛”,希望朋友们多多支持和关注,“灵芝再现”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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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连日的大雨使得破损了的路面泥泞不堪,伊梦没有打车而是坐车在离余家一里地的地方下了车,然后走路去余家。
她走得很慢,这个地方于她只有不快的回忆,她真的不想再到这个地方来。几年前,她虽然是在伤心难过中来到这里,可那时她还是有些天真幼稚的幻想,不然她也不会相信同事来到这个地方。不知道到底女人有几种,但伊梦是那种精神重于物质的人,可惜那时她糊涂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余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她才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怪当初想法太单纯,以为有个男人就有个“家”,结果却宁愿自己是麻木不想事的人但又做不到,只有那么一日一日压抑着自己。
“咦,伊梦回来了啊,呀,在外面过好了啊,漂亮多了。”邻居大娘看到伊梦先打起了招呼,听了大娘的话,伊梦想到自己那时肯定也和那些穿着拖鞋蓬松着头发到处窜门的大嫂差不了多少,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那时是个什么样子的,难道在这里生活了几年除了不快的记忆之外就剩一遍空白?
“伢,过来,快来看那是谁,你娘回来了,快去接啊。”大嫂出屋门倒垃圾一眼就看到了伊梦,朝屋子旁的草坪喊道。
有一个小男孩慌忙跑了过来,跑到屋子前的樟树下却站着不动了。
小男孩虎头虎脑,皮肤被晒成紫铜色,手上抱着个小篮球,手臂和小腿有几点污泥在上面。
小男孩站在树下打量着这个被称作娘的女人,伊梦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亮亮,自己在玩球啊,好玩吗?”她边说边去拿他的手,他却把她的手甩开了也不吭声。
“亮,是妈妈啊,妈妈回来看你了,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我们去洗了手再吃,好吗?”对于这个孩子,伊梦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当初并不想生他,可他偏偏来到了这个世上,而她对他并不能尽到全责。
“你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余老四的声音怯怯的,也不知为什么,他在别人面前包括父母兄弟都是大大咧咧的,而一见到伊梦他就怯生一样。
“嗯。”伊梦嘴都没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在她面前畏畏缩缩的人她一看到就感到厌恶。
(5)
晚上,伊梦给亮亮洗好,要他先睡他就是不睡,亮亮刚开始有点拒绝她,可不到十分钟他就粘着不放,无论干什么都要拉着伊梦要妈妈陪着。
伊梦无奈,只好躺下陪亮亮睡,小家伙兴奋得不得了,问东问西还一再强调:“妈妈,不许你再悄悄跑掉,你到哪里都要带上我,知道吗?不然我就不睡。”伊梦难过地笑了,她又何尝不想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可和一个丝毫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早晚有一天会压抑死掉,而且也无心顾家和带养孩子,那样对孩子的影响就更不好了,可亮亮是余老四生活下去的希望,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能一点都不顾他的感受,再说她一个人带两个小孩也不好生活啊,她只能做到在亮亮身边的时候就尽量多陪他,因此无论亮亮怎么闹腾她都耐着性子陪着、哄着。
余老四洗了澡坐到床上,眼看他要往床上倒下睡觉,伊梦急忙说:“你睡楼上去!”
“为什么呀?”余老四一脸糊涂不解状。
“我们离婚了,我不想看到你。”伊梦一点都不留情。
“没有啊,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啊,我怎么不知道?”余老四的脸变得难看起来。
“我出去就是为了和你离婚,你爽快一点和我离了,我还会回来看你和亮亮。”伊梦说完别过头去,她实在不想看余老四那张变了形的呆板脸。
“叫你离婚,叫你离婚!”余老四一下象发疯了一样,扑上来不管逮到哪个地方就是拳头往下落,后来干脆用手来掐脖子。
“不能打妈妈,奶奶快来啊,爸爸又打人了——”亮亮吓得大哭大喊起来,也忘了奶奶还在医院就习惯性地叫了起来。儿子一般顾娘,亮亮五岁也懂一些事,他拼命用手抓余老四,后来干脆用上他的绝招用口咬,余老四被咬痛了,放开了伊梦。
伊梦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要不是自己拼命用手抵住余老四的手不让他加劲,要不是亮亮咬了他,伊梦心想她今晚就可能死在这余家屋子里,看来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伊梦也是豁出去了,趁余老四在看伤口的档儿,她拉开房门跑到厨房把门反锁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亮亮的哭喊声,余老四在吆喝着:“哭什么哭,死人了?”这人真不好形容,伊梦很想放亮亮进来,可是余老四在外面她不敢开门。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老四,怎么搞的?”
“亮亮,叫你妈妈开门啊?”
一会儿,余家弟兄几个的家里都有人出来看,在问是怎么回事。
“她想死啊,她竟然敢离婚,老子都没说离婚,她就要离婚!”余老四不知是用什么逻辑在说话,不过众人也明白了这两人在闹离婚。
“伊梦,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别闹了啊?”大嫂来到窗户下劝道。
大嫂没有读过书,不过人很老实善良,在这个家里也是唯一关心伊梦的人,听到大嫂的话,伊梦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谁想过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呢,伊梦心想她当初也是想在这里安家好好过日子,如果余老四稍微灵泛一点能持家如果他能让她觉得有家的温暖她会那样往外跑吗?也就没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事了啊。
想到刚才差点死在余老四的手下,伊梦心想这个地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长久地呆下去,只是可怜了儿子,这时亮亮已由大嫂抱着在窗户外哭着“我要妈妈”。
听着儿子要妈妈的哭喊声,伊梦的心已撕裂碎成片片,由暗暗流泪变成了啜泣。
(6)
伊梦趁着朦胧的夜色,高一脚低一脚在屋后小路上灌木丛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历史常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有时人生也会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一年之前,她也是在这条路上匆忙地往外逃,不同的是那是在天亮之前带着明明,而现在是半夜一个人。
一年前带着小孩也许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抱着明明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走着,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兴奋感,她知道她只要成功走了出去,她的人生就还有无限可能。而今晚她一个人却总是觉得忐忑不安,四周树木的阴影和自己偶尔弄出的声响反而吓到自己,只觉周遭的世界充满阴森恐怖。
快到上头邻居的屋子旁时,那幢房子靠边上一间屋子的灯光突然亮了,伊梦吓得停下来,躲藏在一处有小树和草丛的地方。
那屋子的窗户上映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一会儿后门开了,伊梦看清了开门的女的是那家人的女儿,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了,三年前嫁到邻村又生了一个女孩,不过好象和现在丈夫关系不怎么好经常往娘家跑,这也是女子嫁得近的好处,有什么不如意就可以往娘家去。
出来了一个男的,稍微往外张望了一下,就往侧面的路上来了,伊梦顿时紧张起来,因为这个男的并不是那女人的老公而是这个村的村长。如果他走小路势必会经过伊梦藏身的地方,伊梦慌忙往里找草丛再躲起来,再看村长在小路口一拐朝另一侧通往大路的方向去了。
伊梦虚惊一场,稳了稳心随即想到这村长平时在人前人模狗样道貌岸然,没想到竟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人们裉去白天的伪装真会有些不为人知不为人耻的勾当,相比之下自己的这种逃亡却显得荒唐可笑了。
余家人最终没能劝动伊梦,伊梦求大嫂先带亮亮回房去睡,她说她晚上就睡厨房了。余老四在外踢门,伊梦威胁说她手上拿了菜刀,只要他敢踢门进来她就和他拼命,余老四踢了几脚没踢动门,被老三拉了回去,折腾了一个小时的余家大院终于清静了下来。
到了夜深人静,伊梦的心却一刻也没有静下来。本来她想等亮亮睡觉以后好好和余老四谈谈,没成想亮亮兴奋到平时早已睡着了的时候还不想睡,眼看余老四要先睡了,伊梦便只好跟他直说了,更没想到余老四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平时他对伊梦都是低眉顺眼的,而一听到离婚就象疯子一样。正如笑话里所说只要他告诉她喜欢她哪一点她宁愿把那点改了,和他在一起她越来越觉得就象看到蟑螂一样恶心,可偏偏却是这样一个人却不放过她。
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又想到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她在这里人单势孤,既然做不到和平解决,那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好不能容易挨到余家人都熄灯了,她正计划该怎样不使自己出意外又能不白来一趟时,她装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伊梦,还是不放心你,忍不住给你发个信息,你怎样?顺利吗?”看着康旭发来的信息,她忽然又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同意离婚,我现在把自己关在厨房还不知怎么办呢”,她马上给他回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通过法律的途径呢?你一个人在他们家我不放心,你到法院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天亮后去律师事务所找个律师帮你吧,他们不同意你就别幻想一个人能和他们谈好,安全第一,你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谈其他的,好吗?有事给我打电话也行。”康旭有点自责想自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的,因此他尽量帮她想周到一点。
对,先到桐城再说,伊梦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要请律师,和王洪波离婚时她手上有钱花上一万八千的也不心疼,可这几年经济拮据她只想尽量省一些,再说那时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律师是老乡,后来还托在县委工作的表舅到法院拉了点关系才赢了官司的;而这次不一样,那时她掌握了王洪波犯错的证据,现在余老四的情况不足以成为离婚的证据,这官司要打起来她可能花了钱还是白花了,因此她总想着余老四能和她协议离婚。可余老四的疯狂让她失去了和他和平解决的信心,她想只有先离开,然后再想办法,康旭说得对安全第一,因此,当她确信余家人都睡下了,把厨房的后门轻轻打开然后又轻轻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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