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从楼上下来,见向晴走到了楼梯口,正要上楼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她不喜欢向晴在她和陈松明面前永远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习惯。
“上来吗?陈松明他在楼上休息。”
冷月在向晴的面前永远象一个哲人,从向晴的言行举止上,她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洞察出向晴的心里想法和动机,并且会毫不留情地给她指出来。为此,向晴有点佩服冷月,也有点畏惧冷月。向晴曾经对冷月说:“冷月,你象一个巫婆,我的事,只要你掐指一算,总能算出个七七八八来。很可怕的。”冷月冷笑着回应她:“如果你做的不是亏心事,还怕我算出来?”向晴坦言说:“可问题是我这人就爱做一些见不光的亏心事。”冷月摇头,笑而无语。
冷月这不阴不阳、话里藏话的话,向晴早就听惯了,在以前偶尔也会刺伤到她内心里的那根敏感的神经。但是,现在,在她这里起不到一点作用。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本来就脸皮厚,又听多看多了,形成了免疫力。
两个女人就那样一上一下地静立着对峙了几分钟,彼此都在猜测对方下一步会出什么招?说什么话?并且各自预想着自己下一步要应对的招、要应对的话。就象两个在战场上准备决斗着的敌人,更象两只为争夺一块食物而战的母老虎。冷月虽然一直不屑于把向晴当做自己的情敌,但内心里还是一直在防范着向晴。因为,不屑不等于不是;因为,她也很爱很在乎陈松明。而且,这么多年来,有一些梦境一直在困扰着她:陈松明当着她的面,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离她而去;在她跟陈松明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碰上了陈松明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亲热。冷月梦境中的女人一直是背对着她的,她始终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但是,她却觉得那个女人是那么地熟悉。潜意识里,冷月已经把自己梦中的那个女人与现实中的向晴等同起来了。向晴的性格她太了解,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行话来说,她跟沈冬一样,都是吃人的狼,只要是他们瞄准了的猎物,他们是不会轻易地放手的,他们非要得手了不可,而且是越有挑战性的,越会刺激到他们得到它的欲望。再说,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沾荤的,女追男又是隔着一层纱的事,只要是时机成熟了,去掉这层纱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了,瞧你那张象人家欠了你二百吊钱不还的脸,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是不欢迎的。再说,陈松明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我真想看他,那还不容易?打个电话、去趟他们公司,方便得很,也用不着我赶到这里来看你的脸色,整天防我象防贼一样,你越这样,倒越吊起了我的胃口。”
向晴后面的话说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天下男人一大把,整天围在她身边转的男人比陈松明优秀的多的是。可是,她怎么总是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不如陈松明的地方?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对陈松明的迷恋,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她却总是不甘心。
“哦,这么容易?”冷月的语气满是轻视:“看来,这么多年来,你也没有少做这样的事啊。跟我说说,陈松明他理过你没有?”
积怨和恨在两个女人的心中已经蓄积很久了。但是,这种积怨和恨都是拿不上台面的,所以,彼此都压在心中,不让它暴发出来。特别是冷月,她是那么一个清高、高傲的人,在她的心里,她一直把自己与向晴划分在两个层次上,她心里对向晴满是鄙视和不屑,她不允许自己去跟向晴争风吃醋。但是,作为女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对感情、对婚姻的危机感,又让她身不由己地去防范着向晴对她感情和婚姻的入侵。上次向晴替陈松明接电话的事、沈冬闹离婚的事、昨天跟陈松明吵架的事,更加重了冷月心中的危机感。她被一种无形的恐慌操控着。今天,向晴却又鬼使神差地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送上门,被男人拒绝,对女人来说是一种耻辱。好在,向晴的脸皮厚,厚到了那种无耻的地步。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轻笑着说:“我也不瞒你,陈松明他过去和现在是没有理过我,但,这不代表将来,是吧?这铁棒要磨成针,还要功夫到家,我承认,对他下的功夫还不够。这千年的铁树能开花,万年的枯枝能发芽,世上的事,难以预测!如果你冷月真的要跟我较真,对我总是这样不依不饶的,就我这爱挑战的脾气,还真想看看这‘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结果。”
“厚颜无耻!”
“连我自己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向晴自嘲着,一个急转身,退回了门诊厅。
冷月下楼,见向晴站在电扇底下吹风,没有要走的意思,阴着脸问道:“怎么还没有走?”
“今天来,是想找你给我推销点药的。”向晴走到柜台前,把她带来的两袋子药倒在柜台上。
“我这种小庙,蹲不下你这样的大菩萨。”冷月还在生气。
“我们医药公司销售的宗旨是:西瓜要摘,芝麻也不能丢。”
冷月走过去,扫了一眼,说:“你这种药,我这里卖不了。”
“为什么?利润空间可大着呢,卖一盒药,差不多顶得上你给别人打一瓶吊针。这样省力又赚钱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不是我不想赚钱,而是我做不出这种缺医德的事。原来几元钱的药,你们给它换个包装变个花样就卖出去几十元,这种黑心钱我赚不了。再说,到我这儿来看病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都是来图个便宜落个方便的老顾客,你让我把这物不所值的药物卖给他们,我会良心不安的。”
“冷月,就你思想高尚?你不想赚钱,干嘛好好的工作你不干,要跑到这儿来开诊所?你思想高尚,你卖药打针就别收病人的钱啦?”
“向晴,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这是两码子事。我现在赚的是公平合理的钱。”
“冷月,拜托你也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是叫你卖药赚钱,又不是叫你去偷去抢。你情我愿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公平、不合理的?”
“别说了,收起来,拿回去吧。”冷月一边说,一边把向晴倒在柜台上的药往袋子里装。
“冷月,你---------”向晴的话没有说完,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冷月,打开包,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白菊,你说什么?你看见沈冬的女朋友一个人坐在妇产科门口?很伤心的样子?该不会是沈冬跟她分了,她要做掉肚子里的孩子吧?你跟沈哥打个电话问一下他嘛,正好跟他联络联络感情。”
向晴跟白菊的通话正好被下楼来的陈松明听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沈冬刚才还为找不杨子来问他怎么办呢?陈松明摸了一下口袋,手机不在身上,就指挥着向晴说:
“赶紧的,赶紧的打电话跟沈冬说说这事,他正在为这事发愁呢。这事怎么就这么巧?看来,沈冬跟叫杨子的女人还真是有戏!”
“是吗?”这回向晴和冷月倒是十分默契。只是,两人的表情却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