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坐得端,行得正,就怕你遇上鬼缠身。从昨天到今天,陈松明遇到的倒霉事是一件连着一件地接踵而至,不管他是否愿意接受,不管他是否接受得了,也不管他是否接受得住,一下一下地,不停地向他砸过来,让他反应不及,让他应接不暇,不留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更没有给整理的时间。所以的这些事,揉在一起,和成一团,死死地压在心上,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象不能正常的搏动,沉闷得很。
陈松明和钟子良并排着走出医院的大门,一路无语。该说的话,在病房里好象都说完了,再要说什么,似乎觉得有点多余。他们各有心事,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细细密密的,随风斜飘着。如果不是那一丝丝浸入筋骨的凉意,倒有点象春天里下着的毛毛细雨,润物细无声。两个男人大概都没有料想到外面会下着雨,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没有带伞,站在门口有点犹豫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象是在问天,这雨什么时候才能下完。钟子良身上只穿了件薄衬衫,风夹杂着细雨飘过来,撒在他身上,单薄的身子在凉意的袭击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陈松明看在眼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钟子良的身上。
“哥,其实我不冷。”钟子良推让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钟子良不再直呼陈松明的名字,而是管陈松明叫哥。而且,这一声哥叫得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顺口也中听。这一声哥,不代表年龄的大小,而是代表一种信服和尊重。因为,其实,钟子良比陈松明还大两个月份。
陈松明看了钟子良一眼,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把一只大手搭在钟子良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一下。兄弟之间的交流,有时是不需要言语交流的,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已表达出彼此之间的意思。钟子良不再推辞。
陈松明为钟子良披上自己外套的这一幕,被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向晴和白菊看到了。向晴笑着对白菊说:“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这就是他吸引人的地方,永远表现得象个男人,不管是在男人还是在女人面前。”
白菊低着头,轻笑着说:“可他在向晴姐的面前却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姐在他面前永远表现得象个悍妇。他不怜惜比他强势的人。”
“既然向晴姐这样了解他,又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表现得弱势一点、女人一点、小鸟依人一点呢?”
向晴半天不语,白菊侧过头来打量着向晴,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想在他面前伪装自己。如果有一天,他愿意放下戒备之心接受我,我希望他接受的是一个真实的我。要让一个人真正地爱上你,必须先让他爱上你的短处。这样的爱才会走得更长远。”
“向晴一直没有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一直在等着他?”
向晴笑而不答。
“向晴姐的机会好象不是很大。”白菊补充道。
“何以见得?”向晴笑望着白菊。
“从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时,他对姐的态度,还有对他的表现,看来出,他很在意他老婆的感受。他一定很爱他的老婆。”
“困难是有的。姐有的是耐心,姐等的是时机。”向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和嘴角都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说话间,向晴和白菊走到了陈松明和钟子良的身后。向晴把手搭在陈松明的肩上,那张漂亮地脸也跟着凑上去,附在陈松明的耳后说:
“真感人啊!这种场景,在我的梦中出现个N多次。不过,被呵护的人不是这个男人,而是我。哥哥,什么时候也这样关心关心我呗,让我感受一下被梦中情人呵护的滋味。”
怎么就遇上了她?就是遇上鬼也不能遇上她啦!陈松明讨厌向晴对自己做出的那些轻浮的举动,讨厌向晴对自己说的那些暧昧的话。可下次遇上了,只要是冷月不在场,向晴还是这样。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非同寻常呢。
“向晴,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熟人,见了面,打声招呼是正常的事。象你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只适合那些玩世不恭的少男少女们。我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吧?我们表现出来的应该是成熟、沉稳、矜持,而不是象你这样疯疯癫癫的,没有一个正经样。你这样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还在乎呢。”陈松明推掉了向晴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严肃地说。
“看到的人能有什么看法?大不了说我跟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呗。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啊!”向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你,不可理喻!”陈松明横了向晴一眼,向雨中走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个人,就是不经逗。”向晴从包包地拿出伞来,撑开,一阵小跑地赶上陈松明,瞟了一眼陈松明那张生气的脸,笑着说:
“这么容易生气?下着雨呢,你不关心我,我来关心一下你行不行?”
钟子良和白菊也走进细雨中,跟了上去。
向晴的没脸没皮,陈松明是体会过无数次了。只要你愿意开口,她会一直跟着你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应对她的唯一办法只有摆脱她,走才是上计。陈松明不再接向晴的话,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见钟子良跟了上来,自己先钻进车,对出租车司机说:“‘一品鲜’”。
“‘一品鲜’?有饭局啊?我们也跟着去沾一下光。”没等钟子良上车,向晴拉着白菊就上车了。
“你?”陈松明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向晴一眼。
“师傅,走啦。”向晴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陈松明,是在征求陈松明的意见。想到沈冬那边正需要有人助阵,陈松明轻声说了声:“走吧。”
‘一品鲜’三楼一号包房里的气氛凝重,所有的人都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眼墙壁上的钟,但是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在等着一个人——一个把他们招集过来,却又把他们丢在这里自己不知去向的人。陈红实在忍不住,就拨了沈冬的电话:
“沈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三番五次地催促我来谈事,现在我来了,你却把我摞到这里不管了。爽快点,今天这事,你是谈还是不谈?谈就快点显身;不谈了,我们就回去了。”
“谈谈谈,怎么不谈呢?我这不是被一个重要的电话给牵住了吗?马上就来。”沈冬被逼无奈地从厕所里走出来,硬着头皮,往一号包房走去。远远地,沈冬听到了陈红从一号包房里传出来的质问声:
“你们来干什么?你们都是沈冬叫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有没有诚意?他今天叫这么多人来,是来替他助威的?还是来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