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在电话里催促陈松明快点去‘一品鲜’,他说陈红已经带着她的家人、小姐妹来了,浩浩荡荡的一大片,气势很吓人。沈冬说,光他们那一队人射过来的目光,就足以能把他生吞活剥了的。陈松明说,你就那点能耐?有能耐搞出今天这样的事,就有能耐应对今天这种局面。沈冬说,陈松明,这些风凉话你就留着吧,等把这事处理完了,你爱说多长时间就说多长时间,三天三夜都行。现在耽误之急是你快点过来,钟子良他要是醒了没有大碍,也叫他一起来充个数。好歹都是兄弟一场,兄弟之间有难,当然得相互担当着点。现在的局势是敌众我寡,没有三五个人来替我帮衬着,气势上就输了人家。这且不说。如果等会儿兄弟我说错了话,惹火了他们,他们真得把我生吞活剥了,连骨头架子都要被他们拆散、碾碎。
陈松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钟子良,对沈冬说:“沈冬,我跟子良打声招呼就过来。至于子良,他身子还很虚,是不能过去的。你平常酒场上不是有很多朋友吗?随便叫几个来就是了。”
沈冬说:“兄弟,相交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每次我有事,不都是叫你和钟子良吗?不是我没有叫过他们。每次我有事叫他们,他们都会推三阻四地说自己正在忙事,脱不开身。他们那些人,捞不上好处的事情,他们连袖手旁观的机会也不会给你的。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兄弟情义。真正有情有义的人还是兄弟你呀。钟子良,充其量只能算是你的一个搭头。没有你在我们中间迂回,我们也许早就不会来往了。他不来就算了,你一个人来也行。有你在身边,我的安全系数也算是大大地提高了,万一因为我跟他们的话语不和,发生了冲突,打110的人是有了。”
陈松明不喜欢沈冬这样轻视他与钟子良之间的感情。三个人原来能走到一起,除了缘分,彼此之间一定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吸引着对方的。孔子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是说志趣不同的人是不能一起共事的。陈松明认为,这句话用在交朋结友上,也很合适。他想对沈冬说,你不能这样看待你跟钟子良的友情。但是,当着钟子良的面,他又不好说。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说:
“沈冬,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陈红她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是跟你谈判来的。他们要真是来打架的,现在你还能跟我打电话?陈红带这么多人来的意图,不用我提醒你,你也清楚吧?她无非是想从这次离婚中多捞几个。一个女人,跟着你,走到这分上,也怪可怜的。她在家当全职太太已经这么多年了,早已被社会抛弃了,又没有专长没有学历的,离开你,我真不知道她以后还靠什么来养活自己?所以沈冬,看在夫妻一场的分上,你尽可能地做一些让步吧。她跟你这么多年,感情不在,亲情在,她以后要是过不好,你总归是看不过去的。
“还有孩子,你想好了没有?孩子将来跟着谁?”
“其实都考虑过了,我最坏的打算是,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沈冬的声音有些低落,有点无奈的味。
“这个的结果,杨子她接受得了吗?你一个人扛得住吗?”陈松明是觉得,沈冬把自己的底线也放得太低了。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杨子现在又没有工作,肚子里还有一个即使出生的孩子。这就意味着,沈冬一个人将要负担四个人的生活。现在房子也没有了,只能租房子住。一个人养着四个人,还要租房子。这个负担也是太沉重了点。
“杨子那里,我是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她是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啊。再说,现在的局势是,没有我们提出异议的余地,陈红她在高人的指点下,早已有所准备,她说她手里捏着一些东西,她今天会带过来给我看的。还有什么东西是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看的呢?一定是把柄嘛。”
“沈冬,事情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你也不用太悲观。我这就过去。”
陈松明跟钟子良打了声招呼,说沈冬今天在‘一品鲜’跟陈红谈离婚的事,陈红带了一大帮人过去了,沈冬一个人有点胆怯,叫他赶快过去替他壮壮胆。钟子良听了,从床上坐起来说:“哥,我也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陈松明赶紧走到病床前把他按倒在病床上,说:“快躺下,快躺下,又不是去打架。”
“哥,你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让我躺在这里,我也不安心啦。再说,我也就是酒喝多了点,有点头痛,出去透透气,可能还好得快些。我刚才就叫我妈下去帮我办出院手续了,这里的事就交给她来处理了。”
钟子良边说边下了床。陈松明也没有阻拦。他觉得钟子良在这个时候,要的,反而不是安静。安静会让他空闲下来的脑子又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他得重新融入人群,重新融入生活,重新融入世上的这些是是非非中去。去旧迎新是一般人的心态。但对于钟子良这样思想单纯,感情专一的人来说,迎新去旧才是他生存下去的法则。只有新的东西不断地充斥到他的大脑中去,才会冲淡他对过去的淡忘。
陈松明和钟子良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病房的门。原本坐在病房门口的王婉玲这时候也不知到哪能里去了?陈松明怕王婉玲等会儿来病房看不到儿子着急,就叫钟子良给他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沈冬有事找他们俩,出院的事就请她代办一下,沈冬那里的事一完,他就回家。王婉玲在电话里死活不答应,她是担心钟子良离开了医院后,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她说她在厕所里,马上就出来,叫钟子良等她出来了再说。
沈冬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催了,问陈松明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一品鲜’,说他刚才出来后就没敢回包间去,以一敌众,想起就双腿就打颤,更别说直接面对,他一直呆在厕所里等陈松明的电话。沈冬在电话里还说,如果陈松明再不到,让他在厕所里一直这样呆下去,陈红他们一帮人在房包里等得太久了,一定会怀疑他谈判的诚意的。
一边拖着,一边催着。陈松明接过钟子良手里的电话对王婉玲说:
“伯母,真的是沈冬那边有事找我们。您放心,沈冬那边的事一完,我马上就送子良回家,把他交到你手上。”
王婉玲听了陈松明的话,也不好再阻拦,应允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