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王府的夜晚,月朗池清,锦鲤游戏,柳枝轻摆,花香虫鸣,一片的安逸祥和。此时,诚厚正在他的书房内一边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边玩赏的看着身畔垂首而立的瑞聪,忽的,他拍了拍身旁的秀蹲,*的说:“过来啊,坐这儿来。”久经沙场的瑞聪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意,但迫于无奈,只好坐了过去。
“呵,长得到真是面若冠玉。”诚厚说着把脸靠近了瑞聪,瑞聪被吓的踉跄一闪,连忙站了起来,低头抱腕说:“四阿哥!请您自重。”
“嘿呦,”诚厚也站了起来,用食指提了下瑞聪的下巴,不屑的说,“不过是个臭说相声的,装什么啊~哈哈~!”
“四阿哥,”瑞聪朝他躬身打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哪那么容易!”诚厚淫笑着一把搂住了瑞聪的腰,把他抱到腿上。
就在这时,“喷!”的一声,门开了,兰心带着兰心一步跨了进来,
“诚厚!干什么那你!”见此情景,兰心手指着诚厚大声呵斥。
“姐姐~”诚厚一时间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瑞聪趁机赶紧闪躲到了一边。
“姐,我对他不是那个意思~”诚厚向她解释着,兰心以为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别跟我来这个,就你那点喜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说着她赌气的往秀蹲上一坐,背对着诚厚。
“姐~”诚厚揪了揪兰心的袖子,央求道,“您别生气了~”兰心没有理他,而是朝月娘使了个眼色,月娘心领神会,把瑞聪带走了。
屋里就剩下了诚厚和兰心姐弟两人,过了半晌,兰心拉过了他的手,说:
“诚厚,相姑堂子里比他盘儿尖的有的是,放了这一个成么,姐姐求你了!”
“姐姐!”诚厚大叫一声,反手攥住了兰心的手:“我刚才真的只是看他好看逗他玩玩,没别的意思,我让他来是想,我是想让他带你走!”
听诚厚这么说,兰心不由得心头一颤,整个人怔住了。诚厚继续说:
“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嫁给那个什么蒙古王子,我也知道大清国的复辟你一个弱女子起不到什么作用,咱没有必要去作那无谓牺牲。你跟他走吧,有什么事我撑着!”
“你别闹了,”兰心摆了摆手,“我知道我身上所背的使命,这是我的命运,我无力挣脱,也就认了。我只求你别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姐,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什么意思?”兰心一怔,愣愣的看着诚厚。
“姐,你跟他的事儿,你说阿玛能看不出来么,他刚才已经会意让我把他就地处决……”
“噗通!”兰心给诚厚跪了下来,抓住他的下襟哀求道:“诚厚,姐姐求求你了,放他走吧,求求你了!”
“你跟我一块走吧!”一直在门外的瑞聪推门而入,一把扶起了兰心,揽着她的肩膀说,“我要带你走。我是个卖艺的人,到哪不能吃饭。”
“你别傻了……”兰心挣脱出了他的臂弯,然后把他往门口处一推,“即使咱们逃到天涯海角我阿玛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不管怎样,我都要带你走!”瑞聪坚持着。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赶紧逃吧,诚厚说我阿玛已经知道咱们的事儿了,我阿玛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跑吧,先出了北京城再说。我阿玛要的是我,只要……”
“不!要走一起走!”不由分说,瑞聪抓住了兰心的手,向门外拉扯。就在这时,
“格格!”月娘捂着胸口闯进了屋门,大叫,“不好了!王爷……”
说话间,王爷已带着一班打手闯进了屋门,看屋里此番情景,礼王爷简直是怒发冲冠,大声断喝:“把他给我拉出去!”随即,左右把瑞聪拉了出去,诚厚想上前阻挠可当映对上阿玛那严厉的眼神,也就却望而却步了。诚厚退了出去,旁人退了出去,月娘也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王爷和兰心,屋里安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是格格,你是大清国的格格啊!”礼王爷几近声嘶力竭的冲着兰心叫喊。
“阿玛!”兰心扑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用力磕着头,嘴里还不停的哭喊着:“我知道,我没有忘记,我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我会去嫁给内蒙的,您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是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兰心!”礼王爷平静的说,“阿玛已经帮你断了这个念。”
兰心一听到这里忽觉得头顶三江水,脚踏五湖冰,她知道,阿玛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瘫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着礼王爷,礼王爷摇了摇头,一甩袖子,出了屋。当房门关上那一霎所产生的声响,兰心觉得简直是振聋发聩。“格格……”月娘跑了进来,想把兰心扶了起。可当她触到兰心的一霎那,兰心突然径自站了起来,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刷刷点点的写了封信,然后取出了一把银锭,对月娘“你赶紧把这些钱给那帮打手,然后去广化寺把这封信给玉山师傅。快去~”“恩恩恩。”月娘慌乱的应着,不一小会儿,月娘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格格,王爷也跟着去了,怕是~”“你傻啊!”兰心冲到门口,把她推了出去,哭着说,“我给他们钱是为了让他们把瑞聪的尸首抬到广化寺啊!”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兰心终于玉山师傅,玉山师傅一见兰心,便双手合十,口中诵经。兰心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也就不想听了,朝着他摆了摆手。玉山师傅看此情景,说:
“格格,小僧会按您的吩咐把瑞聪施主的后事安排妥当。”
“劳烦大师。”兰心在月娘的搀扶下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玉山师傅双手施礼,“事已至此,兰心想去看他最后一眼,望您成全。”玉山师傅很是为难的皱了皱眉,说:“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格格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兰心倏地朝师傅跪了下去,失魂落魄的说:“您若不应,兰心便长跪不起。”
又隔了一天,兰心在月娘的陪伴下来到了广化寺,给她们开门的小和尚就是那个被他们帮助过的小男孩,他认出来了兰心,看了看左右,又看着兰心,欲语还休。一夜未眠又不着胭粉的兰心憔悴不堪,她搭拉着脑袋,颓废的连眼睛甚至都懒得睁,任由月娘的搀扶,挪动脚步,她往昔的飒爽英姿,荡然无存。只有那被一条白色缎带系起来的翩翩秀发,乌黑依旧,光亮依旧,风采依旧,宿命,是改变不了的。
进到后院,她们便看到一口敞着盖儿的白茬棺材刺目的停放在院中,“瑞聪~!”兰心撕心裂肺的喊,可是瑞聪已听不见。她几乎是一步扑到了棺材边,看着瑞聪那已被伤痕淤青布满的脸盘,一时间难以自控的嚎啕痛哭了起来,“是我害了你啊!”哭的一旁的月娘和玉山师傅都不忍心上前劝阻,只能任由她肆意发泄。少顷,她终于哭的没有了力气,才强忍着悲痛把手上的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手链戴在了瑞聪的手腕。悲痛欲绝的兰心抱着已如寒冰般冰冷的瑞聪的手臂默念,“我这辈子欠你的,记得下辈子找我讨。”说完,兰心只觉得天旋地转,晕厥在了瑞聪的身上。
后来,兰心被送到了内蒙,嫁给了小王子,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思乡情重,半年后,香消玉殒。在诚厚的强烈要求下,兰心的尸骨和月娘一起被送回了北京,埋入了王府之内。自此,诚厚好像中了邪似的,辞去了官职,终日沉迷于歌馆酒肆。而最令人费解且恐惧的是,礼王府围墙外终日有一股数丈高的旋风围绕,即使炎炎酷暑,也依然存在,时至今日,没人说的清楚这是为什么。拜旋风所赐,礼王府也就成为了北京著名凶宅之一。
时代更迭,一百年过去了,随着北京的城市发展,礼王府和北京大多数王府一样,几经易手,早就不见了往日风采。什刹海失去了京杭大运河终点站的功效,前门大栅栏也早已风光不再,而天桥,也渐渐的演变成了地名而已。
(《几世京华情---天桥遗梦》完)
终于把《天桥遗梦》写完了,看着周遭那些摊翻的资料,我一时间有种千言万语在心头可却又欲说还休的感觉,还是把想说的话留着把《几世京华情》写完了再说吧。毕竟,后面的路还很长。说说民国卷的下部《前门残梦》吧,主背景将从这部的天桥北移置前门一带,将主要以前门各个老字号,会馆,戏园子为背景。而东安市场,北海,什刹海,鼓楼,也将点缀其中。对于我永远也写不够的天桥,我自然也不会全然忘却。女主角在这部书中已经出场,而男主角也和这部中有莫大关联,毕竟,我这部小说是要分得开也连的上的。《前门残梦》将比《天桥遗梦》从内容上牵扯到更多的方面,不再拘囿于感情上的纠葛,而是要探讨雅俗文化的冲突,感情与事业的取舍,道德和利益的抉择等更多的问题上。当然,《前门残梦》将依旧会延承这部书一贯的“京味儿文化”主线,为热爱老北京的朋友们继续勾勒着那一段过往繁华。
夜已过半,睡意惘然,老舍先生曾说,看书有利于睡眠,而写书有利于失眠。唉,饱受失眠之苦的我幸而有着写东西的爱好,不过明天还要上班,得睡了。
2009-12-290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