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叫声没有进而惨烈。因为顾涵羽已经看清了那到底是谁的手。“你没有睡着?”
阮文舒看着天花板,默默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往后不要去上班了。留在这里陪我。”
“什么!”顾涵羽的眼睛瞪成硬币大小。
他摩挲着她的手,大手把它包裹其中。“不要再回去了,哪里也别去。”
“不行!”顾涵羽抽手的同时,铿锵有力地拒绝。
“那你还要不要你想要找的东西了?”阮文舒冷眼看着她一脸的倔强,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愿意还给我?”顾涵羽没有想到他居然先提起,狐疑地打量着他。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顾涵羽冷冷哼了一声,这口气明明是在哄幼稚园的小朋友,表现?表现好不好还不是你说了算。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自己拿到手。看你还这么嚣张。“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那当然,我阮文舒说出的话,从来一言九鼎。”阮文舒那原本浑厚的声音,此刻居然略显疲惫。
“你是不是累了?不是刚刚睡醒吗?怎么又这样了?”顾涵羽看他精神不济,不免有些担心,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冰冷的触觉让顾涵羽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冷?”
他将她的手重新握住,搁在胸口:“虽然我现在在病中,但我还是阮家的三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地。”
“拜托,我这是关系你,狗咬吕洞宾!”顾涵羽本想再抽手,可看他脸色苍白的可怕,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好啦好啦,你睡吧,我不碰你行不!”
谁知,他居然连应个声儿都没有,便沉沉睡去了。
“没礼貌的家伙!”顾涵羽嘟哝着一声,又不敢抽手,便伏再床边看他。他的轮廓线条分明,似乎能看出他年轻时候那风流倜傥的样子。如今那深深的抬头纹,居然比她老爸还要深。因为卧病在床未曾打理的发丝,松散地散落在他的额际,让他多了一份柔和。她很好奇,以他这样的家世为什么现在身边居然没有一个照顾他起居的女人。想着想着,她便也跟着沉沉地睡去了。
张仁柏进病房的时候,看到顾涵羽静静地躺在阮文舒的臂弯。阮文舒本看着顾涵羽,见张仁柏进来,食指贴唇,不再多言。张仁柏颔首退了出去。
顾涵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而原本躺在这里的重症病人不知去向。她茫然地揉揉眼,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境。“阮文舒!”她突然心头一惊,不会有人乘她睡着了,把阮文舒给干掉了吧!她一个激灵跳下床,突然发现,脖子上似乎少了一件东西,她下意识地摸摸空空如也的脖子。玉!乔子京的玉不见了!她立即把病床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没有,玉竟然不翼而飞了!
“阮文舒!”她冲出病房,一眼就看到正由张仁柏推着在院子里“放风”的阮文舒,顿时明白过来,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商小姐,你醒了?商小姐,”张仁柏抿民嘴,“这个世上,有资格直呼三爷名讳的人,大概已经不超过五个,商小姐以后还是叫三爷比较妥当。”
顾涵羽原本的满腔怒火还没发出来,就已经被张仁柏浇了一头冷水。她怎么会忘记了,这里全都是带着枪的家伙,任何一个扣动扳机,她就呜呼哀哉了。她深呼吸:好吧,先忍下着口气。
“好~三爷~”顾涵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别扭,“三爷,拿来,我的玉!”她的牙关紧咬,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盯着他。心里早已把阮文舒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阮文舒抬眼看她,那对眼眸,深不见底,黑漆漆的,让人看不住任何情绪,似深海,又似黑洞。
顾涵羽差一点迷失其中,勉强拉回意志,伸手到他面前:“把乔子京的玉先还给我。”
“那个我替你先收起来了。那块玉不适合你戴,煞气太重。”阮文舒慢条斯理地说道,仿佛只是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还给我!”顾涵羽最讨厌人家干涉她了,“煞气重不重不管你的事,我爸从来都没有干涉过我!”她拿不到老妈的玉螺丝,那是因为她没有证据是他授意抢的,她不能强要。可是,乔子京的玉,她是铁了心要要回来的,不经过她的允许怎么可以随便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不要拿我跟你爸比较!”
顾涵羽怔怔地看着突然火山喷发的阮文舒,真怕他突然掏出枪来,对着她就砰地一声。她委屈地撇着嘴瞅着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头,不敢吭声。
张仁柏责备地看一眼顾涵羽,转而对阮文舒道:“三爷,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
阮文舒一言不发,沉这脸对着顾涵羽,不为她的憋屈而有丝毫动容。
顾涵羽任张仁柏送走阮文舒,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气恼地踢两脚草皮,暗骂两声混蛋。接着,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病房的窗口,张仁柏站在阮文舒的身后。“三爷,真这么让她走了?”
阮文舒冷冷地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双唇紧抿。
张仁柏暗叹一声,轻轻关上了阮文舒的门,召来两名保镖:“跟着商姑娘,保护她的安全。随时汇报。”
顾涵羽走了没有多久,便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该开车出来的,走了半天,居然连林子也没走出去。要靠双脚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呀。她生气了,她要回家,她在绊了两次青藤,让蔓藤在胳膊划了好几道伤口之后,决定回家坦白从宽。老爸老妈那么多的美好回忆,应该不会跟她计较才是,相比较阮文舒的喜怒无常,她的家人可谓是天下和睦的典范了。
每个假日,哪怕是小小的纪念日,他们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庆祝一番。哪里像阮文舒的大宅,虽然大,虽然豪华,可是却冷冷清清到他一个人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不过,他这么冷,这么怪癖的人,即使冷死饿死也不值得可怜。
她老妈,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天下最温暖的人。哪里像这个魔头,冷得像冰山一样。她好想她老妈的怀抱。
不让她拿他跟她老爸比较!哼!他压根连老爸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她的老爸是世上最好的老爸,会把她扛在脖子上,会让她当马骑,会开心地送她上学直到看不到她才肯离开,会耐心教导她和哥哥人生的道理,会在老妈发火地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她。更重要的是,她老爸是她从小的偶像!就凭他这样一个动不动就拿枪说话的魔头,怎么配跟她老爸比较。
还有!张医生,自己叫他爷就好了,非要说什么她不配就他阮文舒!哼,现在倒贴她一百万,她也懒得赏这个脸,喊他一声阮文舒!不就是三个字,一个代号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涵羽抄小路,越走林子越深,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她欣喜地发现远处居然有一条大道。有大道,必然就有车来往,她就有希望回去了!她卯足了劲儿,冲上路,伸手拦车。
可是,压根没有车停下来。顾涵羽原本可以远离阮文舒的那股子高兴劲儿慢慢磨没了。她疲惫颓然地坐在路边,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突然,她的面前停下一辆车。她无精打采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一套白色休闲服的男子走下车来。他走到顾涵羽面前,露出一排弯月的白齿,笑问:“请问小姐,有没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
顾涵羽有些时光错位的感觉,茫然疑惑地望着他。
“你好像有什么苦恼。”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甚至把顾涵羽奉为经典的顾贤的笑容都比下去了。
“你能带我去N城吗?”顾涵羽蔫蔫地问道,甚至连站起来的打算都没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根本就没有拦他的车,他这么精确的停在她面前,如果是出自善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可是,顾涵羽是个无神论者,虽然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她也会双手交握祈祷。
“N城?恩。。。”他似乎有些为难。
顾涵羽瞟了他一眼,歪着脑袋挣着膝盖,看着一辆辆飞驰而去的汽车。“不行的话,借我电话也行!”她一个激灵,暗恨自己蠢笨,居然连这个都忘记了。
“没关系,我送你去N城。不过,在去之前,我要先去拜访一个前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同行。”
顾涵羽白了他一眼,狼外婆,当她是小白兔呀。“借我电话。”
白衣男子蹙眉苦笑,但还是爽快地掏出了手机。
“唔?蛮有钱的嘛!”一看这个款,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手机发烧友,没事儿买烧这电子垃圾干嘛!顾涵羽嘟哝一声,拨出印梦莹的号,可是这丫头居然照死不接。一连三通都是对方无人接听,听到她都快抓狂了!可是,除了梦莹的手机号她还记得,其余的都是依靠手机储存的。至于家里的电话,呵呵,她可不敢让老爸老妈见到她实习的人莫名置身荒野。
就在顾涵羽犹豫不决极度不甘的时候,白衣男子笑道:“我叫阿楠,今天刚刚回国,那,这是我的护照,没有案底,不是逃犯。你可以放心了吗?”
顾涵羽不好意思地递回手机,嘟哝着:“我又没说你是坏人。”
“那,要搭车吗?如果不想,我就先走一步了。”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却没有移动脚步,显然在等待顾涵羽的回答。可是,久不见顾涵羽回应,他耸耸肩向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顾涵羽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颓然地皱眉,努嘴喊道:“等等。。。谢谢。”说罢,人已三步并作两步打开车门,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