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睁眼一看,来人正是醉仙居遇到的灰衣和尚,顿时面露感激之色,扶过凌夫人,后者眼见满地狼籍,凌鼎元早以气绝多时,忍不住悲从中来,泪落如雨。
苏魅儿媚笑道:“弘远大师方外之人,何时对这尘世修罗场感兴趣,难道是前来助魅儿一臂之力,以成全大师劫富济贫的美名?”弘远长叹一声:“贫僧迟来一步,致使如此多人无辜送命,真是莫大罪过!唉,佛曰世有三毒贪居首,苏姑娘妄动贪念,造就偌大杀孽,日后堕入轮回苦海,反是得不偿失。苏姑娘留神,贫僧出手了。”双手一错,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偏花七星拳中的一招“七星聚会”。
苏魅儿冷哼一声道:“老贼秃不必充高手了,你若能打赢我,三天前便已赢了,怎会有今日之局。少林寺的和尚除了当年已圆寂的一位高僧外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道貌岸然,开口仁义道德,闭口慈悲为怀,我呸,其实俱是自命清高、口是心非之辈。尤以弘远贼秃为甚!”弘远大怒道:“苏姑娘还请留些口德,本寺已为云霄、炎阳两派所灭,众同门俱都被杀,死后清名岂容玷污,贫僧不才,愿领教姑娘云霄宫绝技。”
苏魅儿奇道:“你这和尚倒也奇怪,我派剿灭少林,杀了你无数同门,又追了你三天三夜,更因为你杀了凌家四十余口人,你倒是宰相肚肠,依然姑娘长姑娘短,莫非大师见本姑娘貌美,动了还俗之念?”弘远双手合十面显悲容:“出家人首戒杀生,但对于苏姑娘你,实不相瞒,贫僧三天前就欲杀之而后快,此时,更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只是师父平日时常教诲我性子太急,易于犯嗔戒,于佛法修为有损,心平气和方能得悟妙法,他老人家在时,我不能遵其教诲,如今不在了,我怎可再违其言?”
苏魅儿道:“如此说来大师很听尊师的话了,那他生前定教你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句话,既然如此,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吧,否则,说什么遵其教诲,全都是屁话。”弘远怒道:“苏姑娘这是什么歪理?”
苏魅儿道:“魅儿生平有个坏毛病,一旦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时便会极度想杀人,只要杀足五十人心情便会好转,”挥手一指身边众侍女道:“杀掉这十一个,今日便满数了。大师一日不交出来,我便杀五十人,两日不交,便杀一百人,大师若是能坚持一年不交,魅儿杀足一万八千二百五十人,那魅儿就打心底里佩服大师的坚毅,东西么,便是双手奉上,魅儿也不会再要了。”
场中三人闻言心中自是百味杂陈,凌寒只觉心底怒火中烧,悔恨、悲伤、怒意交织;凌夫人更是缠绵悱恻、悲不自胜;再观凌子轩,呆呆站立,已是吓傻了;弘远大喝一声,扑向苏魅儿。
苏魅儿不闪不避,伸脚勾起一名侍女一掌拍向后背,侍女携苏魅儿掌力撞向演武场石柱,眼看殒命,弘远大惊,硬生生止住冲势,疾冲石柱前接住侍女,刚放置地上,又一名侍女飞至,弘远不忍再伤无辜,只好再次运功接住。苏魅儿又掷出一名侍女道:“想不到大师还是位怜香惜玉的风流人物,那本姑娘便玉成大师的美事,但盼大师能够知恩图报。”
“哧”苏魅儿撕去手中侍女衣物,赤条条掷向弘远,而后双手不停,抓人、撕衣、掷出,众侍女连珠弹般飞向弘远。弘远大骂无耻,却又无可奈何,唯有硬着头皮救人。
弘远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佛法修为深湛,但终究肉体凡胎,难脱七情六欲,何曾有此经历,此时软玉温香、滑腻满怀,禁不住心跳加速、血气沸腾,耳中传来苏魅儿咯咯娇笑,方才心头大震,压下绮念,凝神接下一具具曼妙胴体。接下一人即放置于地,转眼间周围已是一片春色,接到第十一位**,弘远心道:“救下最后一个后须要小心应付,苏魅儿诡计多端,不知又要耍什么阴谋花招。”
当下深吸一口气意欲放下怀中少女,提聚功力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怀中少女突然如八爪鱼般伸手抱住弘远脖子,弘远大窘,暗自发愁如何打发怀中这撩人尤物,忽地心生警觉急抬头寻觅苏魅儿,而前方地上满地霓裳及一个穴道被制的佳人,唯独不见苏魅儿的身影。
弘远大惊失色,急抛怀中少女,而此时变故突生,少女左手依旧抱住弘远脖子,右手如电,迅捷无比印上弘远胸口,而后如穿花蝴蝶般盈盈飘离。弘远只觉一股至阴至柔的内力直袭心脉,全身功力立时尽被压制,连运几次内力都无法凝聚,顿时冷汗夹背,心头大急。
苏魅儿立于不远处,身披一件淡青色侍女装,笑道:“大师不必枉费力气了,本派九寒凝冰掌的至阴掌力一旦侵入心脉,受制者功力尽封,如若强行运功,必致心脉受损,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当场殒命。”弘远心知苏魅儿所言非虚,惊怒交集,“噗”,一口鲜血疾喷而出,身体摇晃不定。
凌寒急急抢出扶住弘远喝道:“妖女,你到底想怎么样?”苏魅儿媚笑道:“我想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伸手一指凌子轩道:“现在他老爹死了,他便是凌府的新主人,不如你代他去账房取个几万两银子买下大师身上的宝物送与魅儿,魅儿一高兴留在凌府给你做夫人也说不定啊。”
凌寒想到自己与公子贪图美色引火上身致使老爷惨死、家丁护院遭殃,顿时悔恨地哑口无言。
苏魅儿对弘远道:“魅儿追了大师三天三夜,实不相瞒,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不想再与大师纠缠下去。大师当知成王败寇之理,如今少林寺覆灭,大师又受制于我,魅儿念在当年曾受少林高僧大恩,指点你一条明路:乖乖交出东西,我可保证云霄、炎阳两派就此收手,放大师一条生路,大师不如就此还俗,云霄宫可帮大师疏通此地官府,从此以后,凌府产业尽归大师所有,这十一位美娇娘,大师自然一并受用,至于这一老两少,魅儿好人做到底,一并帮你解决。”言罢上前两步,逼视弘远。
凌夫人大急,急忙挡到凌子轩和凌寒身前跪倒于地:“女侠发发善心,我家老爷已经去了,可怜凌家就只存这么一点骨血,求求女侠放过这两个少年,老身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感念您的大恩大德,求求您了。”凌寒见凌夫人到此时将自己与凌子轩的命俱看的比她自己还重,心中一道涌起一道暖流,扶起凌夫人道:“夫人,不用白费口舌求这个妖女了,妖女心狠手辣,目的只有大师身上的东西,不管能不能得到都不会放过我们,我挡住她,你快带少爷离开吧。”苏魅儿扫了一眼凌寒,眼神中分明是不屑,那意思很明显,凭你也想挡我,少不自量力了。
苏魅儿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凌寒等人,追问弘远道:“不知大师意下如何?倘若大师依然固执,便不要怪魅儿手辣,先杀了这三人,然后带大师回云霄宫,请家师与炎教主共同定夺。久闻炎教主炎阳斩至刚至阳,当者如遭火炙,寒暑相煎,不知大师能忍几日?”
弘远沉吟道:“入主凌家贫僧了无兴趣,少林被毁,贫僧心如死灰,此刻只盼退出江湖,远离武林纷争,从此遁入深山大林,精研佛法,于愿足矣。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苏施主必须保证,我们四人可以安然离开。”苏魅儿决绝道:“大师放心,云霄宫志在大师身上的东西,非到万不得已实不愿杀人,此次确实非不得已。一旦得到我们要的东西,四位要留便留,要去便去,魅儿绝不过问。”
弘远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本陈旧淡黄的小册子递出,苏魅儿如飞而至接到手中,弘远索然道:“东西已经得手,苏姑娘请回云霄宫复命吧。”苏魅儿接过小册子却一眼未瞅,娇笑道:“承蒙大师见赐,云霄宫有朝一日统领群伦,必不忘大师大恩大德。家师常教导我们师姐弟,‘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今日云霄宫受大师如此厚恩,还请大师同魅儿一起回宫,云霄宫全宫上下必降阶相迎,同感大师大德。”
弘远叹道:“难怪云霄宫十年来如日中天,弟子已如此了得,师父必更加精明。姑娘既不相信贫僧,当可用强押回云霄宫,又何必与贫僧虚与委蛇?”苏魅儿道:“实不相瞒,魅儿幼时曾受一位少林高僧大恩,十年来时时感念于心。今日不得不向大师出手,师门有命,魅儿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弘远叹道:“姑娘手中册子乃是一本《妙法莲华经》,姑娘不妨时时诵读,以净戾气。”苏魅儿道:“我就知道这本是假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师怎会随身携带。我好话说尽,大师还是好好掂量掂量,是交与我,还是日后交与家师与炎教主。”
弘远叹息道:“苏姑娘,此时就算贫僧有心交给你,只怕也来不及了。”苏魅儿奇道:“此话怎讲?”
弘远道:“弘方师兄快马加鞭,如无意外,此时或许已经送到萧若虚大侠手中了。”苏魅儿脸色大变,喃喃道:“不知大师兄能否追上弘方┈”
弘远瞅准时机,觑见苏魅儿心神微分,疏于防备,右手两指闪电般点出,苏魅儿万料不到弘远居然能恢复功力,急急后跃避开胸前要穴,终是距离过近,弘远又是暴起发难,右肩还是被扫中,顿时酸麻无力。弘远得势不让人,拳脚并用,逼得苏魅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手之力,冷不防又一记大力金刚掌打中小腹。
苏魅儿腹如刀绞,心血翻腾,愈加不支,知道再缠斗下去必然无幸,遂展开身法后纵十余丈,就地调息疗伤。
弘远见机,后退数步一把抓住凌寒肩膀大喝一声“走”,翻窗而过,苏魅儿眼睁睁看着二人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徒自着急却无能为力,大力金刚掌刚猛绝伦,弘远又是凝神而发,是以受伤颇重,无力追逐,恨恨扔到手中经书,双眼扫向瑟瑟发抖的凌夫人,眼角杀气凌厉,缓缓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