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聚精会神地听说书人讲杨家将的故事,场内所发生的一切自然都不会在意,注意力全集中在评书的情节,也就是说到紧要关头,他也正听得起劲的时候,说书人要中场休息了。白瑞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跟大哥讨论说书人讲的内容,可是一看大哥跟凤竹还在低声地聊着,根本没有在意他。他也就回身寻找凤琴在哪里。
他看到凤琴后说道:“凤琴,你觉得这故事好听吗?”
凤琴说道:“好听!”
白瑞又问:“你喜欢听评书吗?”
凤琴说道:“喜欢!”
白瑞又问:“那你经常出来听评书吗?”
凤琴说道:“不经常出来,我一直都呆在家里,也没有时间出来,我以前在江庄那里也没有人说书。”
白瑞说道:“那就是你基本上没听过说书了?”
凤琴说道:“是啊,今天第一次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以前晚上从来没有出来过。”
白瑞问道:“那你出来觉得开心吗?”
凤琴说道:“开心,很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白瑞说道:“那应该是你哥哥不让你出来吧,他平时应该也不怎么出来热闹对吧?”
凤琴抬头去看哥哥,这一看竟然没有了,张仪大哥也不见了,于是惊慌地问道:“哥哥呢?大哥也不见了。”
白瑞回头一看,两人真是不在了,于是放眼四下观望。其实这场地里的灯光是很昏暗的,要想在这种环境下看清远处的人并不容易。只是像白瑞他们练过武术的人,眼力是非常好的,因为在武术训练上还有专门训练眼力的,只有好的眼力才能认准黑暗中的冷箭、暗器等,没有好眼力恐怕连一般的器械攻击都躲避不了。所以他目光扫了一圈之后,就看到大哥他们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两人还在密切地交谈着。白瑞心想,这两个秀才遇到一起,就把我这当兵的给放到一边了,过去连招呼也不打。不过,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他们,毕竟他们也没有不辞而别,只是走了不远,找地方坐去了。
他就回头对凤琴说道:“大哥他们都在那边呢,你看。”
凤琴探头仔细地看了看,说道:“我看到了,这我就放心了,我以为他们先回去了呢。”
白瑞说道:“他们过去坐了,我们也去找个地方坐吧,站的久会累的。”
凤琴说道:“这里这么多人都站着,哪还会有地方坐。有也都让人占了。”
白瑞说道:“让我看看,嗯……唉,那边有地方坐,我们快过去。”
由于这里人多,又是晚上,白瑞怕凤琴看不清地方,就拉着凤琴朝那边走去。
因为这里白天是一个杂市,自然有很多搭建棚子或者货架的木头,有些在晚上已经拆了,木头很整齐地摆放在一起,有些根本就没有拆。可是由于听书人多,就有人会主动把这些架子给拆了,而放在地上那些摆放整齐的木头都让人拉去坐了,那这些在架子上的也只好拆下来坐了。
白瑞也就是看到有一根木头上还有些位置,不知道是原来有人走开了还是根本没有人坐,他先过去看看再说。他拉着凤琴走了过去,看木头上还能再坐两个人,于是就说道:“老乡,借个光,让我们也坐坐吧。”
旁边的人一看,也没有说话,就朝两边都挪了挪。白瑞也不再客气,就让凤琴先坐下,自己也坐在凤琴身边。旁边的人都是不住地打量他们,也是因为都不认识他们,更重要的是白瑞今天穿的衣服就显示出他不凡的地位。白瑞也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哥非要换这衣服出来,这不就是招惹人吗。那现在既然已经如此了,就不管他们怎么看了,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白瑞又对凤琴说道:“以后只要你哥哥同意,你可以跟他经常出来看看,特别这种热闹的场合,只有跟很多人在一起才会更加开心快乐。这对你哥哥也有好处,这是大哥说的,只要经常让他跟不同的人多交流,他的心病就会好的。”
凤琴说道:“恩,这我懂了,哥哥自从认识了你们之后,变化就很大,他也愿意跟别人说话了。以前像这种人多的场合的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白瑞说道:“其实这种场合我也很少来,小时候我娘也管的很严,不让出来。以后又常年在外面打仗,根本也就见不到这种场面了,我现在住在临安城里,那里是比这里会热闹,不过总是没有时间出去看。而且那场面也没有在家乡这种感觉好,现在觉得还是乡亲们好啊,都很朴实,真希望能长期在家乡生活。”
凤琴说道:“要是你不急于回去就要这里多住几天吧,这个家本来就是你们给置办的,也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白瑞说道:“那也不一定能住多久,说不定随时都会有什么事情,现在虽然没有在前线了,但是边关的局势并不稳定,金人始终都想侵占我们汉人的领土,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要跟我们议和的。”
凤琴说道:“这些我都不太懂,我只知道金人抢了我们很多土地,把百姓家里所有东西都抢了去,很多家庭都流离失所,大批逃荒的队伍从北方迁移到南方来,很多人在路上都活活饿死了。”
白瑞说道:“你说的对呀,所以我们才要杀光那些鞑子,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们汉人,我大宋的子民没有怕死的,可恨的就是那些朝廷里的奸臣,一心想要求和,根本就是不让我们去边关打仗……”
他正说着的时候,说书人喝好了茶,又开始敲起了架鼓,继续说书了。白瑞又把注意力转到说书人那里,兴奋地说道:“他又开始讲了,我们继续听。”
白瑞又很专心地听起了评书,也没有注意凤琴是不是也在听,他一听起这个什么都不会想了。一直又听了半个时辰,说书人停下敲鼓,旁边配乐的也不再拉弦。但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讲了一个笑话。这白瑞也是非常喜欢听笑话,听他讲到笑点上,也是高兴地大笑,还是前仰后合呢。
可是他这身体一动,就发觉凤琴靠在自己身上,幸好他及时发觉,差一点就把凤琴给摔了。赶紧双手扶住她喊道:“凤琴!你睡着了吗?”
凤琴轻声地说道:“没,我没睡着。”
白瑞问道:“你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我送你回去吧。”
凤琴说道:“我不困,三哥你继续听吧。”
白瑞说道:“你肯定是累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去跟你哥哥说一声。”说着就站起身。
凤琴拉住他的衣袖说:“你别去了,哥哥难得出来一次,让他多呆一会吧,他跟大哥也多说说话。”
白瑞听凤琴这么说,又坐了下来,说道:“你要是困了就靠我肩膀上睡会吧,这里很黑,没有人注意的。”
凤琴又低声说道:“没事,我不困,就再听一会儿吧。”
说书人也并没有停多久,喝了几口茶,就继续讲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周围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回去了。一阵晚风袭来,白瑞顿时感觉一阵凉意。再一看凤琴,则是明显的蜷缩着,还微微哆嗦着。
白瑞说道:“凤琴,你穿的太少了,一定冷了吧。”
凤琴稍微带点颤声地说道:“我不冷,现在天已经暖和了。”
白瑞说道:“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再呆下去你会着凉的。”
凤琴说道:“我没事,还是等哥哥他们一起回去吧。”
白瑞看了看大哥那边,他们还是继续说着话,根本就没有看这里。心想,干脆先把凤琴送回去,一会儿回来再跟他们说,凤琴只是不想打扰他们谈话,可是凤琴这样子他们肯定是会同意把她送回去的。于是就扶着凤琴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不跟你哥哥说了,他也不会怪我们的。”
凤琴显得有些难为情,说道:“这……我还是……啊嗤!”看来她还真是有点着凉了。
白瑞也就不再犹豫,扶起她的肩膀,就准备回去。
凤琴也没有拒绝,也就跟白瑞一起走出了人群。
离开人堆之后,感觉外面更凉了。白瑞这身官服实际上相当宽大的,他拉起衣角下摆,和自己宽大的袖口就遮住了凤琴的身体,嘴里说道:“现在这天气白天暖和,晚上还真有点凉,你都已经受凉了,就离三哥近一点,这样就不太冷了。”
凤琴也没有说话,本身白瑞也就是揽着她的,那也就顺势贴近了白瑞的身体,只是低着头,随着白瑞的步伐朝家里走去。
毕竟杂市离家里并不算远,时候不大,两人就走到家里。白瑞推了下门,已经上锁了,就问道:“凤琴,你哥哥给你钥匙没有?”
凤琴取出钥匙,递给白瑞说道:“有,在这儿。”
白瑞打开了锁,钥匙又递给凤琴,又扶她走进家里。
屋里都黑洞洞的,白瑞说道:“我们先点上灯吧。”
凤琴说道:“火折子在厨房。”
两人摸黑来到厨房,凤琴找到了火折子,点上了灯。
白瑞说道:“我们再把火点着,烧点热水,你应该喝点热茶就没事了。”
凤琴说道:“那好,这炉火真的很好用,烧水很快。”
凤琴拿了一个铜壶和一个小碗,但并没有去水缸里舀水,而是走到灶台,掀开灶台上的一个盖子。这盖子下面是个瓷罐。其实是张仪垒这个灶台时专门放了两个瓷罐,因为灶台内部填的是土,很容易埋两个瓷罐进去,罐口正好和灶台面平齐,罐里可以存很多水,瓷罐有很好的保温作用,再加上外面都是土,所以盖在里面的水可以很久不会凉。凤琴舀出一碗水,看还冒着热气,说道:“大哥垒这个灶台真好,这水还是热的。”
白瑞说道:“回去我也让大哥给我家垒一个这样灶台。”
凤琴舀着水,说道:“这水还有很多,我舀出来给三哥洗洗脚吧。”
白瑞说道:“不用了,我不用,还是你洗。对了,我们得先浇水,我来生火。”
白瑞拿了一些干的碎草,在蜡烛上点着,投入火中,迅速把细柴也放了进去。很快,火就烧了起来。他一边加柴,一边说道:“今天让我费了半天劲你就是不着,这回你总算是着起来了。”
凤琴提着铜壶放到火台上,又用一根柴禾支了一下,说道:“这火就行了,不要烧那么旺,这一壶水,很快就会开的,不用再加柴了。”
白瑞拿过厨房的一个小凳子,放到灶台前,说道:“那你坐到这火前面,可以驱寒气。”
凤琴说道:“那你也坐吧,我再给你找个凳子。”
白瑞说道:“不用了,这里很多东西,随便拿个木头就能坐。你先坐下,我来看看这灶台,我得跟大哥学学这灶台怎么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