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后期的工程量并不是很大,但也都是些细致的工作。总共又经过十多天的努力,所有的工作才完完结。这些天大家和寺内的僧众也是紧密的协作,朝夕相处总会有感情,大家临走时住持也是再三拘留。不过大家也都是公务在身,还要投入其它方面的工作中去。张仪等人也就告别了好客的僧侣,起身赶往常山县城。
正在督促各地区城乡道路整改工作的郑县令,闻听张仪一行人回来的消息,也提早赶回来迎接他们。
在县衙里,郑植又再次表彰了凤竹的功绩。县令想给凤竹安排一个官职,奈何凤竹无心做官,什么差事都不愿意答应。最后也只能恢复了他举人的身份。本来一个小小的衙门也没有权利封他什么名号,举人的身份也只是一个说法。而凤竹的才能和所做的功绩,不管封什么也不济什么事的。而郑县令奖励给凤竹的银两,他也是推辞不要。对凤竹的表彰工作也就到此结束,然后凤竹也就回自己的家了。
然后就是大家相互交流各方面的工作。由于万寿寺那边提前完工,又减少了大量的资金费用,那么投入城乡道路建设的资金就十分宽裕了,当然工作进度也是非常之快。县令这边也基本上算是完工了。白瑞看也没什么有关他的事情,也提出要跟春红回老家去。张仪和郑县令也都挽留一番,最后还是让他们先回去,搬家的事情很快就会派人送车前去。
白瑞的老家离县城也不过数里,他们骑马也就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家中。
此时的这个家已经不是当初白瑞刚回来时的那个情景了,虽然大部分东西还在,但却少了往日那种热闹的气氛。没有了生活的气息,就会觉得十分的冷清。
他们二人进到院子,白瑞问春红道:“家里都要收拾什么东西啊,我们先找个箱子装起来吧。”
春红表情淡漠地说道:“我现在很累,不想收拾了。看今天肯定是走不了,要走也是明天,随后再收拾吧。”
白瑞说道:“哦,那你既然累了,就去歇着吧。这些天一直让你忙碌,是该休息一下了。”
春红没有说话,直接到她原来住的那屋去了。
白瑞来到堂屋,看看所有的桌椅家具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些东西当然都还能用,但肯定是不方便带走的。能带走的也只能是一些小东西。不过那些重要的东西上次已经带到临安了。他看看屋里也不知道哪些东西还需要带走,于是就到其它房间看看。
他先是来到厨房,屋里灶具什么全都在。这些东西要是不带走也怪可惜的,全带走那可就太麻烦了,再者临安那边已经有了这些东西,带过去也是多余。再想想家里的其它家具,如果置办的话也是需要不少钱的,可是现在又基本上没什么用了。难道卖给别人?可是这附近也就这几家了,也都不缺少这些东西。况且谁家也不是那种钱很多的情况。要说这都是乡里乡亲的,送给他们倒还合适,要不然一直在家里也会潮坏的。不过这还得看春红的意见了,也只有她能做这个主。
白瑞又来到自己以前住过的那间屋子,还是能回想起春红和小青她们一起在这里的情景。其实小青也挺可爱的,总是一幅天真无虑的样子。童年的生活还真是美好啊!可是又想到自己的童年,那就不是美好,而是辛酸。因为童年肯定就是和娘一起生活的日子。现在娘却不在了,但她会不会时刻看着我呢。多少次回忆中都是娘那次哭泣的场景,多少次梦里都是跟娘一起生活,但不是以前,而是娘已经回到现实中了。不过那可是做梦,在梦里可以很自然地想到娘,而且很自然地跟她说话、相处。可是不在梦里的时候却不愿意想到娘,因为想到娘心里就会很痛苦,很难受。感觉都无法在呆下去,要去做一件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事情,好像感觉必须要到一个孤独的地方,去过另一种生活。而那种生活绝对不是快乐的,而是失去了一切,回到一种原始的状态。可是自己也想不清楚那会是在哪里,总感觉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某个捉摸不定的方向驱使着自己。甚至还会感到自己在慢慢消失,慢慢地失去了与世间的所有联系。身心在不断地压缩着,思维也会慢慢的混乱,没有意识,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仿佛感觉到周围所有的朋友和亲人都已经离开自己,他们也许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安然地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也就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且是与任何无关的个体,好像只能在观察这个虚无飘渺的世界,却无法让人世感受到自己的一点气息。为什么心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胸口会感觉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为什么大脑会一片空白。为什么会强迫自己要去做一件未知的事情。为什么会感到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为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而一定要让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白瑞在这屋子里竟然想了很多比做梦还要离奇的东西。由于胸口的压抑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也不是心痛,也不是伤心。到底会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明白。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他终于下定决定要走出来,也许只有走出去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办。当他走出屋门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去找春红,而是无意识地走向大门口,还随手关了一下门,就朝外面走去。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既不是要去邻居家,又不是要去买什么东西。更不是要去找大哥、二哥他们。总之是很盲目地走着。
走着走着,他来到一条小路上的时候,这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这条小路就是通往母亲安葬的地方啊。想到这里,他就直接来到娘的坟前。他并没有带任何东西,也不能给娘上香。也就先给娘磕了几个头,然后默默地跟娘说了几句祝福和寄托哀思的话。又静静地在这里呆了许久,才起身离去。
今天的天色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现在肯定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也就变得更加暗淡下来。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要说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天不应该这么短的。可是今天感觉就是黑的特别快。
他刚进到院子里,春红就走了出来。看到他就说:“瑞哥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瑞说道:“我也没去哪里,就是感觉心里不太自在,就独自出去走走,那会儿脑子有些不太清醒,就没有想到跟你说。”
春红说道:“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发现你走以后我感觉很害怕。你以后别这样不吭声就离开。”
白瑞听春红说话的声音确实有些异样,就赶紧安慰她:“妹妹,真是对不起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今天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实在是不应该。那好了,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春红说道:“我刚把火点着,家里的火折子不能用,我去别人家借的火。我问他们都说没见过你。”
白瑞说道:“哦!那家里现在还有没有吃的了。没有我就出去买。”
春红说道:“这天都黑了,你上哪里买呢。家里还有米呢,我看还能吃。我去洗洗下锅里就行了。缸里还有咸菜呢,将就着吃点吧。”
白瑞说道:“这样也好啊,米饭就咸菜也很好吃的,那我就帮你烧火好了。”
春红淘好了米,就直接下到锅里了。白瑞给火里添了柴,就坐里屋里,看着炉火发呆。
春红把咸菜捞出来之后,又洗了洗,放在案板上切了起来。她看白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问道:“瑞哥,你是不是心里想到什么事儿了,还有刚才你到底去了哪里?”
白瑞动了动身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刚才其实是跟我娘说了几句话。我们现在搬到临安回来一次不容易,上次回来竟然没有去看她。”
春红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一个人空手去的,你怎么能这样,去上坟总得带点什么啊。这可是……唉!”
白瑞说道:“我其实开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出去也就不自觉地去了。”
春红又是一惊,停住切菜问道:“不自觉?你刚才到底想到什么了?”
白瑞说道:“我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根本就说不上来,刚才那阵子只觉得特别难受,胸口有些发闷,所以才要出去走走。”
春红还是有些困惑地说道:“瑞哥,你肯定想到什么了吧,或者你看到什么没有……算了,还是不说了。”
白瑞其实现在心里还是捉摸不定,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说。春红说完之后又开始切咸菜。“咚、咚、咚”几声过后,春红突然“啊”地尖叫了一声。
白瑞急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春红放下刀捂着手说道:“没事,只是切到手了。”
透过灯光,白瑞还是看到从春红的指缝里流出很多血来。他焦急地说道:“切到手了还说没事,我去找些布来给你包一下。”
春红说道:“还是我去,你去也不知道在哪。”
白瑞急道:“你切到了手又怎么找?”
春红说道:“你去把堂屋的灯点上,我跟你一块儿去找。”